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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吻我》第97章居然是你
秦競和溫柔離開之後。

 丁費思去那個小攤上也挑了一個牌子。

 主要是秦競溫柔玩了,她很好奇。

 攤主讓她在牌子上寫字,丁費思尋思了一會兒。

 但人流量突然開始多起來。

 攤子若隱若現的紗簾根本擋不住人潮。

 但小攤一直都是隻準一個人進出,除非是一起來的同伴。

 衣從古人,眾人都很守禮地在外面等著。

 此刻她待在紗簾小亭之中,四周被煙青的紗簾圍起來。

 而長廊之中深木鋪地,獸形香爐被放在細長的高桌上。

 丁費思拿起毛筆,在木牌上寫字。

 不知點的是什麽香,淡霧沉綿,在被煙青紗簾圍起的長廊之中,那煙霧純白繚繞,能看得清每一縷煙霧的走勢,舒卷成浪。

 丁費思的身影若隱若現,那抹身影太出塵。

 外面的人好奇地往裡面張望。

 忽然,一隻手抬起了簾子,簾子被緩緩抬起間,露出了一張玉白出塵的面容。

 隨著她的面容緩緩露出,眾人的倒吸氣聲和驚訝目光此起彼伏。

 這是…這…

 費大?!

 眾人卻沒能反應過來,只是被眼前畫面驚豔得一愣。

 眼前人一身淺藍色曳地衣裙,發上簪著一隻白澤雕玉九尾鳳釵,長長斜斜地插進發髻裡,鳳釵釵頭的墜子極長,長到了她小臂處,鏤金玉珠散發出琉璃般的光澤,呈現半透明色。

 卻讓人想起一句話。

 浮光躍金,靜影沉璧。

 好美…

 眾人目光癡迷。

 傍晚天光微暗,卻帶著些湛藍混在灰暗裡,人立湖岸邊,風起衣袂。

 丁費思身形窈窕,方才眾人隔著簾帳看,便覺骨廓流暢,肯定是美女。

 現在近了看,發覺丁費思額間繪了一枚冰藍色的水仙花鈿,身上穿的衣裳也是冰藍色。

 越發襯得她骨勻肉淨,亭亭玉立,冰肌玉骨似天成,不見一絲瑕疵。

 眾人驚豔和震撼的目光襲來,甚至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這也太美了吧!

 怎麽會有人穿漢服真的像仙女!

 而湖風揚起亭邊掛著的畫,上面繪製的是洛神圖。

 洛神居然也是穿著冰藍色衣裙。

 和丁費思,

 一樣。

 花神畫像,與丁費思在夜色下的朦朧美色交疊,對著月光隻讓人覺得心空空蕩蕩的。

 仿佛花神在這一輪月色,和滿地花卉中,憐憫地垂眸看向他們。

 清冷無雙,如月中仙飄逸不可及。

 如果說溫柔的類型是畫中人,丁費思卻更接近奪人心魄的主神。

 因為在市井間遊走過,有了泠然的威壓感,這種氣質,溫柔暫時還未有凸顯。

 古人衣裙分外賦予朦朧美感,丁費思本就是偏古相的顏,半月唇,花瓣眸,長彎眉,她穿上古人衣裙,仿佛靈魂歸位,找到了最驚豔的打開方式。

 丁費思一出來就看到這麽多人,她有略微驚訝,但只是微微蹙眉,看起來卻有西子捧心之感。

 長發半挽,發髻全都是用丁費思自己的真發。

 她的頭髮長到腰,還濃墨烏黑,完全適合綰發。

 方才楊梓帶她去買了衣服之後,專門找了專業的妝發師幫她做的造型,據說負責過不少古裝劇妝造,做出來的造型著實驚豔。

 把冷豔清貴四個字在丁費思身上發揮到了極致。

 此刻哪怕她是嗔是怒,是驚是悲,都會美得像故事。

 會讓眾人驚豔,這不奇怪。

 有人忍不住偷拍一張她的照片,隨手一拍,寒水煙蕩漾在湖面上,她藍衣如仙,都像是神仙妃子。

 更何況,她的儀態大方,並沒有扭捏之感,看見有人拍她,她也只是淡淡掃一眼,便收回視線。

 不嗔不怒,淡世冷豔之感尤甚。

 紗簾疏疏落落,她背對著長廊十裡湖色,一陣風過來,蕩滌煙消,烏雲扶搖。

 丁費思留了牌子,她在人群的遊戲中逛了一會兒,無論去到哪,眾人的目光都是生生凝在她身上的,連遊戲都會忘記。

 像洛神在人間遊玩。

 美得和周圍人全然不是一個畫風。

 然而照片上傳到網上,知道費太狼的人卻掀起一陣軒然大波。

 “臥槽…這真的是一直上沙雕新聞的費大嗎,那個昨天還在被人說老不正經的大美女,今天突然正經了!”

