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翻閱著手裡海市龍燈搜集而來的情報消息,一旁的軒轅曦始終籠罩在護體金光之內,未露面目。
在翻到臨江悟北重傷五方古寺的方丈時,無心停下了手。
“臨江悟北現在去了何處?”
軒轅曦平淡回答:“下落未明,不過五方古寺已將之黜為叛徒妖僧,進行搜捕了。”
無心聽聞此言,隻覺得好笑,五方古寺的眾僧不過是羊圈裡的羊,臨江悟北頂多也不過是牧羊的犬,如今牧羊犬跑了,羊竟然還敢對牧羊犬齜牙咧嘴,當真是頑固到了極點,自尋死路也不是這麽個玩兒法。
就算真的堵住了臨江悟北,以五方古寺現在的人手,又能奈臨江悟北如何?
軒轅曦又接著道:“臨江悟北此人,為五方古寺共修尊者,常年與欲界殘黨周旋,修為雖是有限,但多年下來,已是足以彰顯其能為,佛門勢大,勢單力孤終究難能抗衡,你既有心倒佛,何妨收入麾下,為你奔走驅馳,也可省心不少。”
軒轅曦所言自有道理,但是無心一句話就把軒轅曦說的一大段話堵死了。
“現在的他,尚還不配,且觀他後續表現吧,此外,我又何曾說過,我要倒佛?”
“嗯?你不倒佛,佛自會……”
“三教不倒,武林不會好啊。”
無心又說了一句,卻是比之軒轅曦所說的,更大的目標。
這一句,軒轅曦始終沒有接話。儒道釋三教在苦境之內的勢力盤根錯雜,甚至可以追溯到數千年以前,各方道統雖然聯系或深或淺,但畢竟同出一脈,君不見無數梟雄野心家意圖顛覆三教,如今卻又落得了何種下場。而三教宗門雖然覆滅不少,但卻是除之不盡,每隔一段時日,便能見到有新的三教勢力打著護衛蒼生的旗幟出現,想要將三教在武林之內的影響力徹底拔出,談何容易。更何況,以三教累年相助正道的關系,針對三教無異也是和素還真等正道群俠宣戰,幾乎對抗了大半個苦境武林人士。
軒轅曦在腦海中結合了下多年以來收集到的情報,一時間隻覺得無心已是半隻腳踏在了懸崖邊上,岌岌可危。
無論道門、佛門或是儒門,又有哪個是易予的。
無心輕聲笑道:“軒轅曦,你莫非以為,我要和三教死磕?”
聽到無心如此問,軒轅曦便又反應了過來:“哈,也是,你自不會作如此愚蠢的事。不過我擔心,以你之言論行為,佛門遲早會主動找上你。”
無心咧了咧嘴,燦爛笑道:“那便來找我便是,和尚而已,又不是沒遇過,無外乎辯法,辯不過便相殺,殺不過便斥你為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所謂佛門,皆不過如此手段而已。”
苦境三教特色鮮明。
儒門黑,多出野心家、梟雄,雖然戰力不足,但是套路卻是一套一套的;道門狠,尤其是對道門自己內部,下手更是狠辣無情;至於佛門,嚴重的精分聚集地,不提也罷。
“哈,如此總結,倒是叫人耳目一新。”
二人說笑的功夫,無心又將手中的情報翻閱了幾頁,近段時日來,武林倒是接連發生了不少大事。
先是風雨煙雲四奇觀齊出,戰雲界僅是四奇觀其一,而如今冰樓、風島、煙都三方勢力,勢必使得本就一團亂麻的苦境局勢越發的混亂。其次便是關於一頁書與波旬,欲界再開星雲裂縫,終於找尋到了一頁書和波旬三體之一的惡體閻達的蹤跡,但隨後二人便又下落不明了。
當然最引人矚目的,還是欲界和妖界達成合作一事。因為妖脈之事,妖界與天佛原鄉頻繁爆發衝突,使得欲界察覺到了其中的機會,開始與妖界派遣使者進行溝通,達成盟約合作只在近幾日內。按理說,妖界與欲界暗中勾連,對於雙方而言都是絕密之事,但仍舊能被龍燈探知,龍燈龐大的勢力網可見一斑。
一旁的軒轅曦說道:“欲界與妖界聯盟,只怕就在近日,屆時天佛原鄉雖有佛鑄裳瓔珞,但也只怕是獨木難支。”
“以焱無上和三余無夢生的交情,再加上旁的原因,只怕妖界與欲界聯盟,尚不會那麽順利。”
“嗯?你是想說,妖界是與欲界詐盟?”
“焱無上非是無謀之人,唇亡齒寒的道理自然該明白。”
“如此說,倒也合情合理。”
軒轅曦轉而又說道:“那無心,你後續如何計劃?”
無心沒有立刻應答,只是隨手一拋,手裡的卷宗乘風而起,落在桌案上。這段時日他也是在思考,倒也不是在思考旁的,只是在想,是否有別的法子,解決波旬三體同氣連枝之事。
無論是惡體閻達還是智體迷達,生死他並不在意,但……
軒轅曦也明晰無心所想,“波旬與苦境群俠之仇怨,屬於絕殺不可的對象,若想保全她,無異便是與天下為敵。無論是三教或是正道,甚至包括一些暗藏的野心家,只怕都會以你為目標。”
無心翻了個白眼:“我說了什麽,你很閑嗎?”
金光中的軒轅曦輕笑一聲道:“放心吧,吾友,無論如何,軒轅曦皆會與你站在同一陣線,海市龍燈將盡全力,為你找尋能可周旋的法門。”
無心這一次倒也沒有跟軒轅曦反駁什麽,心境古井不波,只是靜坐了一會兒。
同一時間,教武場內,一道身影劍舞翩然,手中黑色長劍引動勁風陣陣,似是心有所感,劍舞轉瞬戛然停止,收劍入鞘,一氣呵成。
“該走了,帝盞。”
龍燈殿內,不知坐了多久的無心再一次緩緩睜開了眼。
“請。”
軒轅曦沉聲說道。
無心走出門,門外霽無瑕不知已在那裡站了多久,手中的劍寬厚勢沉,全然不像是一個女子該用的劍。
“嗯?無瑕。”無心臉露意外之色。
“該走了嗎?”霽無瑕問道。
“是啊,該走了。”
是啊,該走了,該入江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