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周牧龍和周凌薇離開後,薑戈在網上查到了沈楊所在的跆拳道館的地址,並撥打了上面的電話確認人在。
“黃導,讓你跟著我白跑了了一趟,要不你先找個酒店休息,找沈楊我自己去就行。”他對黃濤說。
“沒事,一起去吧。”黃濤覺得來都來了,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二人攔了輛出租,火急火燎的趕了過去。
車上。
薑戈在網上繼續看沈楊的相關信息。
經過一些自媒體娛樂報道和他發的微博來進行分析,去跆拳道館兼職教練,是不想妥協,同時也是為了生活。
而他之所以能乾這個,全靠當初為了第一部主演的電影《我的跆拳道黑帶爸爸》,從零開始練到了真正的跆拳道黑帶。
這毅力和衝勁,著實令人佩服。
薑戈隨後又去看了一小兒會的《我的跆拳道黑帶爸爸》這部電影,想要多了解了解這個沈楊。
時間在紅綠燈的交替中慢慢溜走。
見到薑戈放下手機,一旁的黃濤開口道:“是不是演的很神經質,又毫無邏輯,且非常尷尬。”
薑戈沒有否認。
怎麽說呢,沈楊有點像是王晶最初捧接星爺班的葛民輝、張衛健、張家輝幾人,在表演上只是一味的去模仿,並沒有學到其中的精髓,演出來的無厘頭四不像。
天賦這種東西不好說,而沈楊獨自琢磨出來的這套所謂的“無厘頭演戲方式”,雖然沒有任何人的影子,但只是很粗淺的無厘頭。
最大的問題,是沒有與之對應的劇本來表現出無厘頭的搞笑和內涵,用正劇去演,除了尷尬,還是尷尬。
陡然間。
一個念頭清晰的浮現在薑戈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拂之又來。
這個念頭很簡單,如果讓沈楊去演星爺的電影,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
最糟糕的問題在於,他知道自己完全有能力做到!
“到了。”
這時,司機的聲音把薑戈的思緒拉了回來。
天色漸暗,付完車費下車,兩人跟著手機導航,找到了那家跆拳道館。
在裡面逛了一圈,終於在一間小教室裡看到了沈楊。
他正在教幾個小孩子跆拳道,表情非常的認真,氣質獨特,朝氣蓬勃而英氣逼人。
也難怪虧了好幾部戲,經紀公司依舊不放棄,因為他天生就是當主角的料。
黃濤輕歎一聲,道:“何必要去鑽牛角尖呢?落魄如此。”
薑戈笑道:“其實也還好吧,靠自己的雙手掙錢,養活自己,養活家人,沒什麽落不落魄的。”
在娛樂圈裡,總有那麽幾個堅持做自己的,做不了自己,那就退出。
這評不了對錯。
況且沒多少演員能拿1.6億的天價片酬,中下層演員的收入屬於正常水平,接不到戲的時候一點收入都沒有,不找事做,怎麽生活?
就是不知道,沈楊經歷了那麽多次失敗,又當了一兩年的跆拳道教練,做演員的那份熱情有沒有被消磨光。
話說回來。
石磊和沈楊算是極其相似的兩個極端,前者是由公司規劃戲路,不能跳出給你畫的圈;後者是公司極其信任,任你自由發揮。
這導致了有顏值、有演技的兩個人,各自走上了一條錯誤的路,部部戲稀爛,部部劇虧錢。
如果他們換一換公司,讓石磊多一點自由,
給沈楊多一點規劃,或許,現在就多了兩個年輕的、實力與顏值並存的演員。 沒一會兒。
“今天就到這裡,下課。”
“教練再見!”
……
沈楊宣布下課。
孩子們一溜煙的跑出來,去更衣室換衣服回家了。
開始收拾教室的沈楊,發現了薑戈和黃濤,本以為是來接孩子的家長,但孩子都走完了,也未見離開,且一直在盯著自己看。
於是乎,他問了一句:“有什麽可以幫你們的嗎?”
