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我們一起唱……”

　場地中，蘇沁抱著一個渾身是血的群演，正說著台詞，忽然“噗嗤”一笑，道:“薑董，他一直在做搞怪的表情，我都沒有辦法進入情緒了。”

　“哢！”薑戈站起身來，冷著臉道:“那個誰，能不能專業一點?你演的是死屍，不要亂動好嗎！”

　群演坐立起身，連忙道歉道:“薑董，不好意思，剛剛那個道具血漿流進我的鼻孔裡了，有點難受。”

　群眾演員不管是為夢想，還是為生活，既然選擇在這個圈子裡混，也需要有職業態度和職業精神。

　薑戈面無表情的道:“化妝師呢，趕緊給他弄好，各組準備，再來一條。”

　見他沒有發火，群演暗自松了一口氣。

　簡單調整了一下，拍攝重新開始。

　場地中，沒有受到外部因素影響的蘇沁一秒進入狀態，眼中流露出那種因為師弟們全部死了的悲痛之色。

　她的演技比起在《小寶與康熙》中，有了比較大的進步。

　原版的嶽靈珊是李嘉欣飾演的，從開篇到結束基本上都是圍繞著情感路線，天真可愛，少了俏皮與蠻橫，有些傻傻的感覺，從美貌上，是諸多版本裡最漂亮的一位，但因為初出茅廬，演技青澀，導致被林青霞和關之琳壓了一頭，存在感並不高。

　蘇沁顏值不差，而且對工作認真投入，每一個角色都會去反覆揣摩，無論戲份多少，務求演出最高水準，加上演的是加了戲份的嶽靈珊，雖說撼動不了顧瑤東方不敗女一號的地位，卻是能讓人眼前一亮並記住。

　她心裡明白，不是華風傳媒的藝人，很難能演到男一號、女一號，所以能演女二號、女三號，甚至一個小配角，都是賺的，要知道，外面那些資本想塞演員都開出上億的投資了。

　“哢！OK了。”

　薑戈滿意的拍拍手，接下來是雨裡的戲，需要人工製造一個下雨場景，於是道:“大家休息一會兒，等灑水車來了再拍下一鏡。”

　“快看。”他話音剛落，周凌薇就把手機遞到了他的面前，道:“梅姐的《假如愛有天意》力壓黃綺麗的《囚愛》和張鯨的《雨中情人》，登頂打歌榜了。”

　薑戈瞅了一眼，笑道:“她唱得那麽好，實至名歸。”

　潛台詞是，歌寫得那麽好，理所應當。

　周凌薇促狹一笑，道:“確實，梅姐唱的比你唱的好聽多了。”

　薑戈“哼哼”兩聲，似笑非笑的道:“哎呀，那天不知道是誰，又是撒嬌，又是賣萌，求我唱來的。”

　周凌薇白了他一眼，道:“好好說話！”

　旋即，岔開話題，道:“對了，你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麽令狐衝喜歡這個女孩，一轉頭卻又跑去追另一個女孩了?”

　這不是海王嗎，這樣的人設容易被噴。

　薑戈“呃”的拖長了音，回道:“這個啊，令狐衝就像浮雲浪子一樣，重視兄弟道義，且個性逍遙自在，，他的人生哲學就是隨遇而安，每個被他所吸引的女人，他都喜歡去逗逗她們。”

　周凌薇癟癟嘴道:“那他連韋小寶都不如，不懂得尊重愛情，先調戲一個女孩，背地裡又去討好另一個女孩，等第二個女孩走了，又回頭對第一個女孩示愛。”

　薑戈摸了摸鼻子，都不知道去怎麽解釋了。

　這得怪徐克，是他的改編讓《笑傲江湖之東方不敗》這部電影中的皇圖霸業成了四角戀的附庸品，以三女為一男爭風吃醋為主基調，因情始，因情困，也造就了令狐衝“渣男”的名頭，就像黃霑的那句詩寫的“皇圖霸業談笑中，不勝人生一場醉”。

