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時許，四行倉庫的戰士們正在休息的間隙吃飯，高超依然鑽在五樓的經理辦公室內，小湖北謹記著他的叮囑，也沒有往裡面送飯。

他正專心致志地操縱飛鳥轟炸機的屏幕視角，從高空追蹤日軍參加淞滬戰役的的三艘主力航空母艦。

他將轟炸機爬升至五千米的高空，這樣下方的攝像頭能夠俯瞰更寬廣的區域，整個長江江面盡收眼底。

隨著飛鳥的向江外海面巡航，終於發現了停泊在長江出海口的一艘航母。

他不是軍迷，不知道鳳翔、龍驤和加賀這三艘航母外形上的區別。不過沒有關系，這三艘航母必然要有兩艘消失在他的納米蟲炸彈之下。

這一艘航母可能是得到了無線電的警告，突然開動朝著外海方向行駛，看來是要逃竄出危險地帶，但軍艦跑得再快能逃得過飛機?他們在想屁吃。

逃跑的這一艘是龍驤號航母，算是三艘艦中最新的型號，艦載機的載量也是最多的。這個時候它正在加速逃跑，沒有注意到已經接近它的一隻小黑鳥。

高超操縱它在距離航母二十米高的低空投彈，玻璃球準確無誤地落到了航母甲板上，碎出了一小團煙霧，吞噬由此開始。

但他並沒有讓飛鳥懸停下來檢驗毀傷，而是繼續飛行尋找下一艘航母，高超也進一步提升了飛機的飛行高度。

由於今天天公作美，整個東海海域上空晴空萬裡，他索性將飛行高度提升至三萬米，這是所有活塞式戰鬥機的飛行極限。用飛鳥上的高空攝像機可以看到全景，在茫茫的大海上有一個移動中的小點，那就是逃跑中的鳳翔號航母。

高超操縱著飛鳥從天空中向下俯衝，屏幕中心的十字始終將其鎖定在中間，航母在他的視線裡也越來越大，直至看到甲板上停著的一架架九五式艦載機。

這時候海上的風很大，以玻璃球的質量飛得太高就會被吹跑，他決定了再次降低高度，並逆著風向朝著航母甲板飛去。

這次飛鳥超低空飛行下降了一個全新的高度，幾乎是貼著艦載機的座艙蓋飛過，同時將最後一顆玻璃球扔了下來。勁風吹著玻璃球磕撞在了艦島上破碎，一小團綠霧滲入了鋼鐵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腐蝕。

一個在甲板上的軍官正好抬頭看見了飛掠過去的鳥兒，看到了它屁股後面的擾流，立刻明悟過來大喊道:“這不是鳥！世界上絕沒有飛得如此之快的鳥！”

軍官掏出了腰間的南部十四年式王八盒，對著天空中叭叭叭開槍打了過去，但無奈飛鳥轟炸機飛得太快，子彈都追不上。航母上的高射機槍手還沒來得及操作，已經在視線裡看不見它了。

飛鳥實際上已經又爬升到了一千米高度，居高臨下地記錄航母的毀滅全過程，首先是鳳翔號的艦島縈繞著綠霧栽倒在甲板上，三個鍋爐煙囪依次倒下，航母的艦島一側被納米蟲啃出一個大洞，很快就注入海水發生傾側，甲板上的飛機全部被掀翻在了海裡。艦上水兵開始跳海逃生。

僅僅用了五六分鍾時間，納米蟲就將這艘龐然大物啃吃了個一乾二淨，碧波大海上頓時恢復了清靜，僅僅剩下兩三艘驅逐艦像沒娘的孩子那樣孤單零落，拚命往上救援落水的航母水兵。

飛鳥的三顆玻璃球納米炸彈已經用盡，返航的途中遇到了正在倉皇逃竄的加賀號航母。本來還可以將它擊沉，但打印機現在生產的玻璃球還正在緩慢生成中，想要繼續出擊要等到第二天才行。

不過今天三顆玻璃球所造成的戰果已經是非常輝煌了，

縱觀人類海戰史上還從未有過如此以小博大，緊張刺激的戰例。畢竟賽博朋克時代技術在時間線上領先了二戰前接近一個半世紀。這中間僅科學技術革命就完成了四次，高超與日海軍之間的差距不說如三體水滴大戰人類艦隊也差不多。這一切除日方外所有人還都不知道，日軍非常嚴密地封鎖了消息，對黃浦江兩岸有可能看到的百姓進行滅口，同時派飛機將幾個當事軍官和一名戰地記者通過多次轉飛回到了日本。

