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總統和夫人糾集了一大堆受害者家屬,坐在了總統加維裡亞的辦公室裡,紛紛擾擾,吵吵鬧鬧,看起來就壓力山大。
巴勃羅綁架了哥倫比亞上層社會,也就等於綁架了國家,總統不想答應巴勃羅的非分要求,卻不得不面對這些喋喋不休的達官貴人。
米國顧問又在指揮部中想出一個辦法,他們發現毒梟的殺手們喜歡開比較昂貴的日系和德系的越野車,決定調用中情局的偵查衛星給麥德林拍照,在傳回來的衛星地圖上標識出這種車輛分布較多的區域,然後派人出動去查這些車。
這也算是一個辦法,幸好在貧富差距顯著的哥倫比亞,開得起汽車的只是一部分人,開得起好車的人就更加顯眼。
高超帶著人迅速部署到麥德林周邊,專盯那些開越野車的人,然後拉開陣勢圍上去,七八支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四面車窗,車裡的人嚇得舉起雙手,慌忙辯解說道:“別開槍!我其實是個窮光蛋,有人花錢讓我開著這車在貧民區周圍轉圈圈。”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受到了戲弄,新方向還沒有取得成果就被毒梟識破,肯定是有人提前泄露了消息,就算是總統牽頭成立的指揮部也都是些泄密怪。
有壞消息就有好消息,米國新一代特種偵查設備“中央刺釘”裝在了EC-130運輸機上,這是唯一一種能夠對地面衛星電話通訊進行定位的設備,定位范圍方圓三公裡。但如果和地面電子偵查車配合進行三角定位,就會縮小到十米范圍內,已經是這個時代的最高科技了。
有六架中央刺釘被部署在波哥大軍用機場,晝夜輪換起飛為高超他們提供情報。
根據中央刺釘偵聽的衛星電話信號,麥德林西北方三十二公裡外的一座建築裡通話頻率比較密集,機載人員根據竊聽的黑話內容,判斷這裡可能是麥德林集團的一個指揮中心。
卡裡略和高超決定在深夜出動,趁著麥德林集團的外圍暗哨都在熟睡中時,從安蒂奧基亞省的軍營出發,緩緩在公路上行駛。
高超坐在裝甲運兵車的車廂中給士兵們打氣道:“也許今晚我們就可以擊斃他,兄弟們都提起精神來!我們的勝利曙光已經看到了!”
“嚎!”這些小夥子們吼了幾嗓子,以掩飾他們內心的激動與慌亂。
車隊在目標兩公裡外停下,所有人放慢腳步,悄悄地進去,打槍的不要。
目標是藏在村莊裡的一座院子,院外停著三四輛車,巴勃羅的手下坐在車裡,輪流睡覺放哨。
高超抱著掛載榴彈發射器的m16步槍,在灌木從中弓著腰接近到七十米的位置上,蹲下來端著護木瞄準了車輛。
農莊院子的房子裡,巴勃羅正躺在臥室的床上睡大覺,耳邊突然響起大哥大的鈴聲。他睡眼惺忪地爬起來,伸手從床頭櫃上抓起大哥大,湊到耳邊應道:“嗯。”
“巴勃羅,搜捕團正在接近你,趕緊避一下!”
“媽的!”
他僅穿著褲衩跑到了隔壁,叫醒了同樣昏昏大睡的古斯塔沃:“快,快走!”
兄弟兩人光著身子跑出了後門,沿著房後的小道跑進了叢林中,他們身後的前後院已經發出劈裡啪啦的交火聲。
高超帶著一支隊伍進攻前院,對著三輛吉普車進行集火打擊,子彈如雨點般來回穿梭。他把身上攜帶的榴彈都打了出去,車輛在爆炸中騰起的火焰有三丈多高,照亮了漆黑的夜色。
他們端著槍接近了爆炸後的車輛,
附近躺著五六個槍手的屍體,他率先端著槍進入前院,然後徑直穿進房間,與卡裡略他們在裡面匯合。 兩人來到巴勃羅的臥室,伸手在被窩裡一摸還是熱的,立刻招呼眾人道:“快,他沒有跑遠!立刻往附近搜索!”