　其實，每一個熟知徐克武俠片的都知道，他是一個敢於嘗試新的模式的人，打破早已成熟的循規蹈矩，所以總會有新奇的東西出現。

　而他的武俠都在大開大合之間，江湖都是以小見大，藐視一切繁文縟節，比如《倩女幽魂》中的漠然世道、《梁祝》中的糟粕文化、《青蛇》中的烏合之眾和《黃飛鴻》中的麻木不仁。

　還好拍的不是《倚天屠龍記》，張無忌在對待愛情方面，比起令狐衝，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對了，還有《天龍八部》中的段譽、《神雕俠侶》中的楊過、《書劍恩仇錄》中的陳家洛。

　周凌薇不再為難薑戈了，畢竟是藝術創作，什麽人設的主角都會有，轉而道:“《那年那兔那些事》第二季、《暗夜執法者》第三季和《津港警事》第三季什麽時候播呀，都劇荒了，最近沒有什麽可看的。”

　薑戈回道:“那兔這個月月中播，警事是十二月月初播，執法者是十二月月中播，剛好把熱度續到一月一號《速度與激情:東京漂移》上映。”

　周凌薇開心一笑，道:“哇，那太好了，可以一次看過癮。”

　跟她一樣，在等待薑戈的新劇的人有很多。

　其它高質量的劇不是沒有，問題是從立項到開播最快都得一年，而他的，三五個月就出來了。

　沒一會兒，噴水車開上了山來。

　這場戲的演員除了蘇沁和裴傑外，還有李晟。

　“來，各組準備！”薑戈拿著擴音器，大聲道:“3，2，1，噴水！”

　下雨場景沒問題，場記操作員在鏡頭前打響板子，開始拍攝。

　一號機位對準裴傑，由遠推近。

　他此刻滿臉悲怒，拳頭拽得緊緊的，隨之大吼一聲:“師弟！”

　二號機位對著蘇沁，她正坐在地上，用匕首在木板上刻著碑文。

　這裡薑戈做了一個改動，原版是用毛筆在寫，算是細節沒到位，這麽大的雨，別說是墨汁了，哪怕是油漆，都不一定寫得上去。

　“哢！”這一鏡一條過，薑戈舉起擴音器，喊道:“好了，噴水車停。”

　幾分鍾布置好下一鏡的場地，拍攝繼續。

　裴傑推土把師弟們的屍體掩埋，蘇沁騎馬狂奔把自己的劍取了回來。

　這兩個鏡頭二十秒不到，但拍了十多分鍾。

　主要是第二個鏡頭出問題，雨中騎馬狂奔對女孩子有點難度，蘇沁一連試了好幾次才完成。

　噴水車裡的水就剩下三分之一了，下山去裝水一來一回耗時長。

　薑戈先是跟裴傑和李晟講了一遍戲，又走了一遍位，目的是爭取一條過，省去不必要的麻煩。

　準備就緒，正式拍攝。

　雨中。

　裴傑單膝跪在地上， 抽出寶劍，利用劍氣在木板上寫下最後一段碑文。

　原版這裡是預先在木板上雕刻好戲，然後用木屑填充在上面，拍的時候用水衝掉。

　薑戈的做法是，裴傑空舞劍，後期加特效，這樣看著會顯得更逼真一些。

　等裴傑收了動作，站在他身後的李晟，背負著雙手，沉聲道:“令狐衝，你太不了解江湖了，你的敵人害怕你報仇，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也不會放過你！”

　裴傑橫眉怒目，道:“東方不敗！”

　完美，一條過。

　薑戈趕忙對一旁的場工喊道:“快，給他們毛巾！”

　十一月的杭城，已經漸顯涼意了，況且今天是個陰天，吹著不小的風，長時間淋水，誰都受不了。

　不過工作就是如此，不同的崗位，同樣的奮鬥，沒有誰比誰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