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顧白，歡迎回……我靠，怎麽又是你這家夥?我說過了，不是這裡的住戶不準進來！”老板看見顧白時表情還算正常，但是看到鬼鬼祟祟跟在顧白身後的東叔，表情一下子就垮了下來，“你要是再來，我就報警了！”

　　“別，老板，這人是我朋友。”顧白連忙阻止了老板這種危險的念頭，“我是帶他來找人的。”

　　老板狐疑地看了顧白一眼，一把將他拽到了自己的身邊，伏在他耳邊問道:“喂，確定沒問題吧?他不會給了你好處吧?”

　　顧白很認真地點頭，並且禮貌地推開了老板挽住自己的手臂，“放心吧，我也有不能讓別人發現的秘密，我不會無緣無故讓一個陌生人進公寓的。”

　　“那……行吧，你別給我惹什麽麻煩啊！”老板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相信顧白。畢竟他還有一個極其危險的“軍火庫”在自己這裡，想必也不會自找麻煩。

　　顧白道了聲謝，順帶詢問道:“對了老板，這棟公寓314房間的住戶現在在嗎?”

　　一聽這話老板的眼神頓時就古怪起來了，“314號房?你倆想幹什麽?人家只是一個小姑娘而已，你們兩個大老爺們兒去找她……真的不會惹麻煩?”

　　“真不會。”

　　人都放進來了，老板再繼續盤問也不太好，只能攤了攤手，說道:“那小姑娘在，只不過最近的精神狀態好像不是很好……你剛住進來沒幾天，和住戶們也不怎麽熟悉，不要嚇到別人了。”

　　口頭上應了一聲，顧白帶著東叔走上了複式樓梯。

　　“大哥，還是你厲害。這家夥剛才死活不讓我進去，那位委托人又沒有留自己的聯系方式，幸好遇到你了！”

　　顧白自動忽略了東叔的吹捧，思考著老板剛才說的話。

　　精神狀態不是很好?自己搬進玖號公寓也快一周了，也沒有見過精神狀態非常不好的房客。還是說那個女人一直在房間裡面呆了整整一個星期?

　　想著，顧白和東叔已經走到了三樓的14號房間門前。

　　玖號公寓的內部裝修相當複古，內部幾乎看不到任何現代化的裝飾。放眼望去，幾乎都是木材的外觀，不知道還以為自己住在一棟木屋裡面。

　　空氣之中也同樣彌漫著一股木香，只不過是專門調配出來的香薰味，並不是真的用木材搭建出來的建築。

　　黃褐色的門面上貼著一張可愛的貓咪貼圖，上面用黑色的記號筆在空白的位置寫下了314的數字。

　　噔噔噔。

　　顧白敲了敲門，但門內卻足足過了有三四秒才給出了回應。

　　“哪……哪位?”

　　“您好，我們是探靈APP的探靈員，接受了您的委托，請問您現在方便出來交談一下嗎?”

　　“我們?”門內的聲音顯得很警惕，“我……我記得接受委托的只有一個人，你為什麽會……會說我們?”

　　顧白耐心地解釋道:“剛才我們共享委托了，您那裡應該也可以看見，現在探靈員數量變成兩人了吧?”

　　門後沉默了一會兒，隨後便聽見落地聲和跑動的聲音。

　　吱——

　　門把手轉動著，門面被人緩緩從裡面向外推出。

　　一個黑色的腦袋，從門縫裡面探了出來。

　　門後的少女抬起了頭，她戴著眼鏡，鏡片很厚，甚至連鏡片後的面容都縮窄了幾分。

　　她的皮膚很白，可以稱得上是慘白，完全看不出正常人的血色。

　　顧白可以看見少女的嘴唇乾裂，像是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飲水，連帶著皮膚也有些乾燥。

　　“你好，”顧白對少女說道，“我叫……”

　　“我見過你，”少女打斷了顧白的話，“老……老板和我提過你，你叫……顧白是吧?”

　　顧白有些意外，老板還會在其他房客面前提起自己?

　　東叔從顧白身後竄了出來，露出一個微笑和自己的一口大白牙，“你好小妹妹，叫我東叔就好了！”

　　少女看見東叔，被嚇得不自覺朝著身後退了半步，“你……你好……我叫裴靜……”

　　“大哥，”東叔看了裴靜兩眼，隨後壓低了聲音，在顧白耳邊說道，“這女人狀態不太好啊……陰氣入體，應該是有東西已經纏上她了。要是委托發布得晚了點，估計可以直接打電話給火葬場了。”

　　東叔也看得見陰氣這種東西?