畢竟損失太慘重，過程太玄幻，僅僅向東京發電報是說不清楚的。幸虧有記者用照相機和手搖式攝像機拍下了沉沒前的慘狀，否則第三艦隊的大部分軍官都要接受追責而剖腹謝罪。

為了保險起見，長谷清川下令所有停泊在長江出海口附近的戰艦以及杭州灣一代的軍用艦船全部撤出，先去澎湖列島躲避。

日本海軍大臣米內光政收到這個消息後，顯然不能相信，拍電報要求長谷清川親自回來海軍省說明情況。

陸軍大臣杉山元和首相近衛文麿也收到了來自上海派遣軍司令松井石根的電報，軍部和內閣的高層全部知道了此次災難，暫時瞞著皇宮裡的昭和裕仁天皇。因為這場針對第三艦隊的襲擊到底是什麽還無法定性，是美英或者蘇聯的不宣而戰?還是國民政府得到了什麽新式武器?雖然後面這一條的可能性很低，但也應該拿出來討論。

至於眼下中國戰場應該處在什麽狀態，是先停止一切進攻態勢等待內閣的決議呢，還是陸軍馬鹿繼續行動不受干擾，也應該先做出決議。

陸軍省的長官們認為海軍出現的災難不應該拖陸軍後腿，海軍省卻認為應該停止一切激進行動，等事件真相水落石出之後再做打算。

雙方經過短暫的爭吵，決定為了防止影響到全體日軍的軍心和國內民眾的信心，隻給上海派遣軍司令松井石根發電報，命他暫時停止進一步的戰爭擴張，劃出現在的停止線和在上海市和蘇杭一帶。只是軍部和內閣都沒有深究，其實現在上海戰役都沒有結束，災難是不是因此而引起的也無從定論。

他們搜刮來全日本頂尖的物理學和化學方面的人才參加會議，試圖從技術上解釋毀滅一支艦隊的主力艦的原因。

幸好當時有戰地記者拍攝的攝像，還有一大堆的目擊見證人，他們將這些人關起來，等到開會的時候才讓憲兵帶他們出場。

長谷清川也參加了這場會議，但他已經被隱約當做了罪人，連坐著的資格都沒有，只能站在會場的中央接受質詢。

“旗艦的被摧毀是從螞蟻大小的洞開始擴散的，而且擴散的速度越來越快，整個毀滅過程也隻用了不到十分鍾而已。”

鳳翔號航母和龍驤號航母的落水幸存者與出雲號的敘述大致相同，甚至有幸存士兵看到過一隻形似飛鳥的飛行器，至於大小說法不一，有人說有磨盤那麽大，有人說僅僅相當於海鷗展翅的大小。

軍事狂人們試圖從科學方面得到合理解釋，畢竟未知的東西才是最可怕的，只要能夠解釋它才能找到應對辦法。

化學家們一致認為無法從化學方面解釋這場襲擊，因為從元素周期表看來沒有一種元素有如此可怕的腐蝕特性，如果真的有的話日本應該盡快掌握，否則將會被毀滅。

物理學家們提出兩種假說，一種是高質量天體說，畢竟根據萬有引力定律，應該是有引力無窮大的東西存在的，因為早有德國科學家史瓦西發現了黑洞的存在。

很快有人否定了這種假說，引力的撕扯力是非常恐怖的，不可能隻傷軍艦而不傷船員。因為有不少現場目擊證人說明，軍艦是受到了綠霧的腐蝕，最後落在海中化作了綠水等幾分鍾後才消失，許多被打撈救上來的水兵身上的金屬物品全部消失，與引力的說法根本不沾邊。

另外一種假說就靠譜的多，他們提出這種東西絕對是一種武器，因為它有只針對金屬襲擊的特性，而且這種襲擊隻正對金屬化學鍵，而不針對金屬元素原子，因為人體中也有鐵元素的存在。或者說這種吞噬隻從分子層面進行襲擊。

近衛文麿首相不喜歡聽科學家的長篇論文報告，他隻想知道一個答案，如果真的有這種武器的存在，它最有可能掌握在誰的手裡。

專家們頓時面面相覷，一位物理學家站起來回答道:“從分子層面破壞金屬結構，需要大量的微觀先端科技作為基石，這就好比一棵樹必須先長出樹乾樹枝才能夠結出果實，不可能毫無征兆就出現成果。我們縱觀當今世界絕沒有這方面的突破和科技產品，所以我認為，這絕對不是當下地球文明的產物。”

在場的戰爭狂人們紛紛抬起頭來，首相近衛文麿更是臉色發青問道:“你的意思是說?有地外文明正在干涉這場戰爭?他們的目的是什麽?”