 “大美女貼貼!”

 “主神忽然有臉了,狠狠代入。”

 “古裝美人啊,這在古代不得封個洛陽第一?”

 丁費思剛走出去沒多久,那個畫舫小攤就給她發了消息,有人抽中了她。

 中天明月高懸,小畫舫中間隔著一道簾帳,有專門支船的人。船頭懸燈,明亮的一盞盞燈火在湖心蕩漾。

 看起來還真有夜間遊湖的感覺。

 靜湖本來就大,而且不完全屬於華大,在靜湖的另一頭,常有人坐畫舫,碼頭也有售票處,這個畫舫小攤其實就是趁著華大國風活動的機會,把自家的船隻全調到華大,想趁著這次活動賺一筆。

 丁費思上船的時候,船頭還輕輕地晃了晃,深墨的湖水蕩漾開一層漣漪。

 隔著簾子,她只能看見對方依稀是長發。

 應該是女生。

 但對方一開口,她愣了一下。

 因為是很好聽的男生聲音,輕輕地,溫溫的,帶著一點磁性,輕笑的時候格外惑人。

 居然是男生?

 因為船已經開了,丁費思還是決定和對方交談,

 “你為什麽覺得殘缺的美才是大美呢?”

 她問世間大美為何物,對方答了個殘缺。

 那個年輕的男生似乎很是確定,語氣卻平淡,不起水波,

 “芙蕖孑立,出自淤泥,墜地金石有聲,歲月騖過,山陵浸遠而令人思念。”

 “殘缺、有遺憾的東西,讓人憐惜,世上也就有了憐憫,放在古代,就是對百姓的體諒與心疼,這是大愛。”

 這個想法讓丁費思有一種靈台忽明,心竅點通的感覺,電流從五髒六腑穿過,是知音帶來的靈魂通竅。

 她寫過的所有書,都有很明顯的缺點,但是卻成為了為人津津樂道之處。

 她因為曾經的經歷,恐懼過男性一段時間,她的作品裡男性角色鑲邊,女性分天下,卻反而被人說是宣傳女性獨立思想的作者。

 她的缺陷,反而成了她的個人特色。

 被人拔高到了她自己都未曾想過的高度,甚至破格提名拿到了抹月歷史獎,成為唯一一個拿到抹月歷史獎的女作家,被人讚揚不輸須眉。

 和這個年輕男生說的無疑是不謀而合。

 他身上也有那種很難以捉摸的飄然靈動,古人的感覺。

 丁費思尚古,但平時很少找到能和她交流的人,而且就算水平得稱,也不一定觀點就一致。

 這是第一個,讓丁費思下意識想叫知音的人。

 世界上居然真的有人能和她想法這麽投契。

 大多數人都會覺得大美是各種具象,亦或是太平盛世,脫口而出殘缺,其實很需要底氣,真心覺得大美就是殘缺。

 殘缺的東西,才是活的。

 太完美了就像死物。

 她的性格和那種從小就很大方自信的女孩也不同。

 她的缺點很明顯。

 她敏感,對能否獲得愛不確信,獲取愛的路上,有一點困難就想放棄。

 而祝野過於直接,對不屑的人會冷豔,對喜歡的人,能明確地給她信號,告訴她,他是喜歡她的。

 兩個人的性格都有缺點。

 祝野很難相處,她太好欺負。

 可她偏偏需要這種明目張膽的偏愛,不喜歡猜來猜去。

 如果當初她在猜來猜去的那段時間裡,祝野沒有明確走到她面前,問她有沒有喜歡的人,想不想和他談戀愛。

 估計他們就會錯過了。

 丁費思在船上走了神,在這樣有詩意的場合裡,她無端地開始想祝野。

 對面的年輕男生輕咳了一聲,把她思緒紛繁打斷。

 丁費思才想起來,對面坐著她難得一遇的知音,完全出於對對方的欣賞,丁費思想要追根究底,認識對方,

 “同學,你是中文系的嗎?”

