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城四月中旬氣溫起來了，只要不下雨，晚上並不冷。

　薑戈弄了個投影儀在別墅頂樓，跟周凌薇在吊椅上看今晚的《小寶與康熙》。

　他雖然在送審前先看了一遍成片，但那是四倍速看的，主要是檢查朱平拍的有沒有問題，以及演員演的有沒有問題，現在用欣賞的眼光看一遍，且是跟女朋友一起看，感覺大不同。

　見還有幾分鍾才到點，周凌薇問起了劇情:“上集片尾，小寶的媽說小金魚遠嫁了，嫁得很遠，住的很近，是什麽意思?”

　“這個……”薑戈覺得說出來要被打，當下道:“馬上就揭曉了，我若是提前劇透，一會看就沒意思了。”

　周凌薇盯著他的臉，在淡淡的月光下，察覺到了些許異樣，哼哼道:“我好像猜到了，你不會是把小金魚寫死了吧?”

　薑戈驚訝道:“這都能猜到?”

　周凌薇揚起下巴道:“這很難猜嗎?我在家可沒少看我爸的那些劇本，如果沒進東方衛視，我估計就成你的同行了。”

　薑戈松了一口的道:“還好，你進了東方衛視。”

　周凌薇詫異道:“怎麽說?”

　薑戈笑道:“不然啊，觀眾又要多承受一份痛苦了。”

　周凌薇伸手掐了他一下，笑盈盈的道:“我寫了好幾個劇本呢，到時候拿出來嚇死你。”

　兩人打情罵俏間，廣告結束，正片開始。

　【風吹葉落，韋小寶、雙兒、韋春花來到後山。

　眼前是一個半圓土包，無人守護，無人管理，只有幾株大樹蔭蔽，如此樸素無華的墳墓，卻讓韋小寶受到震憾，因為墓碑上寫著“馬氏小金魚之墓”。

　韋小寶一言不發，走上前去清理墓碑上的雜草，雙兒想要幫忙，卻被他伸手攔下，道:“不用了，讓我親手來做。”

　轉而又問母親:“怎麽會這樣?”

　韋春花回答道:“你走了之後，小金魚的爹就逼她嫁人，她也試過反抗，但還是被捉上了花轎，到最後她都不肯拜堂，一個人走了出來，不知是失足，還是自己跳到河裡，淹死了。”

　……】

　王晶的改編一向是大刀闊斧，脫離原著，“小金魚”是這個版本的《鹿鼎記》中的原創角色，在劇中是韋小寶的初戀，在他離開揚州去京城時曾許諾小金魚會回來娶她，可惜等他回來，小金魚已不在人世。

　周凌薇猜對了，也有不少網友猜對了。

　但。

　此時，彈幕已瘋狂刷屏。

　“我不能接受！”

　“還我的小金魚！還我的蘇沁！”

　“蘇沁怎麽才三集的戲?”

　“套路化了啊，男方遠走他鄉，女的必嫁人或死了。”

　“搞事情啊編劇，團團圓圓不好嗎?”

　“薑戈，做個人吧！”

　……

　當一部劇中有自己喜歡的角色死了，悲傷、憤怒都是很正常的反應。

　雖然故事是假的，但人獲得的情感會隨著劇情中的任何一處變動而發生改變，哪怕只有幾秒，也都比現實中幾分鍾更豐富，現實是現實，虛構的現實也是現實，體驗到的情感並不假。

　周凌薇歎氣道:“本來以為是一部輕松的武俠愛情喜劇片，結果你還整了這麽一出。”

　薑戈聞言，故意道:“對於編劇而言，不是所有的結局都要大團圓的，往往把劇裡一些受歡迎的角色寫死，將悲情的氛圍渲染到極致，在賺取觀眾眼淚的同時，還能博得電視劇的收視率，何樂而不為呢?”

　周凌薇癟癟嘴，道:“所以我當不了編劇，什麽故事都是往美好了寫，沒有勾心鬥角，沒有愛恨糾葛，沒有生死離別……”

　薑戈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胡扯道:“有時候，你不覺得一些事情就是應該有遺憾才算是完美嗎?韋小寶一路上的運氣太好了，就像是在遊戲中開了外掛一樣，高歌猛進，所以，要讓他的心性變得成熟，就要經歷磨難……”

　兩人輕言細語地聊開了，而劇情也在繼續著。

　【韋小寶傷心欲絕，迷迷糊糊地在街上遊蕩之際，劉一舟突然出現，刀架脖子把他押進了小巷子。

　韋小寶心神一亂，道:“劉一舟，我救過你哎，你不當我是恩人，也不能殺一個手無寸鐵之人吧?”

　劉一舟橫眉怒目，道:“我就喜歡殺手無寸鐵的人！”

　韋小寶被打了一頓，詢問之下才得知，原來方怡為了他跟劉一舟分手，劉一舟為報橫刀奪愛之仇才要殺他。

　於是，韋小寶略施小計引一舟到麗春院，春花又醒目地給一舟喝下迷藥。

　韋小寶又怕劉一舟糾纏，再用計使方怡講出一番話，令劉一舟死心，事後韋小寶又開解他說天涯何處無芳草，二人冰釋前嫌……】

　看到這，周凌薇“噗嗤”一笑，道:“這個劉一舟被人耍得團團轉都不知道，還跟人說謝謝呢。”

　彈幕也是一樣的看法。

　“劉一舟太單純了，幾句話就相信了韋小寶。”

　“劉一舟:城市套路深，我要回農村！”

　“又被韋小寶騙一次，這劉一舟忒好騙了。”

　“莫名覺得劉一舟好慘。”

　“哈哈，蠢萌蠢萌的。”

　“是除了韋小寶、海大富之外的，第三笑點。”

　……

　觀眾們似乎跑偏了，但問題不大。

　這一集有淚點，有笑點，讓收視率又一次完成了逆增長，來到了6.78%。

　而飾演小金魚的蘇沁和飾演劉一舟的蕭廣才，成功吸了一波粉。

　蕭廣才這個四線小演員，一夜之間微博和抖音漲粉一百萬。

　他開心得不行， 都說在薑戈的戲裡，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配角，都有機會火，今天算是親身體驗到了。

　蘇沁更猛，微博超話熱度超過了從出道就壓這她的劉婭。

　她很慶幸經紀人接下了這個角色，沒有因為只有三集的戲份而推掉，可她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劉婭獅子大開口死要錢，小金魚這個角色還輪不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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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那部叫什麽小寶的劇，當時給我開的片酬是多少?”

　“100萬一集。”

　“您回的是多少?”

　“450萬一集，或者15%的利潤分紅，而且不管演的是哪一個角色，都要站一番位。”

　“你知道那是薑戈的劇嗎?”

　“薑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