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回到車上,阿鬼發動車子調頭從便道行駛上了主乾道,望著前方燈火閃爍的街景,阿鬼突然扭過頭問阿九:“你好像有事瞞著我們。”
“誰說的?”阿九尷尬地笑了笑,回頭看了看坐在車後的其他三人,高超抬頭望著車頂,阿來和阿信面面相覷。
“這裡是台北,兄弟們一起出來就要坦誠相待,如果面和心不和,任務就很難完成。
阿九拽了拽自己發皺的西服,笑著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麽,肥祥跟文哥討了三千萬,是用來給殺手的後續傭金,這些錢你們在殺手那裡沒找到,一定是肥祥帶著跑路了。南哥要我在處理肥祥之前,把錢拿回來。這件事沒有提前告訴你們,是怕在台北泄露了風聲,引起這些地方幫派的注意,都不要誤會哈。”
他從座位上回過頭來笑了笑,只有阿信跟著笑了兩聲,高超和阿來心無旁騖地望著窗外。
高超突然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阿九奉文哥的命令從肥祥這裡找回三千萬,肥祥很有可能把受訛詐五百萬的事情說出去。雖然自己當初做的時候全程沒有露面,但阿南和文哥多心猜疑,就很容易懷疑到自己頭上來。
他是不是該在行動中誤殺肥祥,但痕跡太過明顯又容易引起懷疑,這件事情實在是太難把握了。
竹聯幫給他們的行動時間只有三天,肥祥這個老狐狸卻狡猾得很,故意把住所選擇在離四海幫場子很近的地方,這樣他們動手的時候就容易投鼠忌器。
高超在旅店房間內來回踱步,其余四人坐在周圍椅子上,他捏著下巴說道:“我們不能就這樣硬打硬拚進去,這樣容易把事情鬧大,會更麻煩。不如明天我和鬼哥先去踩點,他住在那院子裡需要吃喝拉撒,我就不相信他不露頭,就算他不露面,也需要人來回采購菜蔬外賣。”
阿信聳聳肩:“一天時間能踩出什麽點來?我看不如等到今晚後半夜,一鼓作氣殺進去。”
“阿高說得對,我看應該踩點看看情況,另外應該想辦法搞到消聲器,盡量不要驚動到黑幫會所的人,如果沒有消聲器,搞到兩把匕首,或者是弓弩也是好的。”阿鬼點頭說道。
阿九站起來做出決斷:“就這樣定了,阿鬼、阿高去踩點,我們幾個重新去搞裝備。”
“對了,”高超補充一句:“那院子的牆很高,應該搞個梯子,到時候好翻進去。”
眾人商討好對策之後,各自回房間睡覺。
次日凌晨時分,高超便和阿鬼打著哈欠驅車來到南工路附近,坐在車裡用望遠鏡監視對面那座小樓裡的一舉一動。
街道邊四海幫的娛樂會所門口,一群西裝大佬萎靡不振地走出來,各自坐進車裡,小弟們給老大關好車門,紛紛上車依次開走。
夜裡燈火通明熱鬧非凡的會所寂靜下來,看門的小弟把柵欄鐵門也從裡面關上,轉身望了望遠處,才大步流星地走進樓裡。
等到清晨七八點時分,一個女傭提著籃子從小樓的院子裡走出來,在道路旁攔下一輛三蹦子,突突突地離開了。
半個小時後,女傭乘坐著三蹦子突突突回到路邊,踩著小巷的石板路進入小樓。
中午時分,高超和阿鬼撕開了桶麵包裝,把保溫杯裡的熱水倒進去,片刻之後拿著叉子嘩啦嘩啦地吃了起來。
這日子過得可真夠心酸的,港警都未必有他們敬業。
女傭自從進門之後,一整天就再也沒有出來過。
等到傍晚霓虹初上,娛樂會所又重新開業了。會所裡的小弟們打開鐵門,站在門外或院子裡四處警戒。又有一波西裝大佬開著車停到會所或者路邊,次第打開門摟肩搭背進入會所。這些人未必都是四海幫的人,但絕對都是商界精英、斯文敗類這一搭的。 阿鬼言簡意賅地說了兩個字:“回去。”
他們一行人在旅館房間裡碰頭,阿九、阿來、阿信他們經過一整天在台北黑幫操縱的黑市上采購,隻弄到兩個手槍消聲器,一把獵弩,兩把匕首。
阿九把其中一個消聲器揣到自己身上,拿出另一個問他們四個:“這個你們誰用?”
高超正猶豫著要不要伸手,阿來已經閃電般地伸手搶了過去。
他隻好撿起扔在床上的獵弩說道:“那我隻好用這個弩了。”
阿鬼和阿信分別抄起兩把匕首,他握在手中拋接炫技,每次都能抓住刀柄。阿信可沒有這樣的技術和膽量,只是在袖子上擦了擦,戴好皮套綁在了褲腿裡。
阿九坐下來問兩人:“只剩下明天一天時間了,你們踩點怎麽樣?”
高超和阿鬼對視了一眼,決定由高超開始講述:“樓裡有四個保鏢,也有可能有五個,但是有一個傭人,這個傭人今天只出了一次門。”
“四海幫的會所夜晚工作,白天休息大門緊閉。我們認為應該白天動手。”
“白天?”阿九驚訝地問道:“那樣不會驚擾了鄰居嗎?”
“驚擾鄰居總比驚擾黑幫強,四海幫會所白天的看守人員少,就算驚動了他們打電話叫人,等他們趕到時我們已經辦完事情走了。”
“什麽時間合適?午後?還是午休的時候?”
高超和阿鬼咧起嘴唇笑了起來。
阿九疑惑不解:“你們笑什麽?”
……
女傭頭戴紗巾坐在一輛三蹦子上,在她身後的遠處,阿來緩緩開著車跟在後面。
三蹦子來到菜市場,女傭扶著籃子下了車,順手付給了車錢。
她走進菜市場裡在每個攤位上挑挑揀揀,阿來和阿信抽著煙站在不遠處。
等到女傭裝滿籃子來到路邊準備攔三蹦子時,一輛黑色轎車猛然停在她面前,下來三個人將她強拉硬拽塞到了車裡。
這時候小小的轎車裡塞了整整六個人,阿來和阿九在前排,女傭肥胖的身體被擠在中間,阿鬼和阿信坐著用兩把匕首搭在她肩膀上,高超就只能弓著腰站著,一手提著弩,另一手緊緊扶著前排靠背。
他皺著眉頭閉眼忍受著女傭鼻子裡噴出來的咖喱氣息,特麽的竟然還是個菲傭!肥祥這老小子也太奢侈了!
車子在路邊停下,菲傭彎腰走下車緩緩地朝小樓走去,阿來隔著十幾步遠跟在她身後,手臂中托著西裝遮蓋了槍口。
高超他們四個分別從兩邊迂回過去,分別貼在了院門的左右側牆壁上,左邊高超雙手端著弓弩,肩膀肌肉緊繃隨時準備暴起,阿鬼橫握匕首,將刀鋒藏在袖口裡。右邊阿九雙手握著槍身子前弓,就像運動員的起跑姿勢,阿信則半蹲在地上,右手緊緊攥著褲腿裡的刀柄。
削瘦的阿來側身藏在女傭身後,用槍頂著她後背命令敲門。
院子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黑西裝光頭滿臉不悅地問道:“你忘了帶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