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超迎著習習的夜風走出奧比餐廳,港島街市上的霓虹燈依舊在閃爍,各種燈箱豎掛在門店兩側,這些電影裡司空見慣的場景看起來竟如此陌生。
《槍火》的第一場槍戰關口他算是熬過了,接下來的策略與他當初的預計依然沒有變化,爭取完成黃金進度。但是保護文哥還算容易,要捱過大嫂的勾引卻很難。
高超按照系統安排的記憶前往自己租住的地方,位於深水埗的一幢老樓裡的劏房。狹窄的樓道裡堆滿雜物,市井氣息濃厚到讓人喘不過氣來。他沿著樓梯進去廊道第三間,打開門上的鏈鎖拉開柵欄鐵門,裡面被分隔得只有區區幾平米,一張床,一個破舊沙發就把整個房間佔滿了。
堂堂社團老大文哥的馬仔,竟然就住這種破地方,他們兄弟倆還真是摳門到了極點。
身為社團的小弟,阿高的家中常備著跌打藥,消毒水這些東西,以備不時之需。
他盤膝坐在床上,把脫掉的西服扔到地上,用手術剪剪開了襯衫肩頭,還好只是皮肉傷,子彈擦著肩膀過去的。
他把消毒水倒在肩頭上,頓時一陣瑟瑟酥麻地疼,使他倒吸一口涼氣。然後把藥粉蓋子擰開哆嗦著手灑上藥粉,用繃帶順著腋下包纏了幾圈,活動了活動手臂不受影響,便起身給自己煮了些乾面條,盛在碗裡拌著罐頭瓶裡的辣醬和黃醬吃了下去。
吃罷之後高超隨手抹了抹嘴,隨手拉過一條毛毯躺在床上昏昏睡去。
第二日清晨起床,高超在床下的紙箱裡找到一件舊襯衫和西裝穿在身上。他今天仍然決定前往文哥的豪宅,阿南和諸多小弟也都聚集在那裡。作為電影中整個事件的漩渦中心,他只有前往此處才能把握劇情的脈絡會不會走偏發生變化。況且他的長槍還留在那裡,他也必須盡快讓這條長槍合情合理的暴露。
他下樓之後走過半條街,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前往文哥豪宅,別看現在窮得都住劏房了,但該有的排場還是要有的,堂堂的文哥馬仔擠巴士或騎自行車去老大家,這像什麽話?
出租車距離公路幾百米遠就已經進不去了,大概有幾十名馬仔把車停在馬路邊堵塞交通。他只能扔給司機十幾塊錢,步行來到通往豪宅的岔路口,社團成員們站在那裡遊手好閑。
他們受南哥召喚出來保護大哥,就算掙不到多少油水,米飯也能夠白吃幾碗。看到高超肩上裹著繃帶過來,幾個剛入社團的小弟還是敬畏的,但幾個老鳥卻無所謂地譏笑道:“阿高,出來混這麽拚啊,掛了彩還來保護文哥,你能行嗎?”
高超站在他們身旁,裝作很懂的樣子說道:“只要一天加入了社團,就一輩子是社團的人,不管拚也好,受傷也好,我們有選擇的余地嗎?”
“切!亂扯什麽。”眾人對高超的文藝范不感冒,只是無聊地抽著煙互相扯閑篇。
他還惦記著綁在樹冠上的步槍,便借口方便離開眾人跑到灌木叢裡,來到那棵榕樹下看到長槍還踏實地在上面綁著,遂放下心來轉身走出了密林。
此時阿南開著車來到豪宅,小弟們紛紛讓開道路,阿南一邊蹚過狹窄的道路,一邊口中抱怨道:“幾千萬搞一間南非屋,好住嗎?”
他回頭看到阿九的領帶,隨口問道:“領帶呢?”
“老婆拿去洗了。”
阿南奚落地罵道:“做狗的就是狗。”
他們來到豪宅的二樓,恰巧碰見文妻提著皮包準備出門,
打招呼道:“大嫂。” “四叔。”
“上街啊。”
文妻滿不在乎地回答道:“是啊,約了朋友吃飯,我趕時間,不跟你聊了。”
阿南隨即吩咐手下阿九:“阿九,派人跟著她。”
他一路穿過羅馬柱的廊廳來到客廳間,文哥正坐在沙發上系鞋帶。
“阿哥。”
文哥抬頭不滿地看著弟弟說道:“你派這麽多人在這裡又封了條路,會嚇壞鄰裡左右。”
“他們找你麻煩啊。”阿南轉身就走,看架勢是要去找事。
“阿南,”文哥開口喊住他,看來是不想驚動太多人。
弟弟想了想說道:“那我再重挑幾個人來。”
文哥起身說:“把阿鬼找過來。”
阿南愣了一下,文哥卻又說道:“阿高還能用,把他也留下來。”
“一個衰仔,保護大哥不力,還受了傷,留他下來吃乾飯啊。”
“阿高還是可以的,進奧比餐廳的時候,他最先產生了警覺,和兩個槍手對峙也很冷靜,我身邊需要這樣的人。”
阿南無奈地擺了擺手:“好,阿哥,其他的人我給你找。”
南哥從豪宅裡走出來,坐著車駛過路口,看到繃著繃帶還在旁邊站著的高超, 露出頭來道:“傻站在這兒幹嘛,回家洗洗睡吧!”
高超還以為他們要打發自己回家,打亂了他原先的步驟,他心中開始盤算第二套方案,誰知阿南卻突然改口:“好好洗洗,明天三點到公司報道!”
“好的,南哥。”
高超就感覺洪文眼光不會那麽差,自己在奧比餐廳的表現可圈可點,比傻站出來擋槍子的高佬輝段位高多了,比起五人組也不遑多讓。
他走了一段路,索性折返回樹林裡,爬到榕樹上把槍拿了下來,脫下西裝掩蓋卷住,又乘坐的士回到了深水埗的劏房裡。
他去城寨樓內的公共水房就了一盆冷水,把之前那身染血的西裝用洗衣粉搓了三遍。他擁有最好的衣服便是這件西裝,等今天晾乾明天穿著去社團公司。明天出場的那五位一個比一個能裝比。人靠衣裝馬靠鞍,絕對不能在外貌上落了下風。
社團裡的規矩是論資排輩講過往,一個以前沒什麽名氣的小馬仔就算敢打敢拚,想要出頭也得一步一步往上熬。幸好阿高的起步並不算低,給社團老大當保鏢,不管待遇怎麽樣,身份總比一般的小弟要高。
他坐在床上將英七七的旋轉後拉式槍機拆開,用槍油和細膩的布料細細擦拭,前準星和後表尺經過他多次精心調試,多次實戰早已經得心應手。
他把擦洗好的槍支部件組裝,裝進十發子彈,然後用一個帆布包裹起來,藏在了床底下。
眼下已經有了一個好的開頭,就等著明天與保鏢五人團接觸正式亮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