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孩子知道這件事嗎?”藍穎從顧白手中接過了那根手指,指尖的指甲是做過美甲的,從外形上看應該是屬於一位女性。
顧白搖頭,“這我不知道,剛才那個叫做古邊的男人告訴我,福利院裡面有不乾淨的東西,導致了這裡的看護工要麽離職要麽發瘋。
“可我懷疑他漏說了一些東西,這家福利院裡……應該有人被肢解了。”
聞言,藍穎也接著顧白的話頭說道:“如果是被活生生肢解的話,誕生出怨魂厲鬼的可能性也很大,福利院內有髒東西的說法也成立。不過關節偏偏被藏在玩具裡面……不會碰巧被孩子們發現嗎?”
“但如果古邊不允許孩子們將玩具拆開……應該就不會有問題。”顧白將棉花重新塞進了玩具裡面,避免被發現異樣,“那個叫古邊的男人在孩子們中有絕對的威望,他敲個門,那群孩子們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如果是他下了死命令不允許拆開玩具,那群孩子們肯定不敢去違背的。”
藍穎見顧白分析得頭頭是道,不由得好奇地問道:“你是做什麽工作的?”
“探靈員啊,還能是做什麽的?”
“不是,我問你在進這一行之前做什麽工作的?警察?私家偵探?”
顧白還真不好回答這個問題,要他回答的話,自己就是警察要抓的那種職業。
不過藍穎和他又沒有什麽關系,所以顧白只是給出了一個相當敷衍的回答,“嗯……你說得對。”
“……”藍穎無語,只能放棄了這個話題,看向了窗外皎潔的明月,“我們要去調查一下,不然的話就會一直喪失主動權。”
這個提議很正確,不過顧白卻搖頭,“我們被監視了。”
“監視?”藍穎頓時反應了過來,他們二人的房間就在古邊的旁邊,只要他有心監視自己,肯定是不會給自己任何機會的。
“當他和我說晚上不要隨便在福利院裡面閑逛的時候,應該已經是一種警告了。”顧白退出了房間,來到燈光昏暗的走廊上,“不管這裡有沒有髒東西,我們的出行都會受到限制。”
走廊上沒有監控,但是顧白一直都有一種被監視的感覺,著實是不太讓人感到舒適。
“那怎麽辦?我們身上的東西應該都被沒收了。”藍穎指了指二人身上被替換過的衣物,“如果我的榔頭還在,應該還有機會,可是我身上什麽東西都沒有了。”
顧白正在思考著對策,卻突然注意到門面的門牌好像有些奇怪。
原本應該緊密貼在金屬門面上的鍍金色門牌,竟然有一角微微有些鼓起。在那鼓起的表面之下,貌似還有些許白色的邊角若隱若現。
“這是什麽?”
顧白伸手,用食指戳了戳鼓起之下的白色邊角,感覺到了那區別於門牌的材質,然後一點點將其摳了出來。
他在門牌之下掏出來的,居然是一張粗暴折疊起來的紙張。
這張紙很小,還沒有顧白巴掌大。這張紙很明顯是從另外一張更大的紙面上撕扯下來的,兩側相鄰的邊緣更為粗糙。
這張碎紙的邊緣被點點猩紅所暈染,紙張中間被扭曲的文字所填滿。那些文字之中蘊含著呼之欲出的崩潰與恐懼,即使擺在顧白和藍穎面前的僅是一張寫滿文字的碎紙,其書寫者在書寫時所流露出的情感也能很輕松地感染給他人。
【快走!快走!這裡有不乾淨的東西!它們在福利院裡面徘徊,它們會把你逼瘋的!】
“它……們?”藍穎看著碎紙上的內容,
眉梢不自覺地挑起,“看來這裡的穢物還不止一個啊。” 要找個機會逃出去!只有拿到了吉他盒,安全才有保障!
顧白現在懷疑當時的無面司機絕對知道些什麽,否則肯定不會給出那番溫馨提示,讓自己將吉他盒放在出租車內。
而且那個家夥肯定知道自己的吉他盒裡面裝了很多危險的東西,也知道那些東西能夠破解他們二人當前所面對的局面。
藍穎見顧白沒有說話,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征詢著他的意見,“你現在決定怎麽做?”
