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說到了生孩子的問題,夫妻兩也就順理成章的暢想了一番未來。
子女繞膝、兒孫滿堂。
兩人手牽著手,一起走過歲月,走過春夏秋冬。甚至當兩人滿頭白發的時候如果還能牽著手一起在桃樹下看夕陽,那該有多美啊!
想著那溫馨難得的一幕,兩人的臉上不約而同的露出了的笑容。
那,是幸福的味道。
“哎夫君,你說我們到時候就生一男一女好不好?兒女成雙嘛!”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人為的控制?”
見景致點頭確認,路明遠卻搖頭否定道:
“還是算了。我們還是順其自然的好。國家也不提倡這個。
再說,你想想,如果我們人為的控制了,那豈不是把原來將要出生的那個孩子給殺死了?
這堅決不行。你也不許!”
景致聞言,認真的思索了片刻,覺得自己夫君說的也有道理。雖然那個時候的孩子可能還沒有思想,但是自己身為一個母親,哪能忍心剝奪對方出生的權利?
還是算了吧!
想罷,景致便回道:“好吧!那咱們就順其自然。看看到時候誰能做我們的兒女。不過,如果我到時候生的都是女兒,你可不許嫌棄!”
“哪能啊!
你難道沒聽說過,女兒是父親的貼身小棉襖?
棉襖越多才越暖和。我還巴不得多幾個小棉襖呢!這樣才貼心,暖和!”
聞言,景致嘻嘻一笑,“反正到時候你不嫌棄就行!”
“其實對我來說,父女關系還是挺好相處的。但是對於父子,這個我實在是想不出什麽好的辦法。”
“為什麽?這不一樣嗎?”
“這我也不知道。可能男人天生就不擅長處理父子關系吧!
事實上,哪怕我爹現在還在世,我也真不知道該怎麽和他相處。哪怕我和二叔的關系很好,有啥說啥。但是有些話,跟自己父親,就是說不出來。
而且你發現沒有,天下的大部分父子關系好像都是這樣!坐在一起沒話說。
但是如果一方真的有難或者什麽的,另一方卻會拚盡全力的過去幫忙。”
說著說著,路明遠好像想起了前世,那時候自己也是平時只和母親聯系的。至於父親,一旦說完了正事,那就只能相對無言了。
而邊上的景致呢,她聽到路明遠的這番話,剛準備追問,不過就在這時,她想起了自己家裡的情況,
“好像還真是這樣!
我哥和我爹就是這樣的。
從小到大,我都沒見過他們正經的談過幾次。一般都是兩句話就完事了。但是我哥和我娘,小悅還有我的關系都很好。甚至我哥和我的那些叔叔伯伯們都處的很好。
而同樣,我的那些堂兄弟跟我爹的關系卻很好。”
說到此處,景致才忽然發覺了男人之間的這種頗為奇怪的相處模式,更關鍵的是,她以前竟然沒注意到,這確實有些神奇。
想了半晌卻想不通原因,景致只能皺了皺眉頭,隨後問道:“那這是為什麽呀?”
聞言,路明遠雙手一攤作無奈狀,“這我哪知道?我只是發覺了這種現象而已。”
“好吧!”
“算了,我們不說這個了。等到時候生了兒子,我再想辦法吧!”
“那行,到時候有什麽困難就說出來,我幫你!咱們共同努力!”
“那是肯定的,誰讓你是我媳婦兒呢。”
聽到這話,景致嘻嘻一笑。
夫妻同心、其利斷金嘛!自己哪能看著對方為難呢?
之後,兩人便進入了閑聊,說著家裡長家裡短的瑣事。
至於煩不煩?
和心愛的人一起做事,有心愛的人陪著,哪會覺得煩。
不過就在這時,景致突然想起了今天中午幾位同伴提起的問題,她隨後便問道:“夫君,你有沒有覺得有一點奇怪。”
“什麽?”
