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晨發布的新書正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被譽為網文第一“爽文”。

　真的很“爽”。

　如果你不能理解這個“爽”，爽到了什麽程度，那就想想你女朋友哭得梨花帶雨的樣子吧。

　別多想。

　我說的是女朋友在床上看著“虐文”、“虐劇”的那種哭……

　這本書的“爽”，是“虐到爽”！

　相信我。

　千萬別看！

　千萬別看啊！

　千萬別讓你女朋友看！不然她會哭到讓你哄不好的程度……就勸這麽多了。不要好奇！好奇害死貓！

　《西遊記》、《封神演義》，孫悟空和哪吒都已經出了番外特輯。

　現在怎麽著也該輪到楊戩了吧?

　讀者們看到書名、看到簡介，依然一頭霧水。

　不知道大豬蹄子這本書想寫什麽。

　但著實被那首詞給驚豔到了。

　“這是詩詞嗎??我沒眼花吧?大豬蹄子也會寫詩?”

　“哈哈哈，這詩怎麽蘇裡蘇氣的?”

　“蘇裡蘇氣?”

　“對啊！就很有蘇爹的那種逼格……”

　“畢竟大豬蹄子也是蘇爹的好朋友嘛。被蘇爹影響和感染，會寫一兩句騷詩騷詞也正常。”

　“嗯……也有可能這詩是蘇爹寫的呢。蘇爹看完稿件，隨手一揮！一篇詩詞就有了。”

　“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我怎麽感覺這本書很悲傷的樣子。”

　“有《煙花易冷》那調調。”

　“不會是誅仙碧瑤那種結局吧?啊啊啊！如果這樣，我！不！想！看！”

　“不！你！想！”

　“不過話說回來，有了這首詩詞，整本書逼格瞬間就很高有沒有?”

　懷著期待和忐忑，無數讀者點開了《人生長恨水長東》。

　余南最近看完《封神演義》，驚歎於大豬蹄子神話構架的能力。

　很有點東西啊。

　《開天》他還慢悠悠寫著。

　反正就是萬年老二的位置。

　不過網文是真的賺錢，這本《開天》比他以前寫的書賺錢能力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與此同時他也意識到了網絡文學的變遷和成長。

　也許有一天。

　網絡文學也能湧現出大量的精品文字、高水準作家。

　這段時間出版社又在催稿了，他寫累了，忽然看到大豬蹄子發布了新作。

　第一時間就去看。

　以前他放松的時候喜歡喝喝茶。

　現在放松的時候依然喝茶，但喝茶的同時，還會看看會說話的豬肘子的小說。

　點開《人生長恨水長東》，率先映入眼簾的竟然是簡介中的一首詞。

　余南畢竟是大師級作家。

　對於文字，對於古詩詞，都有著頗深的研究。

　一眼就看出了詞牌:相見歡。

　他看過《西遊記》文言白話版本，對於大豬蹄子會寫詩這事兒已經見怪不怪了。

　評論裡那些讀者被這首詩驚歎，估計是忘了《西遊記》文言白話版，或者沒有看過。

　他心裡這麽想著，細細品味這首詞。

　“林花謝了春紅……”他輕輕吟誦而出。

　這林花是什麽花呢?

　招來寒雨晚來風，有點屋漏偏遭連夜雨的意思。

　而最讓他悵然的是那句“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一股難言的情緒瞬間就湧了上來。

　從這首詞來看。

　這本書的悲傷惆悵的基調已經奠定了。

　“這次又會玩什麽花樣?”書名和簡介並看不出這本書到底要寫一個怎樣的故事。

　反正不會像《西遊記》那麽爽就對了。

　懷著疑惑和期待，他繼續往下探索。

　“楊戩的手，在觸上沉香咽喉時堪堪停住……”

　小說開篇兩個字，瞬間就抓住了余南的目光。

　楊戩！

　這個名字他太熟悉了！

　《西遊記》楊戩大戰孫悟空。

　《封神演義》楊戩也有著舉足輕重的戲份。

　終於！

　楊戩還是來了嗎?

　“所以這本書，依然是西遊宇宙的一部分?”僅僅一個名字就讓余南看到了大豬蹄子的野心。

　這是往系列化方向去走啊。

　這家夥到底在憋著什麽大招?

