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架斯圖卡轟炸機拉起高度竄上天空爬升進入雲層,突然又從雲層鑽出來向下俯衝,朝著護衛艦的右側舷發出了死亡的尖嘯聲。
護衛艦在水中不斷修正方向轉舵,企圖躲過轟炸,第一架斯圖卡俯衝下來,炸彈幾乎是貼著船舷落入水中,炸出五英尋多高的水花。
第二架斯圖卡緊接著尾隨而至,準確無誤地將炸彈投上了護衛艦甲板,轉眼間傳來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大火掀起了滾滾濃煙。護衛艦上搭乘的英國士兵們紛紛跳進水中,這艘戰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慢慢下沉。
親眼目睹航行中的艦船被炸是一種絕望的考驗,被擊沉的花級護衛艦是他們中間噸位最大的,是七百噸的捕鯨船改裝型號,這樣一艘唯一有防空火力的船隻被擊沉,剩下的他們只有被屠宰的命運。
一名英國士兵趴在船舷上又哭又罵:“踏馬的,我們的飛機死哪兒去了!”
雖遲但到,一架噴火式戰鬥機逆著太陽光的方向飛馳而來,它緊緊追著斯圖卡的飛行軌跡,機炮發出噠噠聲響,擊中了斯圖卡轟炸機的機翼,使其拉著長長的煙帶落入了大海中。
“好,讚美上帝!”船上的英國士兵發出了興奮的呼喊聲:“乾死他們!”
德空軍戰機bf-109早就在高空等待良久,它呼嘯著衝下來與噴火進行了激烈纏鬥。
噴火戰機一邊躲避敵機的射擊,一面緊緊追著另一架斯圖卡不放,雙方在船隊上空你來我往,看得人眼花繚亂。
掃雷艦上的士兵們都仰起頭密切關注這場空中大戰,這架噴火戰鬥機的命運也直接關系到他們的命運。
到現在為止還有一架斯圖卡尚未投彈,德國人的胃口很大,很顯然是要完全報銷這支運輸船隊。
噴火戰鬥機在呼嘯中又擊中了一架斯圖卡,他它迅速折返回來與德國戰機纏鬥,結果被打穿了機身引擎,傾斜地衝進了大海裡。
掃雷艦和客輪上的士兵們一聲哀歎,似乎希望完全落空了,一場絕望的悲劇即將發生。
“你這個混球,你把我們的飛機給咒死了!”他們的悲痛和怒氣無處發泄,咆哮向了剛才責罵空軍的人。
兵卒們開始胡亂發泄,抬頭舉起長槍對著天空亂放,沒有戰機護航行進中的船隊就是活靶子,仿佛他們唯一的命運便是落入海水中喂魚蝦。
死亡就在眼前,他們沒有任何機會!
沒有了勁敵的威脅,德國戰機也變得更加大膽,斯圖卡似乎要表演一場華麗的俯衝轟炸大戲,它在空中繞了一圈拉升至高空,然後尾隨著掃雷艦前行的方向準備俯衝。
高超伸手一托從甲板上站起,把李恩菲爾德步槍背在肩頭,拉著扶梯擠過人群向著艦島上方攀爬。
連長戴維斯在下面揮動鋼盔對他叫喊:“嗨!高斯林,你幹什麽去!”
艦長和兩名水兵也從駕駛船艙裡鑽出來喊:“下去,上面危險!別再添亂了!”
