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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理會景致,只見路明遠自顧自的伸手一招,手中便突兀的出現了一柄長劍。
此劍長三尺有余,劍身熠熠生輝,一看,就是一柄削鐵如泥的寶劍。
但是和一般的寶劍不同,此劍的劍身和劍柄處還分別刻著幾個大字, 不知道有什麽深意。
此刻,路明遠雙手捧劍,盯著劍柄處的那個端端正正的“斬”字,久久不語。
看著這個字,路明遠好似回到了當初,回到了那年初夏, 他剛剛畢業, 便通過創造【雞兔同籠】和【農用工具大全】兩個神通賺了一筆小錢, 有了底氣,再加上當時還有青梅竹馬的景致陪伴在側。
可以說,他差不多已經實現了上輩子的理想。
所以,當時的他便陷入了迷茫,不知道還要不要按照原先的計劃行事。畢竟那項計劃可是很危險的,一旦出了意外,現在這般美好的生活可是會徹底分崩離析的。
而自己真的有必要為了那無謂的理想放棄這一切嗎?
路明遠常常這麽問自己。
還好,他家的小致不愧是他選擇的好媳婦兒,對方及時的看出了他的問題,並且點醒了他。
而之後,為了保證他自己不忘初心,不再陷入迷茫,這才有了這柄劍的誕生。
回憶了許久,路明遠歎道:“斬欲、斬情、斬妄念;斬敵、斬我、斬眾生!”
頓了頓,他長吸了口氣, 將寶劍翻了個個兒,看著刻在劍柄上另一面上的文字,繼續道:“不過相較於‘斬’字, 我更喜歡這個‘執’字。”
“斬?執?有什麽區別嗎?”
景致盯著分別刻在劍柄兩面的小字,面露疑惑。
路明遠巋然一歎,眼神變得深邃:“人生路上,難免會誕生一些不切實際的妄念,也總有一些試圖阻擋我前進道路的敵人,對於這些,我沒有辦法,只能想盡辦法斬了他們,以保證自我的純粹。”
他的話語雖然聽起來平淡,但是景致卻從中聽出了腥風血雨。
好似這把劍下,已經斬滅了無數亡魂。
但是據她所知,之前的路明遠可是不殺生的。嗯,不對,應該說是除了十歲那年,還有前幾年獅族那一次。
但是這也不對啊!
如果單單是這兩件事的話,對方不應該表現的這麽平淡。好似殺戮是吃飯喝水一樣簡單、平常。
突然,她想到對方剛才的話語,心中一動, 試探著開口道:“哪怕阻攔你的那些東西,源於你自己?”
“哪怕源於我自己!”
說話的同時, 路明遠眼中的堅毅一閃而逝。
當年他可是將天降的愛意都給斬了個乾乾淨淨, 更何況其他。
每一次貪念,每一次妄念,每一次欲念,他都揮劍斬了過去,要不然,哪有現在的他?
更不要說在社會變革前夕及時晉升宗師了。
而不及時晉升宗師,那他之前所準備的那一切,自然也只能作為他人的嫁衣。
想到此處,路明遠繼續歎道:“執於情,執於道,這便是我選擇的道路。
而為了能保證我能一直不忘初心,能一直沿著既定的目標前進,我便親自鑄就了這把劍。一面刻執,一面刻斬,情字相隨。伴以道途。
有了這把劍,這才護持著我走到了今天。要不然我早就放浪形骸、浪跡天涯了。也或許,現如今的我早已是妻妾成群、兒孫滿堂了。”
話語中,路明遠似有所指。
而對此,景致的反應依舊是默然。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該說些什麽,是佩服對方一番,還是大罵對方變態。
但是聽到最後,她卻在心中更一步確定了一件事,“妻妾成群”確實是眼前這個變態的執念,要不然對方不會現在還在說這件事。而不是執念,自己也根本就不會出現。
就在她心生歡喜之際,突然,她感覺眼前一道亮光閃過,只見剛剛還被路明遠捧著端詳的那柄寶劍已經指向了她的眉心。
而此時。對面路明遠的眼神中,溫柔、平淡等表情已經盡數消失,徹底被一片冷漠所取代。
“說吧,你到底是誰?”
