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超頓覺悚然，幾十億人口席卷在戰爭中，想想就可怕。但凡地球聯邦政府強一點，這場戰爭就打不起來。但政府的職能太弱了，僅僅相當於聯合國，地球五大洲的自治政府也相當於沒有兵權的傀儡，成為大企業的附庸和幫凶。

他來之前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如果戰爭真的不可避免，真的能夠永久改變人類產業，就算是梭哈上他的全部身家也值得。

但正如秦鴻雯說得那樣，雙方勢均力敵才是真正的災難，所以她寧願一方弱小，至於是誰勝利，對於華訊公司來說無論誰勝利她都不會有損失。

“我們就隻談這個?難道不談道義嗎?你知道華萊士等美洲巨頭他們的最終目標嗎?他們要將幾十億人類變成真正的無產階級，他們製造複製人、製造喪屍、製造生化人，就是要將人類勞動的機會也剝奪。你跟他們不一樣，你既然能提出人類精神拯救計劃，你當然是希望民眾回到生產關系中來。就衝這一點，我們的立場是一樣的，就算你現在不幫我，日後與他們有矛盾格格不入，也必然會引發戰爭。”

秦鴻雯糾結地搖了搖頭:“我們是公司，不是政府，公司追求的只有利益。你跟我談這個沒用，我也不能拿道義來說服企業員工，你必須給予我們參與戰爭會以我方優勢獲勝的信心，否則我們不會參與。”

“我明白了。”高超點點頭指著她說:“誰贏你們幫誰。”

“這話雖然有點直接，但確實是這個道理。”

高超篤定地點點頭說道:“一旦戰爭無法避免，我有三步棋，三步之後必將他們置於死地?”

“哪三步，”秦鴻雯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請客、斬首、收下當狗?”

“不是，”高超嚴肅地搖頭:“斬首不需要請客，這是第一步棋。第二步棋叫做，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第三步棋叫做以己之長，攻彼之短。三步之後大局可定。”

“我怎麽聽著這三步棋都很危險?能不能詳細說一下具體過程。”

“不能，這三步棋都是先手，萬一泄露消息被識破，我們將會一敗塗地。”

秦鴻雯斜眼乜著他:“你懷疑我不能保守秘密?”

“沒錯，除非你我兩家公司達成戰略同盟關系。否則我不能透露將來的任何戰略計劃。”

“僅憑你那謎語人一樣的三部棋，也無法說服我加入你的陣營，我更加無法說服員工，你得說出來計劃，我以我的人格保證，絕不會向外透露半點。”

“一旦戰爭爆發，我押上的是整個高菱公司全體員工的性命和全人類的命運，你的人格承受不起。”

兩人之間的會談陷入僵局，秦鴻雯卻沒有離開，這只能說明她個人傾向於高菱公司，華訊的態度由她來決定，又不完全由她決定。

他們之間各自沉默，秦鴻雯時不時抬起美目去看他，她晶瑩的眸子審視著這個神秘的男人。

幾年前他還只是一個憑借人造木發家的土豪大亨，但短短幾年後，他卻一手掀起了產業革命，以崇高的理想和精神把百分之九十的人類重新拉回到產業中來，無論從技術上，還是從生產關系上都開啟了偉大的變革。

她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話，得人心者得天下。

這句話過時了嗎?她不知道。華萊士、韋蘭德和保護傘三巨頭擁有四到五個殖民星球，擁有橫跨太陽系的艦隊，擁有幾十億台機器人，擁有不計其數的複製人手下和喪屍、生化人，他們身邊卻沒有一個真正的人。

她該用什麽來衡量這場戰爭的天平?機器人鋼筋鐵骨，喪屍皮糙肉厚嗜血成性，生化人生命頑強壽命悠長。人有什麽?壽命八十載，一場車禍就會傷殘，一顆子彈就能送命。能幫助他獲勝的也只有同樣的機器人，而高超拉進產業鏈裡的千千萬萬的人類，能給他的幫助有多大?

秦鴻雯突然想起了他的第三步，以己之長、攻彼之短，他的長難道就是團結在身邊的人類嗎?

一念及此，她終於打破沉默主動問高超:“你這第三步中所說的以己之長攻彼之短，你所說的長是指人嗎?”

“是的。”高超肯定地點點頭。

“人類的劣勢很明顯，你憑什麽說要靠他們取得勝利。”

“我們有這個。”高超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信心滿滿地說道:“資產階級，如果站在了全人類的對立面，他們必將一敗塗地。”

“好，我信你，明天我就召集公司股東和董事們，說服他們加入你的產業鏈聯盟。”

秦鴻雯轉身往電影院外面走去，接近門口的時候轉過身來說道:“如果你敗了，不但你我完了，全人類的命運也將被決定。他們三家將成為終產者，三個人掌握太陽系的所有財富，貧富差距到達極端。”

“我們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的。”高超說這句話的時候，口氣聽起來依舊很淡然，就像在說一種事實。

……

高超回到高菱公司，對跟在身邊的老婆蒂法問:“一旦開戰，你認為將來我們能贏嗎?”

蒂法整了整他的衣領，低頭貼心地說道:“當然，我永遠相信你，我們四人裡面，你沒有黛西這樣的黑客水平，你沒有比斯法這樣的技術能力，你也沒有我這樣的企業管理，但你依然帶領著我們，因為你比我們更有信念，正是因為這樣的信念，才使你帶領我們，永遠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說得好，夫人。”高超在她的額頭上親吻了一下，低聲說道:“從今天開始，我們公司的物聯網上全面發布軍事裝備任務清單，提前做好戰爭準備。”

“好，我這就去辦。”

高菱公司的工業集群規模確實比不上三巨頭，但他們依靠原子打印機將產業遍布人類世界，每天都有十幾億人站在機器後面生產打印裝備，這樣的優勢顯而易見。

清晨醒來的人們在虛擬屏幕上接單時， 他們不知道有沒有注意到，他們所生產的，全部都是軍用品。

……

高超來到比斯法的研究中心，看到比斯法和保安部總經理戴克站在虛擬屏幕前，他們兩個人穿著白大褂，一人穿著深藍色的軍裝，因為這是太空的背景色。戴克這位老銀翼殺手從2019年一直活到了如今，雖然滿頭銀發，但仍然老當益壯。

他們觀看的虛擬屏幕對面是高菱公司的三號太空船塢，一艘新誕生的恆星級星艦緩緩飄出太空港，正在進行第一次核動力輻射發動機推力檢驗。這艘星艦的形狀和其它戰艦的長梭形不同，它的主體部分像兩個合並在一起的盤子，尾部伸出兩個三角寬翼。

戴克一眼就被這艘星艦給迷住了，這輩子非她不可，非要做她的船長，口中嘖嘖稱讚道:“太漂亮了，我和她有緣啊，比斯法，想不到你竟然能設計出這麽漂亮的戰艦。”

比斯法翻了個白眼說:“這船的內部功能區是我設計的，但它的外形不是我的作品。”他轉身指了指高超:“這是董事長心血來潮畫出來的。”

戴克由衷地說:“高董，你真是個通才，也是個全才。”

高超謙虛地笑笑:“過獎了。”

“什麽樣的名字才能配得上她，我實在想不出來，董事長，她該叫什麽?”

“既然你想不出來，我幫你想一個。”高超說:“千年隼，怎麽樣?”

“太妙了，”戴克就像冥冥中被閃電擊中了一般:“這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

高超接著他的話說道:“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竟能如此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