“就是學校的孩子們學起數學來可比學文學簡單多了?”
“簡單多了?我怎麽不覺得。數學可是很難的好吧!我覺得一個人一生能把數學的其中一個方向學透都已經很了不起了。”
雖然在數學發展的前期,有可能會誕生很多多領域甚至是全領域精通的大神,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數學發展的越來越龐大,就像是一顆生長茂密的大樹一樣,此時哪怕是專精一個方向,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以路明遠可不覺得數學簡單。
另一邊,景致聽到丈夫的回答後繼續說道:“我的意思是說,數學學起來快多了!更準確的說,是數學的基礎知識學起來可快得太多了。”
“基礎知識?”
“嗯!你想啊,你這才不到兩個學期,就把整數的加減乘數給教完了。剩下的小數分數,還有未知數那些,估計也就是一兩年的時間就差不多了?”
聽到景致此話,路明遠點了點頭。
對方猜的確實差不多。
事實上,如果不是這些學生的年齡還小,他隻用一年的時間就可以將那本代數給全部上完。
這邊,得到丈夫的確認後,景致繼續訴說道:
“但是你想啊,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年齡,他們才能認得幾個字,會寫多少字?
咱們先不說那些更難的閱讀文章、分析文章,單單就是最基礎的認字寫字,就那三千來個常用字,我們都得花費六七年的時間吧!
而這個時候呢,可能你的幾何都已經教完了。都可以獨立進行探索研究了。
但是我們文學方面呢,可能連一篇通順的文章都寫不出來。”
對此,路明遠也沒有反駁。
他也是當過文學老師的,知道這裡面的情況。
事實上,官府給他們分配的任務便是在最初六年裡,能準確的認識大部分的常用字,九成以上就可以了。
至於其他的,根本不做要求。
路明遠當時呢,也最多再給學生們講講故事,講講道德,講講為人處世,唱唱歌,跳跳舞,做做活動之類的,就再也沒有其他了。
說起來,這進度也確實比數學慢很多。
按他的估計,經過六年的學習,學生們在數學方面的知識水平差不多已經達到了上一世初中畢業的水平;
至於文學,認字水平大概在五六年紀左右。
看起來也不差,但是這都是死記硬背的。真實的認生字水平,估計會差很遠。
這其中的原因,路明遠自然一清二楚。
果然,只見景致說道:“夫君,你說我們能不能把識字的過程也簡化一下,簡化成和數學一樣,只要知道一些基礎知識,就可以自己推理了,不用老師手把手一個一個的教了?”
路明遠怎麽說也是十年的老教師了,自然聽懂了景致話中的意思,“你的意識是說,改進識字方法?”
聞言,景致重重的點了點頭,
“嗯!
雖然咱們現在的切音已經發展的很好了,但是識字效率還是太慢了。而且也很容易讀錯。所以我想問問你,有沒有什麽辦法來改進一下?”
“這個啊!讓我想想!”
此時,兩人已經回到了家中,路明遠抿了口茶水,這才皺著眉頭陷入了沉思。
更簡單的識字方法,他當然知道,畢竟他上輩子開始學習識字就是從拚音開始的。
學會了拚音之後,如果再有一本標注拚音的字典,那麽哪怕不用人教,他也可以慢慢的學會認字,識字。
要不然的話,他也只能根據古法,一個字一個字的慢慢學習了。
這樣速度自然慢的多。
但是現在讓他提出拚音,而且還是成熟的拚音,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他路明遠又不是神仙,既能能發明農用工具,又能學好教好數學,還能憑空創造拚音?
