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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孝陵。
朱以海召見了朱勝利和朱成功兩個賜國姓,面對著這兩個年輕人,朱以海很是親切,一手挽一個。
“朕孝陵登基正位,然如今膝下未有一子,實是遺憾。朕此前三子,皆遇不幸,如今喜愛二卿,欲收為義子,不知二卿可願意?”
兩個年輕人都是一時俊傑,尤其是在朱以海這邊禦營後,深得重用,更是大顯才能,風頭極盛,一個是水師新秀,一個是騎兵才俊。
早就有傳聞說朱以海打算選朱成功做女婿,雖然這事如今沒什麽後續,但二人確實是十分讓朱以海刮目相看的。
“你們願意否?”
二人都很意外。
收養義子義子這事,終明一朝都不稀罕,如大明開國皇帝朱元璋就有義子二十余人,朱文正、李文忠、沐英、何文輝、徐司馬、平安、朱文剛、朱文進、金剛奴、買驢等等。
就說朱元璋為何收這麽多義子,其實原因很多,一來是將帥們培植親信力量的重要方式,或是因連年戰亂動蕩,出現許多孤兒,有些是親戚骨肉,有些是戰死同袍遺孤,也有一些是可憐的孤兒等,憐憫不舍而收養。
朱元璋的那些義子都成為他的心腹,早期是心腹侍衛,後來派出去領兵打仗,甚至鎮守一方,都為大明朝立下汗馬功勞。
朱元璋還經常每打下一塊地盤,就讓一個義子留下做監軍。
比如沐英與湯和曾同守鎮江,徐司馬助常遇春守婺州,朱文剛與耿再成同守處州,金剛奴與也先共同監守衢州等。
用義子監視、駕馭諸將,也是嚴峻且變化莫測的戰爭形勢使然,是當時比較普遍的一種作法。
現在朱以海要收朱成功和朱勝利做義子,也是大有深意。
畢竟二人可不是什麽普通人,朱勝利原本是李過的養子,一個戰爭孤兒,當初李過歸附魯監國,被賜名李赤心,統領忠貞營,他來朝見,走時留下養子李來亨侍衛,實則也是表忠心送人質。
李來亨年輕有才能乾,得到朱以海賞賜,賜國姓,也算是與李赤心結束了養父子關系,但畢竟他是原順營出來的,跟忠貞鎮關系更緊密。
現在朱以海要收他做義子,當然不簡單。
兩個年輕人都很激動,給皇帝當義子,這可是難得的榮耀,沒理由拒絕。
“願意的話,就給朕磕頭敬茶!”
兩個年輕人於是正式拜朱以海為義父。
“禦營中軍兩步兩水一騎一炮,六鎮四萬八戰兵,加一萬八輔兵,留守江寧、鎮江一帶兵力很充沛,所以朕打算組建禦營湖廣行營和閩粵行營,兩行營各從六鎮中抽調一千戰兵,三百六輔兵,共兩千步兵,兩千水師,一千騎兵一千炮兵,加兩千一百六輔兵,”
“勝利你提督禦營湖廣行營,水陸馬步戰輔共八千一百六十人,置十二營,你沿長江而上,去長沙駐防。清軍如今已經棄守長沙,屯聚武昌,分兵駐防荊州、襄陽,全力修複兩城,並分兵駐嶽州,湖廣依然糜爛,但我們不能讓他們喘過氣來,朱督師目前還在衡州、桂林等地圍剿忠武、忠勇、忠義三鎮叛軍,你過去後主要任務就是要牽製湖廣清軍,不要讓他們能夠安心恢復。”
“這個擔子你能負擔起來嗎?”