景致一愣,隨後面色茫然道:“夫君,你在說什麽傻話!我是你家夫人啊!是你的阿致,是你青梅竹馬的好媳婦,更是你兩個孩子的娘親。
還我是誰?
你說我是誰?”
她的神情中,透露著三分不解,三分茫然,還有三分不要開玩笑的責怪。
說著,景致還不在意的將眼前的劍尖往邊上撥了撥,好似在說,夫君,你別開玩笑了,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玩。
不過當接觸到劍身後,她卻發現眼前的劍尖依舊穩如泰山、始終如一,直指她的眉心。
景致見此,眼神頓時暗了下來,她眨了眨眼睛,頓時,霧水彌漫住了整個眼球,泫然欲泣。那可憐兮兮的樣子,要不是路明遠心中早有懷疑,還真有些抵擋不住。
“夫君,別玩了好不好?我還要忙著給你說親呢!”
而聽到這話,路明遠頓時醒悟,眼前這人又不是自己的媳婦兒,自己何必心軟。
意識到這一點,他狠下心來,道:“你不用裝了!你根本就不是我家阿致。”
聽到這話,景致面上更是懵逼與難以置信,
“不是你家阿致?
我說路明遠,你發什麽瘋呢。我不是你家阿致我是誰?
我景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一向以真面目示人,坦坦誠誠,不向某些人,藏頭露尾的。”
說到這裡,她還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前的男人一眼,搞得路明遠還真有點不自在。
不過那抹不自在也只是一閃而逝。
現在先解決了眼前這個假景致為重,至於隱瞞身份的問題,他自然會向自家夫人親自坦白。
景致見眉心處的寶劍依舊沒有絲毫移動的跡象,知其心意已定,不過不到最後,她還是不想放棄,隨後淚眼婆娑的呢喃起來:
“我知道了。
你路明遠是不是現在成了大宗師,有了底氣,所以不打算要我了?
真要這樣的話,你直說就是,不用這麽拐彎抹角的。我景致又不是沒了你就活不下去。
隻恨我當時瞎了眼,看錯了你!
不知道你這人其實也是狼心狗肺之輩,一旦得勢,立馬翻臉不認人。
我景致命苦啊!嗚嗚嗚!”
說到傷心處,景致甚至激動的嘶吼起來,一點也不顧念起往日裡那番溫柔鎮定的形象。
“行了行了,別哭了!”
見此,路明遠搖了搖頭,手掌一攤,心念一動,便將寶劍收了起來。
雖然他已經有足夠的證據證明眼前的這人是假的,根本就不是自家的夫人,但是他還是下不去手。
這番猶豫心軟的樣子,一點也不像他平時在靈魂空間砍自己那般乾脆利落。
不過,誰讓對方是他的弱點呢!而且還是由他親自指定的。
所以哪怕對方只是頂著景致的身形,路明遠也下不去手。不忍心傷害對方。
當然,更重要的是,路明遠能感覺得出,自己就算真的刺了下去,應該也出不去這幻境。
想到此處,路明遠朝四周掃了一眼,甚至還放出領域探查了一番,但是卻查探不出絲毫的破綻,不僅周圍景物布置和現實一模一樣,甚至就連構成桌凳、空氣等物質的原子和分子也和現實世界沒有任何差別。
而且就在剛剛,他甚至還試圖聯系天道虛擬網,結果竟然還真聯系上了。這還不止,通過天道虛擬網,他竟然還和其他人給聯系上了。
對此,路明遠不得不在心中歎息一聲:這幻境還真尼瑪真實!連每一個分子和原子都可以模擬,這得花多大的代價啊!
不過據路明遠所知,這個世界上應該沒有哪個神通能做到這一點,更不可能用來迷惑他這個大宗師。
所以,如果他猜的不錯的話……
想通了之後,路明遠也不理依舊在哭哭啼啼的景致,朗聲道:“你知道我是從哪裡看出來破綻的嗎?”
