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生和杜娟兩個人都有些不悅。

主要是那門衛是什麽眼神兒啊?

這小破地方本來就不大，在他們眼中就是一個偏僻的小鄉鎮。

可是居然用一種高高在上鄙視他們的眼神，這都什麽人呢?

他們足足等了一個小時了，還沒有見到顧恆。

顧長生實在忍耐不住，敲了敲門衛的門。

“你通知顧恆了嗎?”

“通知了。這是工廠，他在車間裡要工作的，就算是通知了他現在工作時間，如果手頭上的工作停不下來，他也只能等工作結束才能來見你們。你們耐心一點兒，在門口等著吧。”

“同志，您這是什麽態度啊?”

顧長生在上京城裡面，大小他也算是個官兒，沒人敢這樣對自己。

“同志，我這是什麽態度啊?我這態度沒問題啊，你讓我找人，我也幫你找了。可是他沒出來，關我什麽事兒啊?”

門衛也不耐煩了，看顧長生好像是在找自己麻煩，就算是對方這一身打扮像是一個領導幹部，可是跟自己有什麽關系。

“好，好好！我要找你們領導，把你們領導給我叫出來。”

“同志，麻煩你認清自己的身份好不好?你憑什麽找我們領導?就憑你兒子是我們車間的一個工人，上班兒時間他沒有出來，你就要找我們領導?

還真把自己當一根蔥。你就算是上面當大官兒的，可是你也搞清楚，你可不是我們機械廠的領導。”

門衛二話不說把門關上，乾自己的事情去了。

光看這個男人的態度就能知道顧工程師的父親還真不是什麽好東西。

顧長生差一點被氣的一個倒仰，結果被杜娟拉住了。

“你看看，你看看！小地方的人，一點兒素質都沒有。”

“我必須找他們領導說道說道，找的都是什麽人啊。”

杜鵑急忙勸顧長生。

“老顧，縣官不如現管。兒子還在機械廠工作呢。你這會兒跟人家鬧有什麽意義呢?人家門衛也沒說錯，人家沒有那個責任，非得給咱們把兒子叫出來。

你得把心態放平，別給孩子造成以後的麻煩。孩子現在調不走，以後還得在廠裡好好的乾一段日子，你難道想讓他被大家孤立呀?”

杜鵑自然心急，她看著顧長生那一番做派，心裡有些不悅。

顧長生喜歡擺官譜，可是也得知道。

到了機械廠，這是三不管的地方，顧長生管的是什麽。

再管也管不到機械廠，再說了跨著好幾個省呢！

人家一個門衛都能看出來的事情，更何況他們自己。

“可是他們這態度也太讓人生氣。我再怎麽樣大小也算個幹部，就讓我在這門口站著一直等。”

顧長生這輩子沒受過這個氣，他到哪兒，別人對待他都是恭恭敬敬。

“老顧，你不過就是個主任，你還能把人家怎麽樣?為了兒子，咱們得忍一忍。”

顧長生歎了口氣。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這邊兒顧恆的確沒時間過來，他已經不是以前的顧恆。

自從顧傑和他之間的關系，在全廠掀起了軒然大波之後，他這個曾經在車間裡被人供著的大爺，已經變成了車間裡師傅使勁兒使喚的小徒弟。

髒活兒累活兒全都是他在乾，以前他能端著茶缸，喝著茶水看著報紙。

可是這會兒他敢不乾?師傅就敢上手揍人。

車間的師傅那是真揍。

當師傅的教訓徒弟，那是天經地義。

以前他能推說自己不會，可是人家師傅那是手把手的教，他敢說不會?

他現在從早上進了車間，

一直要忙到晚上灰頭土臉的，回去洗個澡，躺倒就睡。這輩子沒有乾過這麽累的活兒。

也就是這樣，他覺得自己大概這輩子受了這麽大的罪，都是顧傑害的。

在車間裡正忙活，聽到師傅接了電話，告訴他父母在門外等著，可是他想跟師傅請假出去。

師傅一句話，乾完再走。

忙忙碌碌就一口氣乾到了中午，等到下班的鈴聲響起，他才終於從車間的機器底下爬了出來。

顧不上換衣服，急急忙忙就衝出了車間。

一口氣跑到了大門外，看到望眼欲穿的父母的那一瞬間，熱淚盈眶。

杜娟看到兒子的時候，眼淚是真的嘩嘩的就流了下來，兒子大變樣。

一身藍色的勞動布工作服，現在滿臉的油，手上戴著手套，手套上面也全都是黑色的機油。

看起來又潦倒又狼狽。

顧長生看到兒子這樣，也是心疼的很。

顧恆急忙和門衛的師傅打招呼。

“師傅，我帶我爸媽進去吃點兒飯，一會兒就送他們去招待所。”

態度前所未有的友好，自從這一個多月的經歷讓他已經明白，他再也不是那個顧家的大少爺。

如果不想辦法跟人家處好關系，以後在廠裡還有自己罪受。

“行，不過早點兒進去，早點兒出來，你知道的，廠裡是不允許外面的家屬亂晃悠。”

門衛倒是沒非較真兒。

顧恆帶著父母往食堂走。

“爸媽先去食堂吃點兒飯，吃完飯我帶你們去招待所，安排你們住下來。你們怎麽想起來來看我?”

顧恆知道他媽上一次打電話告訴他，工作調動必須等到一年半載之後，自己還有的在這裡熬。

“我和你爸不是不放心你，所以過來看一看，再說了，你爸也想過來看一看顧傑。”

杜鵑隱晦的提了一下顧傑，果然顧長生的眉頭皺了起來，

“顧傑呢?你去把他給我叫來。”

看到小兒子這副樣子，顧長生是滿心的心疼，更是對顧傑特別不滿意，出門在外，居然對自己的弟弟一點兒沒有兄弟之情。

這算什麽?

“啊，我可不敢去找顧傑，人家現在是機械廠最厲害的年輕工程師。我去找的話，那還不一定多少人覺得我想死皮賴臉的湊上去佔他的便宜。”

顧恆是一肚子的怨氣，借此在父親面前給顧傑上眼藥。

“他是工程師就怎麽了?要是沒有老子能有他嗎?我還不信了，他敢不認我這個爹！我倒要去看一看，他這個顧工程師有多厲害，厲害到連自己的親兄弟也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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