“我不知道，首相閣下，如果真的有更先進的地外文明，我們的鋼鐵火炮戰艦的戰爭對於他們來說，就像原始人用石頭互砸那樣可笑。非常有可能他們擁有更高的道德水平，這場襲擊是針對發動戰爭者的警告，它們是在用另一種方式調停和平。”

陸軍省大臣杉山元生氣地從椅子上站起，指著物理學家大聲說道:“你不適合待在這裡，請出去。”

物理學專家也不生氣，只是向在場的諸位微微鞠了一躬，才轉身朝著會議室門外走去。

這時會場陷入了徹底的死寂中，沒有人再說話，似乎都在憂切地關注著帝國的前途。

杉山元主動打破沉悶氣氛向著眾人問道:“各位，怎麽不說話！我們不會真的因為幾艘戰艦的損失就放棄整個大日本帝國即有國策吧！你們還是相信剛才的胡言亂語?以為真的有東西能夠阻止帝國的戰爭步伐！”

海相米內光政捏著下巴猶疑不決，問他:“我們有辦法阻止襲擊嗎?一天之內損失七艘大型戰艦，照這個速度下去大日本海軍很快就會全軍覆滅。”

“總能找到應對辦法！襲擊既然只針對金屬，你們可以對所有的戰艦做隔離防護，對戰艦的周遭和甲板上鋪上木板，怎麽樣?”

海軍次長山本五十六在對面提醒他道:“杉山總長，你不會以為能夠製造出能夠吞噬鋼鐵武器的文明只會這一種科技吧。”

杉山元頓時啞口無言，卻又不甘心地說道:“不能僅僅因為一次受阻就把我們嚇退，我們必須積極應對，總結敵人發動襲擊的方式，才能嘗試到底能不能阻擋。”

近衛文麿憂慮地說道:“我是擔心這件事被全世界知曉，會影響現有的政治格局，更讓我憂慮的是我們會被約束，會被千夫所指。擁有這種技術的文明即使不對人類文明所居住的地球感興趣，但它擁有的領先人類無數代的技術足以讓它成為超越神的存在。我們將被它安排新的生存方式，不再擁有自主選擇的權力。”

杉山元站起來向他微微鞠躬道:“首相閣下， 現在談這個還為時尚早吧，也許這只是個例。”

“是不是個例很容易求證，以我們派遣軍下克上的本性，被叫停的軍事行動很難停止，我們只需要關注接下來被襲擊的地點和時間就可以了。”說罷神態疲憊的近衛文麿也從席位上站起來，語氣有些無力地說道:“我要向天皇稟報這件事，無論如何是無法隱瞞的，只有陛下才能指引我們做出正確的選擇。”

內閣對自己家的軍隊了解得非常清楚，正如近衛文麿所猜的那樣，日本陸軍上海派遣軍並未停止自己的行動，除了第三師團外，其余的各個師團都在其余的既有方向上進行進攻，除了依然被四行倉庫守軍拖在上海的第三師團外。

陸軍中的大部分軍官都知道昨天發生的艦船損失事件，絲毫不能影響他們繼續進攻，也不能讓他們產生畏懼的心理。戰爭從未被停止，昨天受到襲擊的是海軍馬鹿，和我們陸軍有什麽關系?

第三師團還在翹首等待約定的時間，仿佛四行倉庫的每一分鍾堅守，都是對他們的羞辱，不管攔在前面的是什麽東西，他們相信自己能夠衝上去將其撞碎。

距離日軍進攻四行倉庫的最後期限還剩下三天，高超認為自己的那米蟲空襲改變了什麽，似乎又沒有改變什麽，看來貪婪而無知的島國人類需要更多更慘痛的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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