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內,路明遠瞧見小姨子那不服氣的小表情,笑著搖了搖頭,他路明遠可向來不是胡言亂語之輩,雖然他自己的那些想法也可能不是正確的,也有瑕疵,但最少是符合他自己的情況的。
不過為了說服小丫頭,他準備給對方好好掰扯清楚,只聽他開口道:
“咱們先說第一點,你來找我和你姐聊天。”
“對啊,你們一個是我姐夫,一個是我親姐姐,我來找你們聊天可是天經地義的,難道你不歡迎我?
再說,咱們兩也是這麽多年的老朋友了,也是處了十來年的兄妹了,你想趕我走?
我說姐夫,做人可不能這樣啊!你忘記了,我當初還給你和我姐牽過線呢,你想過河拆橋,我告訴你,沒門!
……”
路明遠剛剛準備論述,結果小悅兒的一大普數落便鋪天蓋地的洶湧而來,搞得旁邊認真聽講的景致都噗嗤一下笑出聲來,然後一雙美目移到了丈夫身上,好像是想看看他到底怎麽樣應對。
對此,路明遠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沒想到悅兒小丫頭也學會了這一套。這可真是。
“你想多了,姐夫當然不會趕你走!我們家悅兒活波可愛,青春靚麗,是一個名副其實的開心果,誰見了不喜歡、不心疼,是不是?”
路明遠只是客氣一番,結果沒想到,聽到這話的景悅不僅喜上眉梢,而且還煞有其事的晃了晃腦袋,最後還用眼神示意。好似在說,姐夫姐夫,你說的都對,我就是這樣的,再說,你繼續。
這情形,直惹得旁邊的小夫妻兩哈哈大笑。
許久。
路明遠才收拾了一番心情,開口道:“小悅,這其中有一個現象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
自從你姐和我結婚以後,你們兩一起談心或者逛街的次數是不是就少了好多?”
聞言,景悅凝眉陷入了深思,她想起自從姐姐結婚以後,母親就叮囑過,讓自己不要老是打擾姐姐和姐夫。最關鍵的是,就連她自己也覺得,老是打擾對方好像也確實不太好。
說實話,要不是自己現在和姐姐姐夫在一個學校裡教書,經常見面,說不定幾人十天半個月的都湊不到一塊呢。
所以此時姐夫的話語,好似也有些道理。
“好像確實是這樣。不過這個不影響我們姐妹兩的感情啊!是不是姐姐?”
“悅兒說得對,確實不影響。”
對於這個說法,身為姐姐的景致也點頭確定。
對此,路明遠的解釋是:“我沒說影響感情。只是說你們談心的次數確實少了。這個你們沒辦法否認吧!”
見姐妹兩沒說話,路明遠繼續道:
“現在呢,我和你姐還沒有孩子,等將來你有了侄子侄女,那麽你姐的一部分精力又得放在孩子身上,到時候能給你分出的時間和精力肯定就又減少了。
你姐又不是神仙,可以有無限的精力,所以這是不可避免的。”
對此,景致和景悅二人也沒有反駁。
因為這都是可以預見到的。
此時,甚至就連景致自己也沒有說出永遠有時間陪著妹妹的話語。
“再說,到時候我、你姐、你的侄子侄女幾人其樂融融,共享天倫之樂,而你呢,再旁邊形單影隻的,你不會感覺到心酸,或者其他什麽?”
這時,景悅剛想反駁,只聽姐夫繼續說道:“就算你沒有,你姐和我也不忍心繼續看你這樣的。”
聽到這裡,景致也頗有認同的點了點頭,“這個確實!”
別人怎麽感覺她不知道,但是一想到自己在這邊幸福快樂,而自己的親妹妹卻形單影隻的樣子,景致自己都覺得心酸。
想到此處,景致心中做了一個決定:看來,這次如果說不通的話,自己還得找個時間給其開導開導。免得將來後悔可就晚了。
“那我就不來你們家了,免得看了心煩。”
此時,景悅似乎也覺得自己那樣的下場有些慘,她撅了噘嘴巴,說道。
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嘛,只要躲得快,痛哭心酸就趕不上我。
再說,或許到時候我還沒那種感覺呢。或許,我過得很快樂呢。再說,自己不是還有朋友嘛!找幾個朋友逛逛街,這不就好了。
就在小丫頭心生慶幸之時,只見路明遠又說道:
“你是不是想說,你還有退路,還有那些朋友們、小姐妹們?