　　顧白從一開始就很好奇，藍穎為什麽能夠看得見自己看不見的東西，難道他們真的和自己不一樣，都不是普通人?

　　“我們能進去談談嗎?”顧白詢問道，走廊狹窄，而且隔牆有耳，讓別的房客聽見了鬼魂一類的事情，也不會有什麽好處。

　　裴靜輕輕地點了點頭，推開了門，將自己的身子藏在了門框和衣櫃的夾角中。

　　這時顧白才發現裴靜一直是弓著腰的，要是站直了，或許還能和自己下巴齊平。

　　東叔一進門就東瞅西瞧，時不時拿鼻子聞一聞。

　　玖號公寓的每一間房布局都是相似的，整體比溫陵福利院的宿舍要大，不過也只有一張單人床、一間衣櫃、一套辦公用的桌椅、以及一張放在床邊的小茶幾。

　　小茶幾周圍躺著幾張墊子，專門用來坐地上時墊一墊自己的屁股。

　　除了臥室，公寓內的每一個房間都有獨立的衛浴。廁所的門使用的是較為老式的木門，在門面的下半部分還有用來透氣的格柵。

　　顧白拽著東叔坐在了墊子上，等待裴靜關上門，坐在柔軟的床鋪上。

　　“那我們來聊聊吧，”顧白將吉他盒放在地上，卡扣面向自己，“你發出委托的原因是什麽?”

　　裴靜猶豫了一下，輕咬自己乾澀的嘴唇，“我懷疑這個房間裡面……有不乾淨的東西……”

　　“是的，我看出來了。”東叔很認真地點了點頭，“而且那東西還纏著你很長一段時間了。”

　　裴靜有些驚訝地看著東叔，這家夥說得的確是正確的，自己已經被困惑相當一段長的時間了。

　　顧白詢問了一些更加細節的東西，“那麽，你是遇到了什麽事情，開始懷疑自己的房間裡面有不乾淨的東西呢?”

　　“我……我是寫恐怖小說的，雖然不算太出名……但好歹還是有一些名氣……由於寫作需要環境，所以我從家裡面搬了出來，來到了這裡……”裴靜雙手捏成拳頭，貼在自己的胸口上，眼神還在整個房間之中飄忽不定，“我喜歡在晚上寫作……那樣靈感最豐富。但是有一天，我感覺有人在看我。”

　　顧白點頭。

　　“最開始我以為只是錯覺，畢竟我是個寫恐怖小說的……但是後來我感覺視線越來越強烈……我很難形容這種感覺……

　　“直到我有一次趕完了一天的稿子，洗了個澡準備睡覺，在浴室裡面擦頭髮的時候……我通過廁所門的格柵……

　　“我看見了一雙腳。

　　“那是一雙膚色慘白，血管發紫的腳。我當時很害怕，甚至想要報警，但是我還沒有什麽動作的時候，那雙腳就動了起來。

　　“它轉了個身，朝著門的方向走了過去。

　　“我很害怕，甚至過了有十多分鍾才敢把門打開……但是當我出去的時候，什麽都沒有。

　　“但是那雙腳只出現了一次……後面就沒有出現過了。”

　　東叔聽完了裴靜的話，下意識地朝著廁所的門口看了一眼，顯然是被她的描述給嚇得不輕。

　　顧白很平靜的繼續詢問道:“然後你就選擇了發布委托?”

　　裴靜連連搖頭，“不，讓我發布委托的事情不是那雙腳，而是……我最近一直在做夢。”

　　“做夢?做夢還不正常?”東叔嘀咕道，“我天天夢到自己成了富翁。”

　　“不是，”裴靜眼神之中滿是無助和驚恐，“我這幾天一直在做同一個夢！”

　　顧白示意她冷靜下來慢慢講，“你說，是什麽夢，我們都會盡全力幫助你的。”

　　裴靜深呼吸一口氣，調整了自己的情緒。顧白可以看見她貼在自己胸口上的雙拳越陷越深了，簡直就像是要把自己整個人包裹了起來。

　　“我夢到……我在睡覺。”

　　“你夢到你在睡覺?”顧白和東叔的第一反應都是一樣的，愣住了。

　　裴靜點頭，“是的，我夢到我在睡覺……我甚至可以看見我自己的床，但是問題就在這裡。

　　“我看見，我床上還躺著另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