路明遠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不過現在的識字效率確實低了一點。也到了該改進的時候了。
想到此處,路明遠怎摸了下嘴,這才道:
“我對這個沒什麽特別的研究。不過我可以給你分析一下。
最早呢,我們的祖先教人識字的時候都是一個一個去教的,也就是傳說中的‘口口相傳’。
但是口口相傳的缺點很明顯,不僅識字效率低,而且很容易錯讀、誤讀。
一旦錯讀、誤讀,如果再交給後代,那就很容易導致交流不暢。甚至十裡八鄉不同音。
之後呢,我們的祖先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就對文字進行了各種歸類。
有根據字形的,有根據字音的,有根據聲調的。
現在呢,咱們的字典就是先根據字形,也就是偏旁部首來劃分,之後就是四個聲調,等到了具體的字,再給其注音。
說到注音呢,首先就是譬況法。
它是用描述性語言來說明文字的讀音情況。
比如《公羊傳》中有一句話:‘春秋伐者為客,伐者為主。’這句話中的兩個‘伐’字意義不同,怎麽區分呢?”
說到這裡,路明遠停了一下,將目光看向了景致。
景致聞言,思索了片刻道:“伐人者為客,讀伐長言之。也就是說通過靠讀音的長短就可以區分這兩個字的不同意思。”
“對!”
路明遠讚歎的點了點頭。
“但這還不是真正的注音法。只能大概的說明某個字的發音情況。
而且呢,之後為了簡化讀音,簡化識字的難度,這個長短音呢,也已經被淘汰掉了。現在已經不用了。
譬況法之後呢,就出現了真正的注音,讀若法、直音法,還有我們現在正在大規模應用的反切法,也叫做切音。”
關於之後的讀若法、直音法、反切法,景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讀若法:就是用一個讀音相近的字來注音。
比如《說文》有言:“噲,咽也。從口,會聲。或讀若快。”
“珣,讀若宣”。
這種其實也很不準確。
直音法:就是用一個同音字來注音。
如“誕,音但”,“中,音忠”。
這種方法才算得上是真正意義上的注音。其優點簡潔明了,通俗易懂。
但是這種方法也有很大的局限性。
比如某個字沒有同音字,比如“丟”,此時自然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字為其注音。
再一個,如果這個字有同音字,但是被當做注音的字可能會比注音的字更難認、難懂。比如用“嚭”注“仳”。
以上說的都是同音同調的注音。
其實還有一種類似於直音法的注音方法,是用同音不同調的字來注音。
比如“刀:到平聲”。
“刀”是平聲字,“到”是去聲字,單用“到”來對“刀”字注音是不準確的,因此必須將“到”字的聲調改變,才能得到“刀”字的讀音。
這種注音法呢,雖然比直音法有所進步,但是由於需要改變聲調,然後才能讀出字音,所以不是很方便。
最後一種呢,就是景致最熟悉的,也是最常用的注音法了——反切法,又名反音、切音。
反切法:就是用兩個漢字來拚出另一個漢字的讀音。
反切上字取其聲部,反切下字,取其韻部和聲調。
如:東,德紅切。
紅,胡籠切。
等等!
這已經和現代的拚音很接近了。
這邊,路明遠的話語也到了尾聲,“有了反切法,理論上來說,已經可徹底解決注音問題了。
但是因為用作反切的上、下字實在太多了,我粗略統計過,我們的字典中一共有四百多個上字,一千多個下字,而我們常用的字也就五千左右而已。
也就是說, 要先認識這一千多個字,才能認識其他的。
不過我聽說,已經有人準備將這些統一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出來?”
“這個我知道。不過就算是徹底統一了,也還是不怎麽方便。
反切法因為其特點,上下字必然聲韻調交雜,也就是上字有聲無韻、下字有韻無聲。這樣拚起來也很不方便。”
聞言,路明遠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景致說的這些也在理。反正他自己用反切的時候,就經常拚錯。沒辦法,讀習慣了。
“這樣吧,我問一下老師,看看他怎麽說?
我記得老師偶然提起過,說是儒家曾經有過另外一套更簡單的注音方法。只是不知道為什麽沒有推廣開。
你要是實在想做的話,我給你想辦法弄過來,你參考參考!”
“行!那你替我謝謝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