兩人走進教室。
薑戈近距離看了幾眼,與小魚兒的契合度跟王偉差不多,也是七八成,但跟蘇櫻和慕容仙的女演員更有CP感,這是加分項。
黃濤見薑戈不說話,便開口介紹道:“你好,我是黃濤,這位是華風傳媒的董事長薑戈。”
沈楊不動聲色,但平靜的心已起了漣漪,這兩年雖不在娛樂圈,但一直關注娛樂圈,知道華風傳媒和薑戈的事。
他先是回了句“你們好”,然後問道:“找我有事?”
黃濤打算開門見山,直接說明來意,卻被薑戈阻止了:“我想跟你聊聊無厘頭。”
沈楊用鼻孔重重的“哼”了一聲,帶著幾分怒氣道:“想看我的笑話,上網去搜,有一大堆。”
薑戈笑了笑,道:“你誤會了,其實,我也是一個無厘頭文化的愛好者,這次過來,是真心實意的想跟你交流這方面的經驗。”
黃濤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不知道薑戈葫蘆裡賣的什麽藥。
不是來找他演小魚兒的嗎?怎麽又聊起了無厘頭?
唯有往下聽。
沈楊則是盯了薑戈的眼睛看了幾秒,似乎在確定他是不是在撒謊,片刻之後,微微點頭,道:“我們換個地方聊。”
到了辦公室,他倒了兩杯水過來,不好意思的道:“我這什麽也沒有,招待不周,實在是抱歉。”
“沈先生嚴重了。”薑戈淡淡一笑,隨即進入主題,問道:“沈先生認為無厘頭文化是什麽?”
沈楊不假思索的道:“一種亞文化,比如說一個人做事、說話都令人難以理解,無中心,其語言和行為沒有明確的目的,粗俗隨意,亂發牢騷,令人費解。”
薑戈嘴角浮起一絲笑意來,從這一段概述就能判斷他的等級,又問道:“那該如何運用到影視劇中呢?”
沈楊流暢的回答道:“利用表面毫無邏輯關聯的語言和肢體動作,表現人物在矛盾衝突中所表現出來的那種令人意想不到的行為。”
薑戈眼睛微眯,語調深沉,直指關鍵性問題:“這樣的無厘頭的局限性不是很大嗎?一般人若不明白事件背後的‘笑點’,就會不懂得笑,更多的是莫名其妙、不知所雲。”
沈楊被問住了,這也是困擾了自己很久的問題,“這個……”
薑戈慢慢進入狀態,對付“強如驢”的人,不能正面去碰撞。
沈楊不願意改變自己的無厘頭演戲方式,那就從無厘頭這個根本問題著手。
“我很喜歡無厘頭文化, 特別是它與影視劇碰撞出的那種火花。”
薑戈侃侃而談:“舉個例子,如果我們說一部電影老掉牙了,這時候用‘無厘頭’來換牙,可是讓你詫異的是,它並不只是在狗嘴裡換象牙那麽簡單,它可能會把狗牙換成一個馬桶拔子,或者是一個榔頭,更甚至它會把另一條狗塞到狗嘴裡,讓你看到一個你根本無法想象卻又活生生顯現出的奇怪玩意。”
沈楊聽得眉頭緊鎖,臉上的表情像是便秘了一樣。
而對無厘頭不感興趣的黃濤,競也認真傾聽起來。
薑戈滔滔不絕地繼續著:“影視劇就是影視劇,影視劇也可以不是影視劇,戲劇化卻也不失真實,剛才舉的例子可以說是誇張,也可以說是一種心態,究竟現實世界到底是怎樣的,是嚴肅?是活潑?是瘋癲?還是戲劇?其實都完全取決於每個人不同的心態。”
沈楊:無厘頭還能這樣去理解的嗎?
黃濤:好像抓住了什麽,但又沒有完全抓住。
薑戈一直在留意沈楊的表情變化,覺得差不多了,強行總結道:“無厘頭並非僅僅是搞笑,在它搞笑的背後其實蘊涵著深刻的文化內涵,而要如何巧妙的將它運用到影視劇中,這要說的可就多了。”
說完,站了起來,道:“時間不早了,也打擾了沈先生許久,該走了。”
黃濤腦海裡冒出九個字來“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薑戈明顯是用“更深層次的無厘頭理解”作為魚鉤。
而沈楊咬了,見薑戈要離去,焦急萬分,喊道:“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