那人家到時候都結婚了,你怎麽辦?
咱們這是親人,你都不好意思打擾,人家另一半你或許都不認識呢,你好意思?
再說,就算你朋友願意,她的另一半也願意?人家看了你不心煩?
或許人家表面上開開心心的歡迎你去,但是心裡卻在想,你看,這討人厭的又來了,又來混飯了,她就沒自己的家嘛?”
“人家哪會這樣?”
話雖然這麽說,但是景悅心中卻知道,這八九不離十。
就算人家真心歡迎自己,自己真的好意思天天去找人家,待在人家家裡?
她景悅自問跟姐夫學到了臉皮賊厚的能力,但也乾不出這種事情來。到時候肯定只能自動遠離了。
“其實還有一種情況,就是你們幾個好姐妹約好了,都不結婚,一起陪伴到老。”
聽到姐夫這麽說,景悅的眼神驟然一亮,自己怎麽沒想到呢。“對哦,還可以這樣哎!”
與此同時,在心中,景悅已經計劃著去說服自己的那些小姐妹了。
到時候自己這些人一起遊玩,一起逛街,一起談天說地,那多好啊!想想景悅都覺得心裡美滋滋,樂嘻嘻。
不過還沒等她高興,打擊立馬來了,只聽路明遠說道:
“但是這裡面有一個問題,假如你真的找了一大堆志同道合的同伴,約定好了都不結婚,但是如果中途有人退出呢,你怎麽辦?難道還要強製別人不許結婚?
這肯定不行!是不是?”
景悅無言以對。
雖然是對方違背了約定,但是她們也確實不好強迫別人別結婚。
相反,對方能找到幸福,自己身為好姐妹應該祝福才對。
“但是這樣一來,問題可就大了。
到最後可能那群人就又剩下你一個了,畢竟咱們的大環境來說,都是要結婚的。不結婚的只是少數,甚至是少數中的少數。”
這些景悅自然也想到了,所以她只能抿了抿嘴,繼續保持沉默。
事實上,就連她自己都不敢保證自己永遠不結婚,更何況其他人。
真要找到了意中人,她景悅說不定比誰都結婚快呢。她又怎麽會去怪罪對方。但是問題來了,現在該怎麽辦?
想到此處,景悅將目光看向了姐夫,想聽聽對方有沒有什麽辦法。
只聽路明遠沉吟了一陣,才道:“其實,如果整個社會的大部分人都不結婚,那麽你想的這些就是常態了。不過如果都不結婚的話,我也沒必要跟你說這些了。”
聞言,景悅心中剛剛泛起一陣喜意,隨後卻又繼續愁眉苦臉起來,
“整個社會都是這樣,我可改變不了。
再說,你剛才不是都說了嘛,官府鼓勵結婚成家的,我要是煽動別人不結婚,那還不立馬被抓起來。
我可不想去挖礦。而且一挖就是好幾年,甚至好幾十年。”
說著,小丫頭的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那可不是她景悅想要的生活。
“最後一個父母的因素,我想不用我多說,你就應該懂吧!”
“嗯,知道!”
景悅有氣無力的回道。
父母總會離開自己的嘛,這個她當然知道。
甚至不到那個時候,等他哥成了家,娶了嫂子,說不定嫂子看不慣她這個小姑子,嫌她煩人,就提前將她趕出來了呢。
這個景悅可不是亂想的,因為這可是有先例的。她們隔壁的那條街上就有一例。
還好,現在不是古代了,被趕出來就徹底連個躲雨的地方都沒有,現在就算被趕出來了,官府也會分一塊住宅的,倒也不會真的無家可歸。但是到時候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住,看起來也蠻淒涼的。
景悅可不想淪落到那樣的地步。
“其實呢,姐夫今天說這些也不是想催你結婚什麽的,我只是把問題給你分析清楚,怎麽選擇看你自己。你要是自己真的能扛得住壓力,忍受的住孤獨,忍受的住別人的閑話和白眼,也忍受的住父母親人的擔憂,那你也可以不結婚。
這裡面最關鍵的是你自己。”
“我,我也不知道!”