　楊戩這個名字徹底調動了余南看下去的興趣。

　畢竟這是《西遊記》、《封神演義》的序曲。

　這兩部書沒有讓他失望。

　他相信《人生長恨水長東》，應該也不會差。

　然而越往下看，余南的眉頭就皺得越緊。

　因為《人生長恨水長東》可以說是《寶蓮燈》的同人，所以在寫作的時候，作者基本沒有做任何的背景介紹。

　開篇迅捷。

　拋棄了所有的繁雜敘述。

　一上來就是二郎神楊戩被沉香劈的情節。

　“終於可以結束了嗎?楊戩疲憊地想，代價已經太大，那麽，所有的罪惡就由我一人來背負吧！”

　悲壯和沉重瞬間就宛若萬斤巨石般壓上了余南的心頭。

　楊戩開局就被劈！

　而且那劈他的斧子！

　還是楊戩自己的武器！

　這個沉香真不是東西！

　他好歹也是你親舅舅啊！

　余南血壓瞬間就上來了。

　但他還不知道導致這一切的原因，所以不太懂這裡是為什麽，於是繼續往下讀。

　第一章主要講述楊戩被劈。

　本以為按照套路，第一章楊戩遭遇生死，從後面開始劇情就應該擺脫壓抑。

　畢竟打一棒子還要給一顆糖呢。

　這是網文！

　網文持續壓抑，讀者就沒了。

　但這一次余南發現自己錯了。

　因為第一章僅僅只是壓抑的開始，後面他麽的，還有天崩地裂排山倒海般的壓抑。

　楊戩被所有人不理解，被所有人唾棄。

　就連曾經經歷過“真假美猴王”的孫悟空，對這位楊戩也沒什麽好臉色。

　這楊戩怎麽落得這般田地啊?

　眾叛親離！

　最後留在他身邊的竟然只有一條狗——哮天犬！

　這條狗很忠誠！

　忠誠到讓人覺得二郎神好可憐，忠誠到讓人忍不住想要落淚，想要養狗！並且取名哮天犬！

　而這條狗也很可憐很悲哀。

　因為有人指著哮天犬的鼻子罵:“你看這個人像不像一條狗?”

　你罵我不是人可以！但你罵我這條狗像狗！那就是對我嘯天神犬的侮辱！

　楊戩被三妹憎恨。

　被外甥沉香憎恨。

　然後這個曾經風光無限的天神，竟然被一條狗帶著乞討……

　這刀子就好比一層一層疊起來的殺人書。

　誅心啊！

　即便是寫過無數悲劇色彩故事的余南，也有些忍不住想要寄刀片！

　“小說不是這麽寫的！”余南有些抓狂。

　第一次看書看到這麽糟心。

　這麽意難平！

　這是刀子啊！！

　往這！

　心口！

　使勁扎！

　真特麽想把我這平板給砸了！

　余南真是這種反應。

　就好比老天一直讓你努力努力，然後一點起色一點甜頭都不給到你，絕望啊。

　看書看到絕望！

　“我特麽不想打賞！”看完更新的章節，余南把平板一甩，一個人悶悶喝茶。

　糟心！

　真的憋屈！

　楊戩呢！！

　曾經和那隻猴子叫板的天神！

　現在……

　他真想對大豬蹄子說:讓開！筆給我！我來寫！

　讀者們看完《人生長恨水長東》更新的章節，反應和余南差不多。

　“看到楊戩這個名字的時候！我想的是！太好了！！這是一本燃向爽文！但現在！呵呵呵呵呵~~~~”

　“不想說話。”

　“誰知道大豬蹄子家在哪?我想送他一枚東風快遞！”

　“虐心。”

　“我們要相信光……後面會好起來的！極致的壓抑！才能帶來極致的爆發！要永遠相信大豬蹄子。”

　“誰打賞誰是豬！”

　“堅決不打賞！”

　然後每次發書都能百盟五百盟的會說話的豬肘子，這次硬生生一個打賞都沒收到。

　涼了！

　太涼了！

　沒有打賞，沒有票！感覺在單機。

　但奇怪的是，這本書的收藏卻和以前一樣，快速增長，並且增長速度有增無減。

　讀者們雖然賭氣沒打賞沒投票。

　但身體很誠實，收藏起來，慢慢看，慢慢哭……

　被虐過的讀者們也壞得很。

　他們也不在書評區刷差評。

　而是反其道而行之。

　“太好看了！牆裂推薦！從來沒有看過這麽爽的爽文！”