高超已經站在了艦島上,背靠著掃雷艦的桅杆,將七發步槍彈填進了步槍彈匣內。
他伸手端起步槍迎著轟炸機的方向尋找合適的角度和站位,這時斯圖卡已經從雲層中鑽了下來,傾斜著向下俯衝,發出的尖嘯聲直讓人心驚膽戰。
戴維斯中尉蹲在甲板上吃驚地抬起頭:“他該不會是要……不,這太瘋狂了。”
斯圖卡繼續向下俯衝,掃雷艦在飛行員的眼中由一個小點逐漸放大。許多俯衝轟炸機的飛行員藝高人膽大,
敢於在貼近海面百米高度低空投彈,他有這個把握將掃雷艦一擊必殺。 高超不斷調整站立角度,將標尺緩緩調高,斯圖卡呈四十五度角向下直衝,他能夠看到那折射陽光的有機玻璃艙蓋,最佳的射擊機會是敵機從八百米下降至百米拉起前的那一刻,大概有六七秒鍾,射擊時機稍縱即逝。
斯圖卡的航空氣壓高度表不斷下降,從一千五、一千二、八百……飛行員已經看到了甲板上擁擠得滿當當的士兵,也看到了艦島上方靠著桅杆舉槍瞄準的小兵,他不禁露出了輕蔑的笑意,不自量力的家夥,用一把破槍就想擊落飛機,你倒不如拿竹竿往下捅呢。
“接近了!遠視之眼!”
他發動技能的同時扣動了扳機,同時迅速拉動槍栓上膛,射出的第一彈被螺旋漿給攪飛了,也許這個角度還不是適合。他退後兩步單膝跪地射出第二槍,子彈擊中了機頭上方,然後迅速拉栓擊發,第三槍射在了玻璃艙罩一側,被傾斜面彈飛了。他拉栓的速度越來越快,第四槍第五槍依然沒有擊中。
飛行員發出了獰笑聲,飛機已經下降至臨界高度,他的拇指按在了投彈按鈕上,不管是瘋子還是蠢貨都跟隨著艘艦一起灰飛煙滅吧!
連續使用技能使得高超感覺到眩暈,也能感受到越來越近的壓迫感,高速轟炸機俯衝過程中碰上了最完美的角度,他猛然扣動扳機擊發,閃電般的子彈擊透駕駛艙罩,正中德國飛行員的額頭,雙向對衝產生了巨大的力道。使其鮮血噴湧糊滿艙罩!連頸椎都被硬生生給推折了。
後座上的機槍手眼睜睜地看著飛行員被殺,竟沒有絲毫的辦法!
失去駕駛的斯圖卡沒有拉伸變為水平,而是以四十五度角繼續下衝,高超慌忙匍匐下去躲避。在眾人的眼中這個龐大翼展的死神撞斷了掃雷艦桅杆,一頭栽進了大海中。
三架斯圖卡轟炸機已經完蛋,只剩下一架bf-109護航機高高地躲進雲層裡向東逃竄, 它自始至終都沒搞明白是什麽擊落了斯圖卡,還以為英國兵扛著新型防空火箭筒。
掃雷艦上出現短暫的四五秒鍾的靜寂,眾人驚訝地張大嘴巴看著斯圖卡落水這一幕,海軍艦長喃喃地說道:“我一定是見到了上帝,不然無法解釋看到的這一切。”
連長戴維斯激動地跳起來,口中高呼:“他做到了!他做到了!”
隨後眾人發出了鼓掌和歡呼上帝的聲音,高超好似超脫淡然地提槍起身,從艦島上攀爬下去。舷梯上的眾士兵敬畏地行以注目禮,主動給他讓開道路,高超走到甲板上,所到之處眾人紛紛讓避開兩尺寬的通路,目光中的崇敬之情仿佛在看救世主。
他精神疲憊拖著身體前行,這連續六槍發動技能耗費了他所有的精神,此時困倦得仿佛注射了鎮定劑,在通往低下艙室的門口,他對站在面前的連長戴維斯道:“我,去睡會兒,你們……”
他眼皮沉重得似打架一般,身體也不由自主地向前倒去,四五個大兵慌忙上前扶住了他。
同樣剛才的這一刻,與掃雷艦結伴而行的客輪,還有眾多的小漁船上都看到了這一刻,他們朝著掃雷艦揮手行以注目禮。
泰晤士報的戰地女記者凱瑟親眼目睹了這一壯舉,她恰巧舉著手中的祿來弗萊克斯雙反相機,將高超單膝跪地舉槍射擊的側影記錄在了黑白膠片上。
她撫摸著相機依靠在船舷欄杆邊,長長的睫毛淒迷楚楚,口中喃喃地說道:“如果他不那麽喋喋不休,也許就是一個完美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