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小酒館,二人兜兜轉轉來到武器商鋪的門口。
說是武器商鋪,其實木架上陳列著的不過是些普通的農用工具罷了,諸如草叉、鋤頭、鐵鏟之類。
若非要說其中能被稱得上是武器的器具,也就只有那寥寥幾把短小的切肉菜刀,以及屠戶專用的宰牛刀。
化身快速環視了一圈,但怎麽看也不覺得這裡是能購買危險消耗品的地方。
他索性雙手抱肩站在一旁,準備看法拉的表演。
只見法拉走到那位身形魁梧的絡腮胡商人面前,不等他開口招呼,她便輕聲說了些什麽。
絡腮胡商人先是微微一震,半彎腰地行了一禮,而後退後幾步,靠近嚴密的木牆,有規律地敲了敲。
嘎吱一聲,原本嚴絲合縫的木牆赫然出現了一小道縫隙,縫隙越來越大,最後完全拉開,呈現出內部廣闊的隱秘空間。
“法拉小姐,請進。”
法拉回頭,示意正在觀望的化身跟上。
“所以,這是黑店?”
不知是不是受到了青年軀體的影響,化身的疑惑比起本體要更濃烈一些。
“小兄弟,這可算不上黑店,你知道的吧,有些東西不方便在明面上售賣。”前方帶路的武器商人不悅地回頭解釋道。
化身沉默,跟隨商人繼續深入。
經過一道不算長的短廊,他們來到一間約15英尺長,15英尺寬的地下室。
地下室的石牆每隔5英尺便安有一根燃燒得旺盛的火把,清楚地照亮了每一個昏暗的角落。
巨型的鐵夾,尖銳的鐵刺,成堆的火焰壺,樸實無華的長劍,韌性十足的弓弩……
各式各樣的,用於對付不同類型敵人的武器與陷阱,整齊地陳列在一排排的武器架上。
“請隨意挑選吧。”武器商人將手往後一攤,臉上露出和善的笑容。
經過十分鍾的甄別,法拉足足挑選了能夠裝滿五個大木箱的消耗品。
索性,她又向武器商人雇傭了些打下手的員工。
雇傭的要求十分簡單,只需要他們幫忙搬動木箱,並在溪流的附近布設好陷阱。
可即便如此,也僅有寥寥幾人猶豫再三才看在銀幣的面子上接受雇傭。
其後,一行人便將東西搬上馬車,準備向東邊的松林進發。
狩獵,即將開始。
……
另一邊的旅店內,休息完畢的洛德起身,再度搜尋了一遍四周。
確認沒有更多線索後,他才退出了房間。
只是當他走到樓梯口準備下樓之時,鼻中忽然嗅到一陣淡淡的血腥味。
這股血腥味極其寡淡,若他不是獵人,絕對無法察覺。
停下腳步,洛德仔細辨別了一會,循著血腥味來到最右側的401號房。
越靠近房門,血腥味便越是濃重。
他掏出對應的房門鑰匙,插入鎖中。
哢擦扭動兩下,門鎖卻沒有絲毫反應——鑰匙是壞的。
眉頭皺起,洛德放下鑰匙,取出他的儀式之刃,將刃尖插入木門的微小縫隙,從上往下狠狠切下!
鏗鏘一聲,鎖頭被暴力破壞,房門敞開出一道小縫,一股腐屍的味道滲透而出。
洛德拉開房門,一具眼熟的屍體正對著他躺在地板上。
神情微愣,在意識到眼前屍體的身份後,他的嘴角反而勾起了一抹微笑。
……
“神職大人,請問您找到了些什麽嗎?”
看著洛德面色平靜地走下,
店主有些慌張道。 “你應該在廊道多放幾盞煤油燈,看不清路。”洛德伸出血淋淋的左手,掌心是一道皮開肉綻的劃痕,就像是不小心摔倒繼而擦碰到什麽而造成的傷口。
“是我的錯,我一會就去放置。”
“嗯。”
洛德左手交還鑰匙串,大量的鮮血也因此浸染了店主的手以及衣袖。
“我這裡還剩些繃帶。”
店主從抽屜拿出白色繃帶,小心地幫洛德包扎好。
確認不會再出血後,店主恭敬地送離了洛德,在洛德身影消失於街頭的瞬間,他嘴角浮現出與他年齡不符的睿智笑容,像是一位遲暮老者。
……
黃昏時分。
洛德、西恩與安貝爾在約定好的一片墳場荒地見面。
這裡是普通鎮民死後被埋葬的地方,至於德爾鎮教堂院後的墓園,那是只有繳納足夠費用的鎮民才能安葬的地方。
相互看了一眼。安貝爾首先開口,沉聲道:
“三個被肢解的鎮民皆是青壯年男子,死亡地點都在家中,時間是深夜,現場的出血量並不大,且傷口精準地位於肢節的連接處,殺人者可能具有精湛的刀術。”
“此外,根據附近的鎮民所說,他們並沒有聽到任何求救的呼喊,也就是說,殺人者要麽擁有嫻熟的潛入技巧,要麽具有不低的武力,可以一擊必殺。”
氣氛安靜了一會,確認安貝爾沒有下文後,西恩組織了一下語言,接話道:
“那個懺悔的男人,並非本鎮的人,而是一周前剛來到鎮上,今日他大部分時間都在街道上閑逛,買了許多繃帶。”
“比較奇怪的是,他似乎一直在有意觀察身形壯碩的青壯年男子,那種審視的目光,像是在品鑒某種商品。以及他身上的血跡和被撕扯的衣服,這源於他不久前與一個灰袍青年發生過衝突,就在鎮東旅店,四樓。”
語畢,西恩的目光望向洛德。
點點頭,洛德也接著道出他從旅店老板處得知的全部信息,不過隱去了與亨特相遇的事情。
所有線索集中起來, 一切矛盾的關鍵都指向幾個核心人物與時間——灰袍人、陌生男人,以及一周前這個時間節點。
“我覺得,目前的狀況是德爾鎮在一周前發生了什麽事情,這件事吸引了異端們齊聚一堂。而那個陌生男人,很有可能是肢解鎮民的凶手,但他向神父懺悔得到了庇護。”
西恩看了二人一眼,得到了點頭的回應。
“但問題是,我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對了,我還有一個東西。”
洛德忽然想到了什麽,彎腰撿了根樹枝,在地上刻畫起來。
隨著複雜的圖案逐漸成形,西恩與安貝爾的目光逐漸變得明亮,同時出聲道:
“感知法陣!”
二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裡看到了破局的喜悅。
“這是一種能夠提高感知力的法陣,對於普通的人來說,只能提高些許的五感,但是對於能夠冥想的法師來說,這可以極大增強他們的感知能力。”
“基本可以確定了,一周前,德爾鎮出現了某種東西,吸引了有所感知的異端們,所以法師才會刻畫感知法陣,增強感知能力尋找物品。那麽,只要我們找到這個東西,就可以守株待兔,一舉肅清所有異端。”
西恩語速極快地說著,仿佛已經接近了事情的真相。
但下一刻,安貝爾就給他潑了一盆冷水:“問題是,我們要怎麽找到這個東西?”
冷風吹過,場面再度陷入沉默。
就在這時,洛德緩緩開口道:
“事實上,我可能發現了其中一個異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