直接授封提督銜,尤其還提督的是禦營,朱勝利十分激動。
這份信任非常了得。
湖廣在崩潰後,忠武忠勇忠義大半不是降就是叛,如今江漢平原幾乎都丟失了,退守山區,又要防韃子進剿又要去清剿叛軍,兩面作戰,還得面對搖擺不定的地方土司們,朱大典也非常不容易,哪怕兩江提督張名振也帶兵過去增援,但那邊偏遠落後,圍剿並不容易。
這個膿包不挑乾淨,那根本沒法在湖廣跟清軍爭雄。
當然,對朱以海來說,湖廣現在最大的一個問題,還是那裡的各路人馬,現在並不可靠。
已經叛亂、投降的三忠就算清理掉,剩下的忠開忠貞也未必就能真正完全可信,這些都是地方軍閥,尤其是如忠貞鎮,那是順營。
有了之前的教訓,現在朱以海還是最相信自己的禦營。
這次派順營裡根正苗紅的小老虎朱勝利回去,一來也不容易讓忠貞營的李赤心高必正他們有太大反應,畢竟朱勝利是李赤心的養子,就算現在不是這關系了,但還是有這麽層淵源在。
朱以海現在既需要派自己的中央軍到湖廣去,又不能太刺激那邊的地方軍,尤其是順營出身的忠貞營,朱勝利這個身份便挺不錯。
八千人馬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哪怕現在新擴編過,但也已經是一支打了許多勝仗,甚至重創過韃子的禦營王師部隊,不論是士氣還是哪方面,都很強。
有這八千人打底子,就能讓朱以海的這天子權威真正的在那邊建立起來。
再有朱大典、堵胤錫、徐啟元等督撫,就能改變湖廣脫離中央控制,甚至在這種戰爭中,形成尾大不掉地方軍閥的可能性。
南明幾個皇帝失敗的一個最大原因,就是天子空有皇帝之名而已,地方上基本上淪為軍閥們割據控制了。
之前湖廣大潰,原因很多,但重要一條,還是這五忠雖然人馬眾多,但成份複雜,全是些擁兵的草頭王,並沒有幾個肯聽從朝廷或朝廷派去的督師巡撫們的指揮。
這個虧吃的太大了,當時沒辦法,現在必須得改。
禦營湖廣行營先建起來,八千人在那邊站穩腳後,到時就可以繼續對地方軍隊整編。
比如在湖廣整編出五六鎮總兵來,控制兵馬數量,保證朝廷對他們的控制力,而不是到處是總兵副將,兵賊不分。
“你這個行營提督到了那邊,要好好配合朱督師和幾位巡撫、提督,一起把湖廣穩固好。”
朱以海用的是配合這個詞,而不是聽從督師巡撫調派這個詞,因為朱勝利是禦營行營提督,而禦營是連內閣和兵部都沒資格指揮的,直接隸屬於皇帝。
督師巡撫們兼理軍務指的是地方省鎮營兵、鄉勇團練這些。
這也是朱以海特意設禦營湖廣行營,而不是授朱勝利湖廣提督之類的官職原因。
湖廣想要控制起來,首先就得號令統一,但如今的情況不容易,朱大典這位督師,連一支自己真正能控制的閣標都沒有,湖廣、偏沅、鄖陽三位巡撫的情況也差不多,而忠開、忠貞保留的兵馬太多,隨意擴編。
還有不少其它的將領,也基本上都是些獨立的軍頭。
湖廣禦營行營立起來後,就是一督三撫加三位提督以及幾位兵備道為體系,建立起一支真正的標兵部隊,這些部隊將是能夠聽從皇帝旨意的新軍。
而原來的忠貞、忠開以及忠義部份等各路人馬,則將規范化,比如忠貞將保留一個鎮,頂多五千戰兵十營的編制,其余的人馬,則轉為輔兵,或是轉為地方團練,或乾脆遣散,就地安置,保留保甲民兵的編制而已。
必須主乾弱枝,否則權威難行。
雖然這條路不好走,但這第一步必須得邁。
八千余人的湖廣行營就是第一步,朱勝利將以皇帝義子賜國姓身份,前往提督行營。
“成功啊!”
朱以海把朱成功拉過來,輕拍著他的胳膊道,“你在水師這塊算是有家傳淵源,對馬步陸戰也很有研究,在我親自教授的這些年輕人中,你和勝利都是佼佼者。”
“我打算讓你也帶八千來人去福建組建行營。”
朱成功有些沉默,相比起朱勝利的高興有些不同,朱勝利很願意回湖廣,特別是以行營提督的身份回去。
可朱成功卻沉默著,他其實已經猜到皇帝的意圖。
從十八年前,鄭芝龍率軍攻陷廈門,總兵俞谘皋敗逃,許心素被殺後,鄭芝龍就佔領廈門,並以廈門、金門、安海等地做為自己的大本營。
經過十八年的經營,尤其是趁著大明崩塌之機,鄭芝龍更是把福建當成了自己的私人領地。
之前已經不止一次跟巡撫張肯堂爆發衝突,張肯堂隨何騰蛟二次南下重返福建後,這衝突更是越來越激烈,張肯堂甚至被鄭芝龍擠到了台灣島去了。
聽說張肯堂在台灣很不順利,荷蘭人在台灣有幾十年的經營,擁有一個由城堡為中心配合多個炮台、半圓堡、木柵、壕溝等組成的十分完備的防禦工事。
雖然荷蘭兵力只有兩千來人,但城城和外面的棱堡等各種大炮加起來上百門,而且他們還有遠超中國水師的風帆戰艦。
甚至能從巴達維雅增援過來。
鄭芝龍接受朱以海的旨意,組建部隊去征討台灣,面對的最大敵人不是島上的島番,而是佔據大員一帶的荷蘭人。
鄭很清楚這些荷蘭人的實力,甚至一直跟荷蘭人有貿易往來,卻故意安排張肯堂帶他的撫標去攻打,就是想借刀殺人。
張肯堂的撫標也是新招募起來的,多數是原福建地方明軍,不少還是衛所兵,戰鬥力極弱。
“閩粵行營南下後,先駐福寧,然後下澎湖,在那裡重新修建城堡、港口等,再進軍台灣,擊敗荷蘭人,收復大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