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到察多羅島補給吧。”三千放下望遠鏡，對莫離說道。

　躺著的莫離也不睜眼，甕聲甕氣道:“聽你的。”

　就像是往常一樣，三千帶著海兵去購買物資，莫離又去瞎溜達，東海的小鎮都不大，就算莫離走丟了，他們也能找得到，頂多就是多花費些時間。

　點了根雪茄，莫離晃蕩著走在小鎮，在和平的東海，平民對海軍很友善，認同度很高。

　對於村名的友好，莫離皆是微笑點頭致意。

　自抓捕妮可羅賓失敗之後，莫離的心內就莫名的煩躁，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煩躁些什麽。

　一家小酒館靠窗的位置，莫離坐了下來。

　單單點了一瓶酒，倒了半杯，一飲而盡。

　看向窗外，一個身形佝僂的老人套著一個黑色的橡膠圍裙，費力的拉著一車魚，停在酒館的門口。

　侍者急忙上前，“鎮長，您怎麽又出海捕魚了啊。”

　老人笑呵呵的擺了擺手，說道:“人老了，閑不住。”

　說完，老人往莫離這邊看了眼，然後走過去，笑眯眯問道:“是哪個支部的海軍?”

　莫離愣了一下，一般平民都是管海軍叫海軍大人的，向這位老人直接問的還真少，不過莫離到不在意，他回道:“備特島海軍支部。”

　老人家很自來熟的坐在了莫離對面，問道:“備特島支部，沒聽說過呢。”

　莫離抬手示意侍者，“再來瓶酒，一個杯子。”

　“請我喝?”老人問道。

　“沒時間?”

　“有。”

　“那就喝。”

　侍者又送來一瓶酒，一個杯子，莫離示意老人自己倒酒。

　老人笑呵呵的倒上酒，同樣一飲而盡，笑道:“還是喝酒暢快啊。”

　莫離說道:“備特島在新世界，不是東海的。”

　老人一怔，苦笑道:“那種地方，我一直沒機會去。”

　莫離挑了挑眉，自顧自的倒了杯酒，輕聲問道:“老爺子以前是海軍?”

　老人笑眯眯的說道:“是啊，年輕的時候是羅格鎮的駐軍，後來去了偉大航路，參加了一場圍剿海賊的戰鬥，受了傷，就退役了。”

　晃蕩著杯子，莫離問道:“就那一場戰鬥?”

　“是啊，就拿一場戰鬥，我這輩子就隻參加了一場戰鬥而已。”老人的言語間帶著些許的遺憾。

　莫離點頭道:“退役也好，可以多陪陪家人。”

　老人又一口喝了大半杯酒，灑然笑道:“我現在是一個人。”

　莫離點點頭，沒有再問。

　老人沉默片刻平靜道:“察多羅島並不是我的故鄉，我的故鄉被海賊毀了，我的父母，妻子，孩子，都不在了。”

　莫離聽聞，張了張嘴，不知應該說些什麽。

　老人看著莫離笑了笑，“想要安慰我?”

　莫離搖了搖頭，低聲道:“我不會安慰別人。”

　“看得出來。”

　老人又說道:“我也不需要安慰，或許我不應該走，或許我應該晚一些走，當然，說些都已經晚了，那是我選項的路，我沒有辦法回到從前，去改變些什麽。”

　莫離掏出雪茄盒，遞給老人一支，老人輕車熟路的咬著雪茄，點著，深深的吸了口。

　他看向窗外，吐出濃煙。

　莫離看著眼前這個位老兵，佝僂的身體，處變不驚的眼睛，他很平凡。

　老人並未回頭，只是看向窗外的熙熙攘攘，他輕聲道:“有些路你必須一個人，這不是孤獨，而是選擇，有些苦你也必須一個人扛，這不是坎坷，而是後果。”

　“其實啊，我這一輩子就隻做了那一個選擇而已，但對我來說卻是最壞的結果。”

　莫離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也許碰碰酒杯，一起抽根煙，就是最好的安慰了吧。

　這位老人的遭遇也只是百萬海軍當中的一個縮影，有的人這一生隻參與過一場戰鬥，也許有的人的會在人生的第一場戰鬥中喪命，而有的人這一輩子就沒有見過海賊也說不定。

　老人看向莫離，問道:“新世界很殘酷嗎?那裡的海軍很苦吧。”

　莫離點點頭，笑道:“還行，那裡的海軍都會苦中作樂。”

　“那就好。”老人笑著。

　老人微笑著拿起酒杯，慢悠悠的抿著酒。

　莫離看著老人，他想到了澤法，那個豪邁的紫發老人，同樣的遭遇，同樣的痛苦，同樣的結局，澤法以前的選擇也是跟這位老人一樣的。

　剛才那個侍者叫這位老人鎮長，也許他把這個小鎮的人都當成自己的孩子了吧，就像澤法把他的學生當成自己的學生一樣。

　澤法啊，真的是被海軍傷了心吧。

　兩瓶酒喝完，莫離剛要掏錢買單。

　就聽老人說道:“我請吧。”

　莫離奇怪的看著老人。

　老人笑著說道:“難得海軍英雄，莫離大人能聽我這個老頭子嘮叨，再說，請年輕的海軍喝一杯，這也是我們這些老兵前輩的責任啊。”

　“您認出我了?”

　老人點頭道:“剛才想起來的。”

　莫離聳聳肩，拍了拍口袋，“好吧，謝謝老兵的酒。”

　莫離走了。

　老人看向酒桌，猛地回頭喊道:“你的煙...”

　莫離已經推門走了，緊接著門外飄來一句話。

　“老兵請喝酒，我請抽煙。”

　勞恩怔了下，笑著搖頭，拿起雪茄盒，抽出一根，點燃，寥寥白煙下是那雙古井無波的渾濁雙眼，他依舊透過窗外看向街道上的車水馬龍。

　軍艦上，莫離叼著雪茄站在船邊看著大海。

　三千走了過來， 站在莫離身旁，她沉默了下，輕聲問道:“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莫離吐掉雪茄，直接雙臂一撐，趴在船邊，輕笑道:“三千啊，你知道海軍一共有多少人嗎?”

　三千搖搖頭，說道:“四海所有支部，偉大航路前半段的海軍支部，新世界的支部，還有許多海島駐軍，應該有百萬人了吧。”

　莫離歎了口氣，道:“應該有了，每天發生那麽多戰鬥，又有多少海軍戰死呢?”

　三千不明白莫離為什麽這麽問，她也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她搖了搖頭。

　莫離接著說道:“我想著應該會不少，如果這大海賊時代結束了的話，那麽戰鬥就會少很多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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