還沒等景致回答,他便輕輕吐出兩個字:“是你!”
這兩個字剛一落地,景致身形一顫,隨後她的哭聲漸漸弱了下來。
另一邊,路明遠則繼續道:“首先呢,我家娘子絕對不會同意我找其他人,更別說親自去給我說親了。
要知道她可是在小時候就在我耳邊囔囔著說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又怎麽會突然變卦?
更何況,她真要說的話,早就說了,何必等到現在。
至於你說的,在我成為大宗師之後,自覺不能獨佔我,所以才想如此的,這更是扯淡!
我家娘子那麽堅強的一個人,又怎麽會誕生如此低劣的想法。
你未免也太小瞧我家娘子了!
再一個,你也太小瞧我路明遠了。
我既然答應過我家娘子,自然不會反悔。
這個自信我還是有的!”
頓了頓,路明遠看到此時的女人已經止住了哭聲,繼續道:
“還有一點,你模擬的性格也不對!
特別是在我將劍指向你的時候,你的反應不對勁!”
景致將眼角的淚痕拭去,抬頭問道:“哪裡不對勁?”
此話一出,路明遠微微一笑,“哪裡不對勁?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可以確定,你的反應不對!”
微微頓了頓,他又道:“或者可以這麽說,你的反應都在我的預料之中,所以我才感覺不對勁。
我家娘子可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所以哪怕我再怎麽了解她,碰上今天這種情況,我都不可能猜出她的反應才對。
畢竟我們可是第一次碰上這種事情。”
說完後,沒有停頓,路明遠又接著道:“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你應該是來源於我的心念,而我此時應該還在晉升大宗師的途中。
而你呢,應該就就是一場劫數,一場關於心的劫數。
只是沒想到晉升大宗師竟然還有心劫,這個我倒從來沒有聽說過。
心劫,心劫,自然只有誕生於我,才最了解我,知道我心靈中的弱點。
不可否認,三妻四妾、美人在懷,也確實從我覺醒前世記憶起,便是我心底深處的夢想之一。甚至不只是我,大部分穿越者都會有類似的夢想。
而你之所從這點上著手,是因為我的其他夢想都已經實現了,你已經無從著手,我猜的對不對?”
聽到此處,“景致”嫣然一笑:“不錯!有一個溫暖的家庭、探索超凡之道、實現大同社會,這三個你都已經完成的差不多了,自然不需要我再畫蛇添足。
我如果從這三個方面入手,很可能弄巧成拙。
只是沒想到,我急於實現你左擁右抱的理想,反而被你瞧出了破綻。”
見到對方承認,路明遠心神一松,爽朗道:“還是那句話,你太小看我了!從我答應她的那一刻起,這個理想便不再是我的弱點了!
當時,我甚至想將這個弱點給抹除了,免得它影響我。
但是後來一想,人如果沒有了弱點,那豈不是成為了那些傳說中毫無感情的神聖。
我不想這樣,所以便將其留了下來,讓其成為磨礪心靈的磨刀石。
每當我泛起了那種欲望的時候,我給自己設定的一條隱藏邏輯便會自動啟動,從而讓我變得更為堅守。
只是沒想到,它竟然還有其他的作用,這可真是巧了!”
景致默然。
她知道,對方說的是今天這種情況。
但是她也沒辦法啊,心劫本來就是倒映出對方心底最深處的願望,誰知道這家夥居然還有這麽一出。居然還設下了陷阱。
這讓她找誰說理去?
不過還好,她目前還不算輸。
景致看了看自己依舊存在的身形,心中暗笑一聲。
就在這時,只聽路明遠道:“我還沒想到,你居然承認?”
路明遠本來還想再繼續試探的,結果對方竟然大大方方的承認了,承認自己就是心劫,這著實把路明遠給震驚的不行。
聞言,景致卻嗤笑一聲:“承認了又如何?我不還是依舊存在著?
路明遠,我發現你這個人虛偽的很,嘴裡說著已經確定我是假的了,心底卻依舊不完全相信。
還說什麽‘欲望越強,心底更堅守’?
