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就搬來了畫架,然後,她又從畫紙袋中抽出一張畫紙,遞給了我:“給。”
“哦,好的,謝謝。”
我連忙接了過來,之後,見旁邊有夾子,便先借來用了一下,夾住了畫紙。
見狀,李夢君便低頭打開了畫箱,翻找了一下:“你用炭筆的吧?”
“對。”
我連連點頭。
大部分畫素描的人都用炭筆,我當然也隨大流。
“那就好。”
她點了點頭,之後,找出幾根炭筆,共著橡皮,一起遞給我:“軟中硬都有,應該夠用了……如果不夠的畫,你再跟我說。”
“好的。”
我連連點頭,很快接了過來。
這幾根炭筆都削得很尖、很長,很……平衡,一切都恰到好處。
這樣的炭筆畫起來,一定很舒服。
她是個很有耐心的人。
我突然這麽想。
想我,就沒有什麽耐心,想炭筆什麽的,能用就行,絕不會削得那麽仔細。
見我把炭筆接過來,她便收回了視線,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畫板上,沒有繼續看我。
見狀,我也也慢慢地撫平畫紙,懷著一種複雜的心情,開始構圖。
我畫的,自然也是她擺的靜物。
不過,或許是因為害羞的緣故,我的畫架,沒有擺得離她很近,而是擺在了離他比較遠的位置,大概……有兩米的距離?
又或者,可能比兩米要近一些。
總之,那是一個合理的距離,既不會顯得太過親密,也不會顯得刻意疏遠。
之後,我花了一點時間平複了一下心情,開始作畫。
慢慢地,我也便沉浸了進去,沒有太過在意她的存在了。
又或者說,我正是為了忽視她的存在,才強迫自己沉浸了進去。
而她,在這段時間裡,也沒有跟我搭話。
我們就這樣,相安無事地畫著畫。
因為先前已經畫過一段時間的緣故,李夢君很快就畫完了。
之後,她站起身來,走到我的身後,看了一會兒。
這時,我當然注意到了她,心中有些緊張起來。
以她的水平,看我的畫,肯定會覺得,這人畫得很差吧……
我心中想著,莫名地,對此有些羞恥。
這時,我突然有些後悔起來。
如果,那個暑假以後,我能保持著經常畫畫的習慣,那麽,現在,就不會畫得這麽差了。
不過,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當初,我被丟到畫室,都不是自願的,又怎麽可能,會在離開畫室以後,保持著經常畫畫的習慣呢,能偶爾想起來畫一畫,就已經不錯了。
在她在背後看著我的這段時間裡,我很想一句“你覺得我畫得怎麽樣”之類的畫,但終究不好意思開口。
畢竟,我要是問了,她大概,也只會給出一個客套的答案,“還可以”,“挺好”之類的吧?
那樣的話,他們彼此都只會覺得尷尬的吧?
她也沒有看太久,又看了幾眼之後,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撕下畫紙,重新貼了一張。
之後,她提著水桶,去樓下換了水,重新走回來,開始畫第二副畫。
我那個時候,一直用眼睛的余光注意著她,見狀,頓時有些意外。
她還畫?
我還以為,她畫完一幅畫之後,就走了呢……
看來,
她真的很努力…… 懷著某種複雜的心情,我隻好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畫紙上。
之後,中午的時間便這樣過去。
畫室裡很安靜,沒有人說話,只有頭頂的電風扇在嘩嘩地撞著,貼在畫板上的畫紙被風一吹,發出“啪啪啪”的輕響,除此之外,就只有我的炭筆摩擦畫紙發出的“沙沙”聲,以及李夢君偶爾洗畫筆的時候,把筆往水桶裡那麽一插,發出的“咚”的聲音了。
中午的時間很長,很慢,容易使人發困。
不過,我向來沒有睡午覺的習慣,就算回去宿舍,也只是躺著床上玩手機而已。
因此,我倒也沒有覺得怎麽困。
……
“我畫完了。”
最終,是李夢君打破了這種沉默。
她畫完以後,倒了水,洗了調色盤,回來以後,又站在畫架前面一米左右的距離,仔細地看了一會兒自己的畫。
之後,她才扭頭看向他,說了這麽一句。
“啊?哦哦……”
我沒想到她會突然開口,因此一時之間,有些……慌亂。
“……我現在要下去了,你走不走?”
她又問。
她這是……邀我一起走?
我突然這麽想著。
不不,她應該不是這個意思……至少,她的本意,應該不是為了跟我一起下樓……她只是客套了一句罷了。
我心中有些微妙的慌亂,胡思亂想著,過了一會兒,才理清了頭緒。
此時,我的素描還剩下一些細節, 沒有摳,因此,我想了想,便拒絕道:“你先走吧……等我畫完了這幅畫再走。”
“……好。”
她也沒有強求,沉默了一陣之後,也便點了點頭,一個人先走了。
後來想想,我那時候確實是有些……直男的。
當時我安全沒往這方面想。
她走了以後,我一下子就放松了許久,加快了速度,不一會兒,就畫完了這幅畫。
之後,我用最快的速度收拾了一下,便匆匆下樓,準備去上課。
此時,已經到了上學的時間,校道裡,人流也慢慢多了起來。
我混在其中,心中有一種異樣的感覺——仔細想想,我這個中午的經歷也挺魔幻的……
先是遇到了許久不見的“故人”,之後,又跟她一起在畫室裡畫了一個中午的畫。
現在,身處嘈雜的人流中,我甚至有種微妙的不現實感。
“呼……”
我甩了甩腦袋,把那些奇怪的想法甩出腦後,準備上課的心情。
……
第二天,吃了中午飯以後,我的心情又有些微妙起來——我接下來,要去哪裡?
我究竟是要回宿舍,還是……去畫室,跟昨天一樣?
其實,那時候,我是想去畫室的,畢竟,我回宿舍,也沒事可乾。
而如果,我去了畫室的畫,不僅可以畫畫,還有……漂亮女同學。
究竟要怎麽選,似乎是一目了然的事。
那時候,我之所以感到猶豫,也僅僅只是不好意思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