聽到這話,景悅一時間也迷茫了。
自己真的能承受得住那些壓力?景悅不知道。不過在心中,她卻對自己沒有多少信心。
這時,身為姐姐的景致看氣氛有些沉悶,便湊近了妹妹問道:“誒小悅,你姐夫那個師弟華鴻飛不是老往廚房跑嘛,我看他經常跑去給你幫忙,你對他感覺怎麽樣?”
聽到華鴻飛,景悅先是一笑,隨後板起臉來,埋怨道:“他呀,笨手笨腳的,連個魚都不會殺,真是笨死了。”
聞言,景致撲哧一笑,“喂,人家是老師,你讓人家殺魚?你這……”
“老師怎麽不能殺魚?我姐夫不是殺的好好的嘛?”
“呃!你姐夫特殊嘛!人家鴻飛家境好,從小沒乾過這些。再說,不是還有你嘛,你會就行了。你看看我和你姐夫,家裡的那些殺魚殺雞類的活都是你姐夫乾的,我也半點不沾。”
這時,路明遠生怕再說到自己曾經的往事身上,他趕緊轉移話題,
“其實,我們人類的感情需求是很多元的,親情、愛情、友情,還有自我的實現、自我的取悅,通常來說,只要滿足一種就可以戰勝孤獨了。
你如果真的不想結婚的話,也可以找到一個願意投入大量情感的方向去努力、去拚搏,這樣也是可以的。”
“好吧!那姐夫你呢,你選的什麽?”
“我啊,我當然是全部都要。”
說到此處,路明遠抬頭歎了口氣:“其實孤獨的滋味,我曾經也體驗過,那是很難熬的。
當時我爹我娘不是去世了嘛,我比較要強,也沒去二叔那邊,就自己一個人睡了。
當時呢,白天還好,咱們一起可以開開心心的到處玩,但是一到了晚上,獨自一人的話,各種各樣的想法就冒了出來。甚至一度我都差點熬不下去。
但是一想到二叔二嬸他們,還有你們的陪伴,還有我娘我爹的期望,我也沒真的放棄。
不過,也是從那個時候起,我的思想也漸漸走向極端,甚至還曾經刻意的減緩過我和這個社會的聯系,不過還好你姐又把我給拉了回來。”
“這樣啊!”
景悅有些明悟,不過就在這時,她突然注意到一個問題,“你減緩和社會的聯系幹什麽?”
“當然是為了……為了和諧有愛啊!你姐夫我可是一個大好人,知不知道?”
“和諧有愛?這都什麽跟什麽嘛!”
這時,景致斜瞥了一眼丈夫,告誡道:“明遠,你少給小悅灌輸你那些極端的思想,要是把她教壞了,我跟你沒完。”
聞言,路明遠訕訕的攤了攤手,隨後閉嘴不言。
不過他不願多說,景悅卻好奇不已,“極端的思想?姐姐,什麽極端的思想?”
“沒什麽?”
“姐姐?我就問問嘛!我不學的,我發誓!我保證不學。”
景致沒辦法,只能點透了,“你反著聽就行了。”
不過說完,她還是狠狠的剜了路明遠一眼。這家夥,最近陰陽怪氣的,看來晚上得好好談談了。
“反著聽?減緩聯系?我懂了!”
明悟了之後,景悅神色詫異的看了自己的姐夫一眼。
在景悅的心目中,自己的姐夫可一直是一個很光明的形象,和諧友善、有愛心、尊老愛幼。但是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對方居然有這麽一面,這麽不為人所知的一面。
怪不得他總說自己極端呢,原來這極端竟然還有兩種理解,極端的光明,與極端的黑暗。
不過這樣的人居然真的存在,這可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啊!
就在景悅心生感慨的時候,只聽路明遠開口道:“其實我嚴重懷疑,你姐每天晚上拉著我聊天,還至少聊一個小時,這都是為了防止我繼續黑化,防止我擾亂社會。”
“哪有?我這是為了和你溝通,和你加深感情的,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
雖然知道路明遠心中不是這麽想的,但是景致還是急忙解釋道。
至於每天的聊天到底有沒有其他的想法,這就只有景致自己心裡清楚了。不過隨著每天的聊天溝通,兩人的感情也確實越來越好了。這卻是不可否認的。
“對了小悅,你以後真要找對象的話,就要把人看準一點,了解深一點,特別是性格方面,一定要看清楚,別和你姐一樣頭腦發熱的。
還有,找到了之後還要盡早的培養。
這點你可以找你姐取取經,你姐當時整天在我耳旁說要一輩子愛她,並且隻愛她一個,把我都給洗腦了,要不然啊……”
還沒等路明遠說完,他就突然感覺到了一股殺氣撲面而來,轉頭望去,只見景致一臉笑意的直勾勾的盯著他,目不轉睛。
“要不然什麽?”
