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位單親媽媽向所有人求助時,沒有人有義務去冒生命危險護送她,如果過分苛責他們就等於是道德綁架。
高超昂首挺胸從人群中走出來,他看了周圍幾個大兵一眼,問道:“身為軍人你們難道不應該挺身而出,為民眾排憂解難嗎?”
三四人面面相覷,其中一個面孔白皙的小青年噗聲笑道:“在某些天災面前,我們自己都自顧不暇,哪裡有余力去管別人的事情。況且我們軍人是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如果有上級命令我們幫忙,我們絕對會幫。但沒有上級命令,我愛莫能助。”
這幾個米軍士兵身在資本世界中,被資本所熏陶,這種思想根深蒂固無法改變。
他走到那位單親媽媽身前,直接了當地問道:“夫人,你的丈夫在哪裡,他難道沒有陪在你和孩子身邊?”
這位夫人臉上露出尷尬又悲戚的表情,高超的鄰居大衛德雷頓抱著孩子在他身後提醒道:“這位夫人與丈夫離婚了,獨自帶著兩個孩子。”
“哦,真是對不起,我願意護送你回家。”
單親媽媽非常感激:“謝謝你,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真是個大好人!”
高超略顯尷尬地點點頭笑道:“走吧。”
這是系統發布的任務,不管這位女士人品怎麽樣,他都要成功將她護送回去。
流鼻血的老頭勸阻他們:“年輕人可不要逞強,霧氣裡面有厲害的東西,我親自看見湯姆被拖走。”
高超點了點頭道:“所有的危險我都能預料到,也已經做好了全面準備,多謝你的提醒。”
宗教狂人卡莫迪女士在旁邊又開始恐嚇:“這是神在懲罰人類,這是末日,你的勇敢對神對上帝來說毫無價值。”
“閉嘴吧,老子不信這個。”
卡莫迪愈發蹬鼻子上臉:“無神論者和異教徒是最先下地獄的一撥人。”
高超冷冷地看了這女邪教徒一眼說:“此刻,這個地方,這個世界就是地獄。”
他走在單親媽媽身前,深吸一口氣雙手抓著玻璃門伸手打開。
高超暴露在了氤氳的霧氣中,這些繚繞的白霧將整個世界籠罩,眼睛無法看到的地方代表了未知和恐懼。女人從他背後走出來,嘴唇微微地顫抖,但母愛的力量佔據了心中的恐懼。
他知道自己的車停在什麽位置,扭頭對身後的女人說道:“我們先到我的車裡去,然後我再送你回家。”
女人猶疑地問他:“可我的家並沒有多遠?”
“車裡比較安全,而且夫人,你一定希望能早點見你的孩子。”
高超屏聲靜氣地往前走,並從口袋裡取出車鑰匙,他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以免引起這些詭異生物的注意。
他將靠近超市這邊的車門打開,先讓女士上車坐到副駕駛上,然後迅速坐進車裡關好車門,深吸一口氣對女人說道:“夫人,待會兒不管發生什麽事情,你都不要聲張。”
女人鎮定地點點頭,但臉上難掩驚恐的表情。
他輕輕地扭動鑰匙發動了車子,掛著一檔緩緩開出車位向前行進,此時的能見度只有十米左右,他必須以怠速緩慢行駛。
這裡是小鎮中央的停車場,一輛輛汽車的車頭從濃霧中顯現出來,有些車輛的擋風玻璃遭受破壞,裡面空無一人,車門和車頂上有鮮紅的血跡。女士哆嗦著嘴唇小聲問他:“高超先生,你說這些是什麽東西造成的。”
高超隨口說道:“有能力造成這種傷亡的,凶手不是人類就是怪獸。人類想要殺人,不需要迷霧這種東西,因為各種武器都需要視野來提供遠射程。
只有撲擊捕獵的野獸才需要在迷霧中出擊。”女人聽罷雙手抱住了臂膀,心中愈發為孩子們的安全擔心,萬一怪獸闖進家裡怎麽辦?萬一他們好奇興起跑到外面霧裡怎麽辦?