　“爽到哭！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作品。”

　“10068星好評！千萬不要錯過！絕對爽到爆。”

　“專注不開心，大豬蹄子全新寫法，看過都說好，看完都說妙。”

　“後來的朋友，注意評論的陣型。”

　有些不明所以的讀者混進來。

　看到“暴爽”、“全新寫法”、“真香”之類的評論，心情那叫一個激動啊。

　迫不及待就點進去看了。

　然後笑著進去。

　哭著出來！

　草！！！！

　所有人都在心裡大罵。

　然而有過被“騙”的經歷，他們也繼續將這種優良傳統發揚下去，在評論區留下來了他們“字斟句酌的好評”。

　我哭過！

　所以我要全世界和我一起哭。

　我被虐過。

　所以我希望兄弟姐妹們都被虐。

　就這樣書評區，書友群，全部都是“暴爽”、“一入長恨誤終身”、“不能錯過的良草”等等模棱兩可的推薦語。

　編織出一個個善意的騙局。

　就這樣。

　讀者被坑了一批又一批。

　這本書也因此“美名遠揚”。

　沒有人催更。

　因為大家都不知道接下來的劇情自己是否真的頂得住。

　蘇晨本以為要被罵慘，結果發現沒人罵，心想:“這個世界的讀者心真大啊，竟然全是好評。但不投票不打賞怎麽回事兒?”

　就很迷。

　原來這個世界虐文、虐劇這麽有市場啊。

　蘇晨對“市場”做出了第一次誤判……

　然後讀者們因此後悔了一輩子。

　因為《人生長恨水長東》之後，一把把血淋淋的刀，如飛劍般魚貫而來……

　被虐得體無完膚。

　但每次都笑嘻嘻推薦給自己的朋友:“這本書必看，神作！”、“這部劇必刷！殺瘋了！”。

　……

　《人生長恨水長東》篇幅不長，全書48萬字。

　因為劇情實在太虐，蘇晨只能加快更新速度，長痛不如短痛，更新快一點，讓讀者們一次被略個夠。

　一有空他就寫。

　因此字數很快就起來了。

　不過這次讀者們是鐵了心不投票不打賞，即便是蘇晨多更加更的情況下，這本書的打賞記錄依然維持在零。

　但熱度榜和暢銷榜卻依然位居前列。

　嘴上說著不要不要。

　一更新還不是屁顛屁顛都去看了。

　而晨夕集團那邊，楊戩這個英雄的皮膚，使用率則瞬間大幅度提升。

　因為在小說中楊戩真的太慘。

　所以在遊戲中大家都對楊戩致敬。

　“對面的楊戩！你過來殺我吧！我保證不放技能。”

　“一技能、二技能、三技能、大招！全往我身上招呼。不用憋著。”

　“把楊戩ban了，我特麽實在下不去手。技能都不忍心放。”

　“小哥哥~~~這是我的晉級賽，求求你們不要ban楊戩嘛。”

　然後有楊戩的局。

　都成了躺贏局。

　隨著時間推移，《快樂合唱團》也終於迎來了最後一期大決戰！

　對於冠軍幾乎沒什麽懸念。

　畢竟前三期壹戰隊的成績擺在那兒。

　積分位居第一。

　除非這次最後一名。

　不然奪冠是板上釘釘的事兒。

　冠軍團袁雯麗開玩笑道:“老喻，你們拿不拿冠軍無所謂，反正從一開始，我的戰隊就叫冠軍。話說這次還是蘇晨寫的歌?”

　“有始有終嘛。”喻學友道，“前面都寫過來了，最後一期也不能落下。”

　“得了。”魯娜聳肩道，“我們重在參與。”

　直播間觀眾也早早湧了進來。

　彈幕瘋狂刷起來。

　“真的真的真的是最後一期了嗎?”