見此,路明遠只能將準備口嗨的話語吞了下去,“呃,要不然我當然還得守著我們家小致一個人,是不是?揀了芝麻丟了西瓜那種虧本的事情,我可是不會乾的。”
聞言,景致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還揀芝麻?你要真敢胡來,我讓你雞飛蛋打。”
“小悅,你看看,你姐這多厲害!
你知道嘛,你姐才和我結婚的第一天,就讓我和她簽訂了【白首不相離】神通,搞得我現在都不敢出去,深怕她回來問一句,你今天去那啥啥地方幹什麽了?都有誰?有沒有女的?除了吃飯還幹什麽了?為什麽用了那麽長的時間?”
聽著路明遠那聞著傷心見著流淚的哭訴,景致心中狂翻白眼,“有這麽嚴重嘛?你想出去,我又沒擋著你。
再說,當時簽訂神通的時候你怎麽不說這些,而且我記得你當時可高興了,現在後悔了,晚了,我告訴你。
你這一輩子生是我景致的人,死是我景致的鬼,別想逃過去。”
說著,景致還用右手朝路明遠比劃了下,好像攥住了什麽東西似的。
“哎,我命苦啊!我當時看你姐溫柔嫻淑的,一看就是一個好妻子的人選,結果娶回家一看,這佔有欲也忒強了。還好也就是我,要不然其他人可受不了。”
“愛要不要!反正退不了了,我這輩子賴定你了。”
“要唄!哪能不要?上天賜了我這麽一個好媳婦兒,我要是不要,那豈不是要天打五雷轟?”
心中,路明遠還加了一句:正巧,這也是我需要的。
事實上,他這個人的佔有欲本就挺強的,如今碰上了一樣的,也算是緣分。
如果對方佔有欲不強,那他還會懷疑了,懷疑對方沒那麽愛自己。
就在這時,坐在一旁的景悅心中才突然有了某種明悟。
這兩個家夥,又在秀恩愛了。
她剛才還以為兩人真的嫌棄呢,原來是口是心非啊!害她白擔心半天。
不過聽兩人拌嘴,還挺有意思的。
當然更讓景悅羨慕的,是兩人的感情。不過她今天來可不是專門聽這些的,所以她便打斷了兩人,讓事情回到了正題。
“姐夫,結婚還有啥好處?”
“還有啥好處?
有人陪,有人疼,有人愛,有人互相倚靠,有人知你冷暖。
有個人參與你的余生,把你當作最親近的人,一起撫養孩子,你生病了有人照顧你,老了和你一起看夕陽。”
旁邊的景致聽的心中泛起了一陣陣漣漪。她希望自己和路明遠以後可以一直做到這些。
而此時的景悅也聽得心花怒放,真要這樣的話,那豈不是很好?
不過隨後,她問出了一個關鍵的問題,“這樣的多嗎?”
“呃,不多!甚至可能很少很少。
不過這個婚姻重在經營嘛,你看我和你姐不就好好的。不過也要選對人才行。
就像我這種脾性的,也就你姐才能受得了,其他人的話,估計早都跑了。
當然,你姐那種性格,經常作,而且佔有欲那麽強,估計能受住的也不多。
所以我們兩這只能說是王八看綠豆,看對眼了。”
聽到這兒, 景悅若有所思,不過就在這時,只聽她姐姐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是綠豆!”
“這都要爭?我說媳婦兒,你這也太計較了吧!”
就在景悅以為自己姐夫真的生氣了的時候,只見對方趕緊補了一句:“我是綠豆!你就當另一個好了。”
“明明我才是,誰讓你亂比喻的。”
見此情形,景悅只能搖了搖頭,甘拜下風:這兩人,可真是的……
哎!
不過姐夫的那句比喻還真沒錯。
王八看綠豆!哈哈哈!
不對,得文雅一點,那就叫:彼卿卿之意,叩吾靈魂之心。
再或者叫:山有木兮木有枝,與君悅兮心相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