我看就是狗屁!
你要真是這樣,我早消失不見了,怎麽如今還這般完好無缺?”
說著,景致還雙手一揚,轉了個圈。
似乎在秀著她那完美的身材。
而對於她的嘲諷,路明遠微微一笑。隨後便見眼前景致的身形突然變得虛幻起來,好似要會化作空氣一般。
察覺到此種情形,景致立馬止住身形,急忙道:“哎,等等!等等!我還有一些話想問呢。你不想知道心劫是怎麽回事?”
話音剛落,透明化立馬停止。
見此,景致下意識的拍了拍胸口,“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我才剛出來就要消失了呢!”
路明遠見她那粗糙的動作,額間冷汗直流,“你別糟蹋我媳婦兒身體了,趕緊變回原形吧!”
景致大大咧咧的拍了拍路明遠的胳膊,“嗨!咱哥兩,還用計較這麽多嗎?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同理可證,你媳婦兒就是……”
話還沒說完,她便發現自己的身體又開始透明化,劫靈一愣,隨後止住了後半句,“好了好了,我不用咱家阿致的身體就是!
切,真是一個小氣鬼!”
語畢,劫靈轉身一變。
下一瞬,出現在路明遠眼前的,是一個長相相當英氣的女子。
不過看著女子的面容,路明遠卻皺了皺眉,因為那女子的臉龐和他自己很相像,甚至可以說,根本就是女版的他。
而見他皺眉,劫靈心中一緊,馬上解釋道:“這我可不是故意的!本來我就是你嘛!
你應該知道,每一個男人都有女性化的一面。而我呢,就是你的女性化集合。所以變成這個樣子,這可不能怪我!”
路明遠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這貌似有些道理哎!
隨後他將女版的自己細細打量了一番,發現對方的顏值居然在自己之上,難道說,自己適合女裝?
刹那間,路明遠搖了搖頭,將那惡心的想法給扔了出去。
自己都有妻子了,還要女裝作甚?
回過神來後,他看見劫靈居然弄出了一面鏡子,他趕緊製止道:“行了行了!你自己之後再慢慢欣賞吧!先來說一說心劫是怎麽回事!”
見他如此無趣,劫靈揮手將鏡子一收,正色道:“多余的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當你心靈有破綻的時候,我就會出來。而這時,不管你怎麽修行,心靈都不能再次增長。
只有當你堪破心靈的破綻之後,補全了自我,才能繼續。
當然,如果你之前有過取巧的話,那麽此次就會將你徹底打落塵埃,永世不得解脫。”
“原來是這樣啊!挺合理的!”
路明遠點了點頭。“誒對了,你是什麽時候誕生的?”
“我?”
劫靈回道:“如果按照記憶開始算的話,我應該跟你是同時誕生的。但是如果按照思想開始算的話,我在你晉升大宗師的那一刻,才算是完整誕生。
當然,你此次消滅我之後,我就會再一次陷入沉睡,等你有了新的破綻,我才會再次蘇醒。”
“好吧!”
路明遠差不多懂了!
這個劫靈就和傳說中的心魔差不多!
只不過心魔的主要任務是奪取修行者的身體和靈魂,而劫靈是幫助修行者彌補心靈破綻的。
這時, 劫靈又道:“其實,本來我可以一直存在的,結果碰上了你這個變態,一點機會都不給我!真是的!
路明遠,咱們好歹也算是最親近的兄弟姐妹吧,結果我剛一出來,你就要關我禁閉,你身為咱們人族的執法者,你覺得這點合不合理?”
她這副委屈的樣子,可把路明遠給逗笑了,“行了,我給你留一絲縫隙,你沒事可以出去玩玩!”
“那就多謝大哥了!”
劫靈面色一喜,隨後連忙拱手行禮。不用關小黑屋了,這可真好!
而對於她這番恭維,路明遠卻擺了擺手,“你看看你這幅樣子,一點也不像我!”
誰知,劫靈卻絲毫不在意,“你要是被關了好幾十年,也會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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