　“好不舍啊。”

　“真希望每個星期都能聽壹戰隊唱歌，一想到下周就聽不到了……心裡就很慌。”

　“我也是。看節目還看出感情了。”

　“剛從《人生長恨水長東》那邊過來……過來換換心情！看完爽文！要聽仙樂。”

　“哈哈哈，至少蘇爹不會刀人。”

　“如果我能見到大豬蹄子，見一次打一次。”

　蘇晨打了個噴嚏。

　全然沒想到直播間有人在罵他。

　喻學友拉著蘇晨在一邊說話，“《人生長恨水長東》看了嗎?”

　“看了。”蘇晨點了點頭。

　“後面的劇情是什麽?有沒有爽起來?”喻學友很在意。

　“我怎麽知道?”

　“你不是大豬蹄子的好基友嗎?”

　“額……嗯。”蘇晨點了點頭。

　“幫我傳個話。”喻學友道，“告訴他！我想弄死他！”

　喻學友咬牙切齒的樣子讓蘇晨有些膽寒。

　他知道這都是因為那部小說。

　不過他這人吃軟不吃硬，裝作若無其事道:“那可能你率先陣亡。”

　“我知道他胖！我還怕他泰山壓頂不成?”喻學友道，“他就是天蓬元帥！我也一棒子收拾了他。”

　喻學友越說越激動。

　“你再說下去，我想弄死你了。”蘇晨保持著禮貌微笑。

　喻學友是真感覺到了殺氣。

　這才住嘴。

　果然友友相護啊。

　時間很快來到晚上八點。

　《快樂合唱團》拉開了最後一期的序幕。

　主持人開場慷慨陳詞。

　然後進入抽簽環節。

　壹戰隊抽到了四號簽。

　將在最後登場。

　因為是最後一期節目，封神團、大勝團、冠軍團表現都很不錯。

　尤其是大勝團，得分竟然超過了封神團。

　表現很精彩。

　但大家最期待的依然是壹戰隊即將帶來的作品。

　“喻老師，這次你們帶來一首怎樣的歌曲?”主持人問喻學友。

　“最後一期節目，雖然很不舍，但總要說再見。”喻學友道。

　“所以歌名是《再見》?”

　“《送別》”喻學友道，“送君千裡終須一別。”

　聽到歌名觀眾們的心都不由微微一跳。

　最後一期節目，本來就不舍，然後你寫了一首《送別》！

　想想就有點傷感啊。

　“之前誰說蘇爹不會補刀來著?”

　“刀不就來了嗎?”

　“希望不要是一首離情別緒的傷感歌曲……”

　“送別、離別，不傷感?難不成還開心?”

　壹戰隊還沒唱呢。

　那種離愁別緒的情感便已經渲染開來。

　接著壹戰隊登台，全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最後一期節目，最後一首歌，《送別》！

　希望只是送別！

　不是送走。

　每個人都在心中祈禱著、期待著。

　沉默中沒有音樂響起。

　唯有向日葵合唱團孩子們那乾淨純澈的歌聲飄蕩開來。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沒有伴奏。

　唯有童聲唱響。

　歌聲仿若在風中飄蕩，在悠遠的天空下遠揚，在山間回蕩。

　空靈。

　寂靜。

　純淨。

　直擊心靈。

　聽到這歌聲仿若親眼目睹了一片雪花紛紛飄落的雪景。

　大概。

　只有冬天的雪地。

　萬籟寂靜之時，才會有這麽空靈的歌聲從遠處傳來吧。

　長亭、古道，夕陽西下，笛聲……簡單的文字，卻意蘊深長。

　畫面和聲音交織在一起。

　那離別時的不舍、百感交集，瞬間浮現在每個人的心頭。

　向日葵合唱團歌聲飄遠後。

　終於二胡聲拉響。

　拉出了《送別》那悠遠低婉的曲調。

　它就像秋天的風，吹落著泛黃的樹葉。夕陽西下，落日的余暉將人的背影拉得很長很長。

　離人轉頭邁步，不敢回頭。

　送別之人衝著背影揮手。

　想留。

　但知道留不下。

　二胡聲本就有著恐怖的感染力。

　那獨特的音色，刹那讓人破防。

　“好美！但也好哭！”

　“歌聲一響我想到那別離的情景，眼眶瞬間就濕了。”

　“如詩的詞，如刀的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