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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萬歲!”
庫爾河西岸,庫爾喀喇烏蘇城外,陳十二高舉丈八長矛,身披胸甲,率領五百槍騎兵營為明軍前鋒,替部隊撕開準噶爾軍的防線。
庫爾河在唐代稱黑水,唐代時在此設過黑水守捉,此時的庫爾喀喇烏蘇有一座準噶爾人的小城,是之前打瑪納斯的後勤基地,城很小,準噶爾人也沒在城中孤守,而是在城外列陣迎敵。
“吾皇萬歲!”
槍騎兵營爆發出陣陣山呼,他們每人都身披鋥亮的胸甲,背上還有一件華麗鬥篷。
黑漆丈八長矛是他們的標志性裝備。
陳十二,原河南永城貧民,以替人收麥、扛活為生,加入紅槍會,一路做到了國姓爺朱忠義的中軍官,到如今,更是成為騎兵標統,統帶一標兩營騎兵,授銜從上品上宣威將軍。
由朱忠義的中軍官到騎兵標統,副官跟主官相差還是很大的,這些也都是他努力打拚來的。
就如此時,身為標統,卻親自率領槍騎兵營衝鋒在前。
準噶爾自負騎射了得,要在城外跟明軍騎戰,明軍毫不示弱。
“胸甲騎兵衝鋒破陣,驃騎兵砍殺追擊!”
明軍禦營的騎兵不少,最開始還曾設立過專門的騎兵部隊,後來搞大軍鎮,把騎炮部隊編入鎮協中,實行協一級的混編合成,加強戰鬥力。
雖然騎兵不再單獨成軍,但他們的戰鬥力依然極強。
原來各種各樣的騎兵營,現在也沒那麽多的細分,主要就是重騎和輕騎,重騎裝備胸甲、騎槍,也配火槍,既叫胸甲騎兵,也叫槍騎兵,還叫龍騎兵,區分已經不是那麽明顯。
輕騎裝備馬刀、火銃,綿甲,稱驃騎兵或獵騎兵。
雖然不分那麽細了,但仍然是軍中精銳。
吾皇萬歲的喊聲四起,五百高舉龍旗的黑色槍騎兵策馬奔騰衝鋒,卻有萬馬奔騰不可阻擋的勢頭。
一往無前。
在寬闊平坦的草原上,五百騎並不多,甚至顯得有些單薄,在他們面前是十余倍他們的人馬。
馬踏大地。
五百黑色槍騎兵高舉騎槍,
胸甲鋥亮,鬥篷飛揚,龍旗飄飄。
他們高大而又勇武,都是軍中驍勇擅騎者,而且幾乎每一個都是五年以上老兵,若是參加檢閱,他們換上禮服,別上勳章,那麽每個槍騎兵胸口都能有好幾枚勳章,還不是那種普通的戰役紀念勳章,得是軍功勳章。
相比起這支精銳的槍騎兵,在他們前方的準噶爾人,雖然十余倍明軍,但明顯就顯得裝備差遠了。
人員參差不齊,有老有少,還有男有女,號稱一萬,實則八千,但青壯男子不到一半。
他們也都騎在馬上,但披甲者也只有三分之一左右,武器更是五花八門,長矛、馬刀、流星錘、骨朵、斧頭,也有拿火槍的,有拿鳥銃的,還有拿三眼銃這種明軍早淘汰武器的。
面對明軍騎兵的衝鋒,準噶爾首領選擇了迎擊。
頭頂剃禿兩邊留了辮子的首領,拔出馬刀高聲呐喊,身後準噶爾士兵也都紛紛大吼。
他一夾馬腹,奮勇向前。
無數準噶爾騎兵跟隨向前,戰馬群跑馬起來,猶如一朵移動的巨大雲朵,鋪天蓋地。
這八千騎跑起來的氣勢確實驚人,煙塵四起。
首領騎術了得,甚至直接站到了馬鞍上,舉刀高呼,引的身後準噶爾人齊齊大叫喝彩,準軍士氣大振。
“吾皇萬歲!”
陳十二再次高呼,堂堂宣威將軍,自然不會雜耍似的跳到馬背上去,也不會連頭盔也不帶。
相比猶如野馬群奔騰的準噶爾騎兵,槍騎營五百人馬如同鋒失射出,一直保持著那個陣形,速度也控制的很整齊劃一。
這個槍騎兵營可是來自禁衛禦營。
禦營中的精銳,號稱上軍,人人皆是精銳驍勇老兵,禁衛中騎兵的待遇本來也好,軍餉也高,他們內心也非常驕傲自豪。
這些皇帝陛下百裡挑一的精銳。
沒有人可以阻攔他們。
再多的敵人,他們也能衝破。
“吾皇萬歲!”
兩軍接近。
槍騎營沒有半點減速,反而爆發最後的加速衝鋒。
身披胸甲的重騎,連戰馬也披了甲,在這個火器時代,重甲騎兵已經走在淘汰的邊緣,但面對準噶爾人依然了得。
缺少火炮火銃的準噶爾人,頂多是遊牧部落輕騎兵而已。
兩支對撞在一起,猶如一滴水落入一鍋熱油,立馬沸騰了。
黑色槍騎兵奮勇向前。
去勢不減。
陳十二在親兵護衛下更是一直前衝,槍刺刀砍火銃射。
準噶爾人想要一口吞掉這區區五百騎,他們拿箭射,拿刀砍,可很快發現他們擋不住這支騎兵的勢頭,騎兵一直在往前衝。
猶如燒紅的刀子刺進了牛油裡,毫無阻滯。
擋我者死!