高超腰間掏出手槍,將子彈上膛,左手打方向盤,右手握著手槍。
他開著車在行駛的路途中,時而能夠見到被撕開扔在地上的殘肢斷手,女人的臉色早已經嚇得煞白。但高超卻沒什麽反應,因為這個女人命好啊,守在超市裡的人們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死去,莽撞著出去尋找出路的人們也被殘殺。只有她孤身一人回去找孩子,竟然還能夠活著並被軍隊解救。
在克蘇魯的世界裡,能否活下來只靠一樣東西,那就是運氣。
高超自己的運氣值就挺高的,足足有四點,按照電影的設定,這女人能存活下來是因為運氣值和愛的加持。怪獸的戰鬥力很強,卻沒有大舉攻進超市。根據高超自己的猜測,這些怪獸都是混亂無目的的進食動物,他們更喜歡生活在迷霧裡,用習性來捕獵和戰鬥。
地面發出了咚隆的聲響,就像有火炮轟擊在地面上,又如同打夯機在敲擊,車輪每隨著地面的震動而上下抖動。高超和女人透過汽車的車窗玻璃看到一隻形如山羊的巨大怪獸正在行進。
這隻怪獸的身體下方長滿了各種觸須,這是克蘇魯怪物的標配,還有各種形狀詭異的飛鳥漂浮在它的周圍,就像把巢穴建造在它身上的寄生蟲一般。
這是神話傳說中的怪獸貝希摩斯,宗教用來嚇唬人類的東西,但誰能想到它們竟然能夠出現在現實世界中。
當人類看到這種怪獸,只能感受到無邊的恐懼,也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弱小和無助。
高超把車停了下來,等著這怪獸拖著碩長的身影離開,才開著車緩緩上路。
他們開著車來到小鎮街道盡頭的一座小院落門口,再沒有遇到一個怪獸,高超直接把車頂在門口,讓女人稍安勿躁。他自己先走下車左右看了看,確實沒有怪獸侵襲的樣子,看來這女人真的是運氣好。
女人也下車上前去,伸手打開了木籬門,她和高超並肩走進院子裡,在雲霧繚繞中看見了木屋台階。
女人的雙腿發軟幾乎眩暈過去,他實在是擔心孩子們慘遭不測,高超連忙扶住她,攙著他推開房門。他看見兩個孩子跪在沙發的百葉窗前,好奇地看著外面。
淚水從女人的臉頰撲簌簌流淌出來,她上前去摟抱住自己的孩子哭了一會兒。
高超站在門口看了這女人半天,等她情緒恢復之後,才說道:“既然已經把你送到,那我就要回去了。”
“什麽?”女人吃驚地站起來,難以置信地看著高超說道:“那樣恐怖的路途你還敢走一次嗎?你為什麽不和我們留在一起。在這末日裡多活一天就多一天的希望。”
高超知道她在想什麽,他希望高超這樣可靠的男人留下來, 這樣她和孩子們活下來的希望就能多一些。
他面帶微笑安慰她說:“請不要擔心,夫人,根據我的觀察,這些生物是混亂而又無序的。它們喜歡在霧氣中生活,純粹是出自本能而攻擊,沒有方向沒有目標。從現在開始你只要封閉門窗,斷絕一切外出,定然能夠等待到軍隊救援的時刻。”
“可是?”女人眼巴巴地看著高超,眼睛中滲出淚水:“但是卡莫迪女士說這是末日,你在來的路途上也看見了,這難道不是末日的場景嗎?還有那巨大的怪獸,我們人類能戰勝這樣的巨獸嗎?”
“你覺得這些怪獸難以戰勝嗎,那你就低估人類了。他們在原始社會就已經戰勝上地球上的一切生物,站在了食物鏈的最頂端。在冷兵器時代已經擁有了攻城拔寨的能力,在熱兵器時代擁有了瞬間將一座城市夷為平地的能力。人類害怕的是擁有同樣組織度,同樣或更高科技的文明能力,而不是一個混亂意志的外星群落,一個混亂的生物圈。”
“相信我說的,夫人,它們看上去再恐怖,也不過是野生動物群落,不可能戰勝社會組織體。”
女人聽得一愣一愣,她本不知道該相信誰,卻從高超眼中看到毫無畏懼的眸子和信心。
“謝謝你,高超,我相信你。”
“放心帶孩子吧,你對他們的愛會給你巨大的力量,讓你能夠堅持下來這最艱難的時候。”
高超說完這番話,走出了女人家的房門,抬頭看見空氣中的霧氣更加濃烈了。仿佛陰暗濃鬱的表裡世界,又仿佛充滿死亡的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