卡裡略立刻打電話聯系墨菲,讓他幫忙定位附近的電話信號。
中央大釘就在他們的頭頂上盤旋飛行,與車裡的電子設備進行交互,然後傳回信息要他們繼續向西北310方向追擊。
高超他們一頭扎進了叢林中,沿著低矮草叢行進了幾百米,對講機裡傳來墨菲的聲音:“信號在你們前方靜止不動了。”
結果他們繞過一棵樹,看到了樹下的一頭驢,驢的腦門上綁著一個大哥大。
卡裡略伸手捂著額頭:“開什麽玩笑。”
這是搜捕團距離逮捕巴勃羅最近的一次,幾乎與勝利擦肩而過。突擊行動讓這位毒梟惱羞成怒,決定殺一名人質,再恐嚇一下政府。
他來到了被綁架的前總統女兒的關押地,彬彬有禮地會見了圖爾拜小姐。
圖爾拜小姐也是一位硬骨頭,她根本不向巴勃羅說軟話,當巴勃羅提出要再錄一段求救視頻刺激一下總統時,她也嚴正交涉要求釋放兩名人質。
“那為什麽哥倫比亞政府一直在抓我呢?他們沒有談判的誠意嗎?”巴勃羅坐在他對面口氣嚴峻地說道:“我非常佩服你的正直和勇氣,但加維裡亞政府就是一坨屎,你父親也一樣。”
圖爾拜犀利地回擊:“你還指望怎麽樣,就像一切都沒發生那樣進入議會嗎?哪怕你實際上販毒也沒什麽嗎?”
巴勃羅沉默片刻,緩緩開口:“我指望獲得尊重。”
“當年你給窮人蓋房子就贏得了尊重,但當你無法得到一群自以為是的官僚的尊重時,你就勃然大怒?”
“我本是要為這個國家做大事的人。”他瞪著眼睛沉聲說道:“就算我真的變成了你們口中所說的魔怪,那也要怪那些和你父親一樣的政客們,還有那些寡頭們和那些無法接受一個來自麥德林的小人物的人。我可比他們都有錢,也更聰明。”
“是啊,”圖爾拜小姐面帶悲色說道:“你原本有可能是做成大事的,而這就是最可悲的地方。”
連巴勃羅都覺得自己是個杯具,他奔波奮鬥半生,歸來仍是黑幫頭子。窮人想要跨越階級很難,但沒想到從黑跨越到白更難。
他濃黑的胡須下吐出長長的歎息:“我以為我會成為有錢人,但到頭來我只是個有錢的窮人。錄視頻吧,圖爾拜小姐。”
……
電視屏幕裡圖爾拜小姐面容憔悴地說話:“埃斯科瓦爾先生承諾會再釋放兩名人質,作為交換,他要求你們繼續透明地進行談判。加維利亞總統,他知道你在做什麽,他知道的,如果你堅持在美國人的幫助下抓捕他的話,他就要殺了我們所有人。”
前總統的夫人看得一臉惶恐,愛德華多連忙上前去關掉了電視, 她顫抖著雙手控訴道:“總統先生,你這是在拿我女兒的生命冒險!”
“不,尼迪亞,恕我直言,我們沒有拿任何人的性命冒險。”愛德華多搖頭說道:“我們一直把你女兒以及其他人質的生命放在首位,但我們也認為抓捕埃斯科瓦爾很重要。”
前任總統一針見血地質問:“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你難道要一邊談判一邊抓他嗎?難道就不能給出讓他滿意的條件?”
加維裡亞總統皺起眉頭說道:“你知道他提出的條件是什麽嗎?”
前總統愣了一下,沒有回答。
“他想讓我們全民公投廢除引渡條約,而他隻承認販毒一次的罪行,最糟糕的是,他想建自己的監獄,讓他自己的守衛看守。這是和魔鬼在交易。”
“你統治的這個國家早已經淪為人間地獄,你還指望和誰做交易呢?”
新舊兩位總統的交談不歡而散,權貴的壓力還不至於讓加維裡亞就范。
此刻毒王巴勃羅正站在家鄉恩維加多南端的高地上,身後是他的手下們。他背負雙手充滿勝利信心,指著其中一片土地說道:“我準備在這裡建造一座監獄,地形險要居高臨下,到時候我們自己住進去。”
表兄古斯塔沃問他:“這是監獄嗎。”
“不,這應該是一座堡壘。”
他跟某個人的想法撞上了,但高超當初在波哥大郊區買下的法官豪宅,地形遠遠沒有巴勃羅看中的地方優越。如果哥倫比亞有風水師的話,巴勃羅也一定會重金請過來辨形望氣,定穴地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