 “不是。”

 那個男生的聲音居然有隱隱的桀驁。

 一聽就像是個有脾氣有個性的人。

 觀點契合,還有個性,簡直正中丁費思下懷,她太喜歡這種和對方能一道思維交流的感覺了。

 讓丁費思忍不住提問了對方,自己在新書設定上的一些問題,

 “如果一個故事主人公一開始就有很嚴重的缺陷,你覺得要怎麽去發展這個故事?”

 “能問一下是什麽缺陷嗎?”

 “什麽都有可能,比如殘疾,比如出身卑劣。”

 簾帳被湖心的風吹得一搭一搭撩起來,露出了對面人月牙白的衣角。

 他的聲音滿不在意,

 “那很簡單啊,殘疾,那就文取,出身卑劣,就鎮壓,真正強到一定程度,沒人會敢非議,就好像不會有人妄議軍隊裡坐輪椅的軍師,怕對方坑自己,也不會有人敢罵朱元璋,怕掉腦袋。”

 丁費思激動得想拍案而起。

 居然和她想的一樣!

 居然有人能和她的思路相似到這種程度。

 對面的人拿裝樣子的折扇敲了敲桌子,“你說的是古代的故事吧。”

 不等她應,對面的男生又開始百無聊賴地用折扇敲著桌子,

 “如果是現代,那就是商業帝國背後操縱的輪椅精英,還有從底層爬上來的無名小輩,能從底層爬上來,心最狠了,出身如何又怎樣?這樣的話,故事張力應該很夠吧?”

 丁費思驚訝於對方對於故事的構架能力,“故事張力確實很夠,你是怎麽想到這兒的?”

 那個男生嗤笑了一聲,

 “我就知道這麽一個人,外貌上有缺陷,不是醜,而是看起來太軟弱,但是對看不起的人很輕蔑,做事情很乾脆,聽說是出身底層,是靠自己一步一步爬上來的,難怪心那麽硬。”

 “面善心硬,這才應該是故事的主角。”

 丁費思極度讚同,恨不得掀起簾子和對方當場結拜。

 她激動地試探著道,

 “同學,我們能加個微信嗎?”

 話音落地,一把折扇挑起了簾子,她毫無防備地就落入了一雙妖眸之中。

 眸子半睜半闔,妖痣微露,眸中含光妖嬈,帶著不自覺的輕佻桀驁,一看就是個脾氣不好,還挺囂張的人。

 因為衣著白色,這白色的魏晉衣袍都被他穿出了風流桀驁之意。

 不知道是不是夜色和畫舫、花燈的原因,對面的人不管再如何桀驁,古意都頗重,像個世家的紈絝。

 但這不是最緊要的。

 丁費思不敢置信,

 “是你?”

 鹿豫挑著簾子,也愣了片刻,

 “怎麽是你?”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丁費思不知道鹿豫是怎樣,但她當即覺得難以接受。

 她覺得靈魂共鳴,一見如故的知音,居然是抄襲過她的陸羽?

 丁費思一時之間竟然無話可說。

 她還能說什麽?

 難道要和她一見如故的知音說真巧嗎?

 過了一會兒,她才忍不住質問道,

 “你為什麽會在這兒?難道你是華大學生?”

 鹿豫的態度也輕蔑和不走心,不像上次那樣激動,還阻止丁費思簽合同那樣急切。

 那個時候,著急了。

 這次不一樣。

 鹿豫翹起二郎腿,拿折扇敲了敲桌角,“不是啊,但明悅申請在華大人才培訓一段時間,你現在叫我一聲同學也不吃虧。”

 丁費思的心情相當複雜,對面是老仇人,而且還是她看不起的人,但是現在居然讓她覺得靈魂共鳴,一見如故。

 憋了相當久,丁費思才幽幽憋出一句,

 “我走了之後,你現在抄誰為生?”

 “還抄你啊,就你的書我最喜歡,不抄你的抄誰的?”

 聽了這話,丁費思忍不住想吐血三升。

 神經病吧這是。

 “剛剛你說得有門有路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自己不是能寫嗎?為什麽要抄我?”

 “我就不能是因為喜歡你嗎?”

 “你是不是腦子有病?”

 “謔,原來你不是隻用文言文罵人的。”

 丁費思對著鹿豫那張臉,人都傻了,怎麽能是陸羽?

 誰都行,幹嘛偏偏是這個仇家?

 但實際上,倘若思想不夠投契,鹿豫也不會專挑她的文抄。

 哪怕當時有黑客找到他,他也不會發布出去。

 但丁費思的文,他太喜歡了,完全對了他的胃口。

 抄她之前,他就一直在模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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