黑槍兵也不斷有人倒下,但剩下的人沒有誰停下來。
擋在他們前面的準噶爾人被撞飛、砍倒,有些人不敢硬剛,隻得避其鋒芒。
“吾皇萬歲!”
一名黑色槍騎兵腰間被長矛捅中,坐騎馬蹄也被鉤中,他澹定從容的高呼吾皇萬歲,臨死還把敵人從馬上刺落。
“忠烈祠見,碧血千秋,浩氣長存!”
又一名準噶爾人策馬殺到,一槍從他脖頸刺入,將他終結。
可至死那名士兵都無畏懼。
每個禦營士兵都預料到可能會有這天,他們每次上陣前都有心理準備,最重要的是,他們知道皇帝不會辜負他們的犧牲,他們的父母妻兒會有保障,他們每年存的那六個月餉,會一次發給他們的家人,還會有撫恤銀、喪葬費。
起碼後顧無憂。
家裡還有分的田地,死也不怕。
在戰場不遠處。
數名大明將軍在冷靜的觀察著戰場,槍騎兵營是一把尖刀,一把鐵錘,他們是破陣的,也是一往無前的,但不能光靠他們。
“該驃騎兵接上了。”
槍騎兵已經把八千準噶爾人都引過來了,準噶爾人的陣形也有些亂了。
以馬刀、火槍為主的輕騎兵是時候上陣了。
槍騎兵衝鋒破陣,驃騎兵接上砍殺。
然後就是步兵接上。
打仗得有章法,不是一擁而上。
“陳十二不愧是紅槍會出來的悍將,確實彪悍。”
五百人衝八千,還能這麽乾脆犀利,這主將確實勇悍。
“那可是在陛下那裡掛了號的,自然不一般,你看他這年紀,他這出身,現在就是宣威將軍了,還是禁軍騎兵標統,這能是一般人嗎?”
幾員大將對戰局很有信心,這次禦營親自出動前來打烏蘇,自然是有備而來。一切都盡在掌握中,還有閑心點評下陳十二。
“這家夥打仗,率騎兵衝鋒就跟割麥子一樣,動作利落,刷刷刷的。”
這幾位都是禁軍大將,也都是從龍元勳,資歷老功勳高,官階軍銜也高,都掛著大將軍銜號,那是正經的天子元從嫡系,而陳十二是紅槍會這個山頭的,是河南地方團練出身,跟他們沒的比,可現在也能做到禁軍裡的騎兵標統,四品的宣威將軍,自然也非等閑。
······
趙小樓再次檢查了下火銃,這位浙東嚴州山區裡的貧家子,如今已經成為一名出色的軍官,禁軍步兵營長,從五品下遊擊將軍。
“跟著鼓號,跑步前進!”
他現在身為營長,手下有四哨五百余人,他已經不再是剛入軍營做輔兵時的膽怯,也不再是初入神策軍做戰兵時的緊張,經歷過章丘血戰、南陽之戰等諸多戰事,這位年輕人已經成了將軍。
憑戰功升為步兵火槍營長,還是禦營禁軍,直接就跨越六品的界線,成了五品的將軍。
八九品的尉,六七品的校,只有上了五品才是將軍,也算是正式成為中級武官。
現在月餉、營費、補貼、職錢等加起來十分豐厚,僅月餉就每月五十塊,另外補貼等加起來也不少,現在他一年能到手超過兩千塊。
這都是一刀一槍拚出來的。
戰場上喊殺震天,可趙小樓卻已經非常澹定了,他騎著馬指揮著本營士兵們跟著其它步營一起前進,不時的發號施令,非常有將軍的威武。
槍騎兵撕開敵陣,兩個驃騎兵營隨後殺到,讓準噶爾人更加混亂,更多的步兵隨後加入戰鬥。
雖然面對的是近萬騎兵,但禁軍步兵們卻絲毫不懼,戰場上直接擺出了一個個空心方陣,火槍手們朝外站立,排銃射擊。
每個方陣裡,還有營屬炮,也不時的發威。
到處都是硝煙彌漫著。
槍騎兵營反覆的衝擊,衝透後又調頭再衝,犁地一般。驃騎兵則來去如風,跟秋風掃落葉一樣,把準噶爾騎兵不斷的分散砍殺。
步兵結成空心陣,邊射還邊緩慢的移動前進。
準噶爾人數量雖多,可在這步騎炮協同,火器犀利打擊下, 並沒能發揮出數量上的優勢,反而如無頭蒼蠅一樣的在亂撞。
趙小樓站在陣中,冷靜的發出一個個命令,甚至都沒有端起自己的火銃加入射擊,他已經是五品的將軍了,除非是陣崩了,否則用不著他射擊。
他身處戰場之中,雖只能看到附近一塊,卻也能夠清楚的感知到,準噶爾人在面對大明禦營禁軍精銳的時候,真有些不堪一擊。想當初他們神策軍在山東濟南的章丘阻擊八旗,那仗打的叫一個艱難,死傷慘重,拿命拚。
可現在,準噶爾人卻幾乎沒對他們造成太大的傷亡,他所在這個步兵空心方陣,隻倒下了幾人而已。
準噶爾人甚至都沒有勇氣衝他們的陣,隻敢在旁邊呼嘯衝過,射幾支箭或扔幾支長矛短斧什麽的,可他們往往剛靠近,就被排槍射翻在地了。
“吾皇萬歲!”
趙小樓看著火槍手們將衝近的又一夥準噶爾人射翻後,忍不住振臂高呼。
“吾皇萬歲!”
戰場上不斷響起歡呼聲,勝局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