“兩位,還沒有入睡休息呢?”
顧白還沒來得及開口,那溫柔的聲音便傳入了二人的耳中。拿著紙扇的古邊走到了他們的身邊,眉眼之中盡是笑意,“還是說……單人間對你們來說不太好?”
“你也知道啊?”藍穎明顯有些微惱,和陌生男人同住一間狹窄的房間,這怎麽讓她接受?
古邊表情很是無辜,用飽含歉意的語氣說道:“很抱歉,福利院還在修繕,其余的房間根本沒有辦法住人,所以只能委屈你們了。”
顧白一邊將紙條塞進自己的衣兜裡,一邊聽著,冷不丁地來了一句,“古先生,我能和你單獨聊聊嗎?”
無論是藍穎還是古邊,對於顧白的這句話都感到了意外,後者也沒有思考太久,便拿出了鑰匙,走到了自己的宿舍門前,“當然可以,你要和我一起住的話,我也可以接受。”
“不,我沒有那方面的興趣。”
“不是……你理解錯了……”古邊的表情有些尷尬。
古邊的宿舍和隔壁基本上沒有什麽區別,只是在他的那一套桌椅上,放著一個站姿標準的寫生人偶,衣櫃內也沒有什麽太多的衣物,更多得是高高壘起的雕刻類書籍。
“古先生,你很喜歡木雕嗎?”
聽到顧白的問題,古邊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衣櫃門沒有關上,“哦,還好吧,更多的是喜歡雕刻屬於自己的木偶而已。先坐下吧,別在意那些。”
收回自己的目光,顧白伸手關上了房間的大門,然後將書桌前的椅子拉了過來,與坐在床鋪上的古邊對視著。
“古先生,你是為什麽會想到在安久市的荒郊野嶺建一所福利院呢?”
古邊沒有想到顧白居然會問出這種問題,“準確來說,這所福利院並不是我建的,你看我這麽年輕,有這種財力和人脈嗎?我只是從別人手裡接手的而已。”
“那接手多久了呢?”
“差不多快有一年了吧,你對這方面好奇嗎?我個人覺得沒什麽意思。”古邊緩慢開合著自己手中的紙扇,富有節奏感,像是敲擊在銅鍾表面的撞木。
“那麽……”顧白問出了最為關鍵的問題, “你剛才告訴我,這個福利院裡有不乾淨的東西,你見過嗎?”
古邊的表情頓時變得有意思了起來,“你懷疑我在騙你嗎?”
顧白確實覺得古邊的嫌疑挺大的,畢竟這麽大一家福利院,一直由這位年紀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輕人修繕打理,維持著經營,確實是有些不可思議。
更何況,這裡是“凶地”!
按照古邊的說法,他已經送走了很多發瘋和離職的看護工,可是他看起來貌似還像一個沒有受到影響的正常人,總給人一種幕後BOSS的感覺。
“我並不是懷疑你在騙我,”顧白解釋道,“我只是對福利院裡那些不乾淨的東西感到好奇而已,我以前也去過那些所謂‘鬧鬼’的凶宅凶地,結果都是毫無收獲,所以很好奇這家福利院是否真的存在那些髒東西。”
古邊聽完了顧白的解釋,悠然地點著頭,“嗯……你說得對,光憑我一面之詞很難得到你的認同,也很難讓你警惕起來,既然如此……”
說著,他探出了自己的身子,拉開書桌下的抽屜,然後從裡面取出了一大把叮當作響的鑰匙,交給了顧白。
“如果你好奇的話,你就親自去看一看吧。”古邊似乎根本不在乎顧白會不會製造什麽麻煩,“B區的鑰匙是那些孩子臥室的鑰匙,你最好不要打擾到他們的休息,不然吵鬧起來可是很難安撫的。
“另外……如果你明天早上還能保持有正常的理智,或者還能活著,我想我們之間就能夠真正意義上的好好談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