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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吻我》第92章怕我?
丁費思哽咽道,

 “我不想回去了,我想離婚。”

 要是十分鍾前,丁費思和鄭慧言說這句話,鄭慧言還會勸她。

 但是現在,

 離,必須離!

 這才結婚多久啊?祝野的控制欲就這麽變態,往後還有好幾十年呢,怎麽過啊?難道要讓丁費思一直像隻被豢養的金絲雀一樣嗎?

 這樣過日子不是結婚,是囚禁。

 就算祝野再帥再有錢再有能力,這能和自由自在的生活比嗎?

 而且丁費思又不欠他什麽,為什麽非要這麽被折騰?

 丁費思和鄭慧言借了手機,鄭慧言警告她,

 “你別給祝野發消息啊,你要是給他發消息,小心我再也不幫你了。”

 丁費思搖搖頭,

 “不,我要起草離婚協議。”

 鄭慧言一滯,不敢置信地道,

 “我去…”

 “未免也太乾脆了吧?”

 丁費思握住她的手機,有點恍惚,這段時間的經歷一一從眼前滑過,她慢吞吞地開口道,

 “不是,其實我已經想了很久,從他一直提結婚開始,我其實就沒那麽想結,但是他很怕我會走,而且我覺得我也不會去和別人談戀愛,結婚是遲早的事情,祝野等這三年我也愧疚,所以結了。”

 鄭慧言看著丁費思登錄她自己的後台,她居然真的開始起草離婚協議。

 丁費思寫著寫著,手卻一頓。

 忽然想起來祝野說的話,說她根本沒那麽愛他。

 丁費思忍不住鼻酸。

 其實他說對了。

 她也一直知道,她的喜歡遠遠沒有到達祝野喜歡她的程度。

 鄭慧言看著她哭,不忍心道,

 “你都不想離,要不再好好想想。”

 只是丁費思卻搖搖頭,

 “我們之間明明有那麽多問題沒解決,卻匆匆忙忙結婚,我想起碼解決了這些問題,再談結婚的事情了。”

 鄭慧言懂了。

 丁費思不是想和祝野分開,她就是不想不明不白地就變成已婚。

 結婚前總要把對方弄明白,但現在他們倆明顯沒把對方要的弄明白,不能好好交流。

 丁費思要冷靜嚴肅地解決問題,祝野就和她談戀愛,避免和她交流,一直吻她來阻止她到底是個什麽操作?

 剛剛還想耍流氓。

 祝野大概以為她是在鬧脾氣,哄哄她就沒事了。

 但丁費思要的是一字一句說清楚,而不是糊弄一通。

 兩個人完全不在同一個頻道上,結什麽婚?

 丁費思想起之前很多次,有問題了都是黏黏糊糊就過去了。

 有點脾氣也讓祝野親沒了,有些時候是被他感動,對那三年愧疚,自然而然就把問題翻了過去。

 但是這次不一樣,不僅僅是祝先雄的問題,是她和祝野一直就有問題,但是沒能好好地解決,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這個裂痕不是談談戀愛就能修補的,得用時間去磨合。

 鄭慧言手機忽然跳出幾條信息,是祝野的好友驗證信息。

 『有問題回家說,我和你商量』

 『不要在外面亂逛,我很擔心』

 丁費思看著看著手機,表情突然變了,鄭慧言深覺不對勁,把臉湊過去,立刻警鍾大作,生猛地撲過去,

 “你不能被花言巧語騙了。”

 她著急道,

 “這狗東西肯定把你騙回家就不放出來了。”

 丁費思沉思了片刻,托著下巴深以為然,“你說得對,不能信他。”

 而此刻真站在冷風裡擔心的祝野。

 “……”

 “?”

 為什麽還不回消息?

 已經兩個小時了,到底去哪了。

 丁費思想起意識到祝野在她身上安了定位,那個毛骨悚然的瞬間,她就對這個狗男人無比下頭。

 他居然在她身上裝定位,那除了定位還有沒什麽別的東西?

 比如實時竊取錄音等等。這些她一個都忍不了。

 但丁費思不知道,當初祝野在她手機裡裝定位,是因為怕她不會說葡語,會在葡萄牙走丟。

 但是之後,祝野要把定位刪掉的時候,卻忽然覺得留著,也挺好。

 起碼她不會隨心所欲地離開,他還找不到了。

 但是此刻卻成為在搖搖欲墜時,將他推下懸崖的一招險棋。

 丁費思受不了這麽過分的掌控欲,更難忍受他不能和她好好交流,連冷靜的空間都不給她。

 他只是要困住她,而不在乎她的感受。

 但祝野真的以為她就是鬧鬧脾氣,哄哄就好了。

 兩人根本沒有交流過,便各有各的想法。

 丁費思此刻脆弱的時候,卻想抱抱祝野,想靠在他懷裡,但是現在不能回去。

 她要讓祝野意識到他真的錯了。

 祝野花錢買了別人停在路邊的行車記錄儀錄像,確定了丁費思和鄭慧言坐的車輛,大半夜讓人去查這輛車。

 但是鄭慧言和丁費思謹慎地讓她車停在路口,這條街有好幾家酒店,但她們往下走,去了另一條街。

 丁費思和鄭慧言住進另一家酒店裡,鄭慧言還拿自己的論文給丁費思看,想轉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你看看我這個論題怎麽樣。”

 丁費思的注意力暫時被轉移,把她的論文從頭到尾看了一遍,鄭慧言的論文寫得倒是很中規中矩,算是中上,但是面沒打開,有些逼仄。

 丁費思斟酌著道,

 “其實你還可以從東亞古典文獻演化研究三個尺度入手,從宏觀史、中觀史、微觀史這裡來入手還能擴編個幾千字,到時候交上去會更好看一點。”

 鄭慧言醍醐灌頂,喃喃道,“我一直都想著這word只有十七頁,別的同學都二十來頁,我的論文肯定不夠,現在我知道要寫什麽了。”

 “face,你怎麽不念中文系啊,你要是念中文系,這是降維打擊本科學生啊。”

 丁費思卻搖搖頭,

 “我考理科的分數考不上中文系。”

 她的手指壓在鄭慧言草稿紙上,又繼續道,

 “你看,其實,我覺得可以把論題換一換,你可以論東亞古典文獻分為輻射、兼容、新疇、演化四種模式,這樣更精煉一點,和你的分類也相似,你還可以在解釋的時候把你的內容塞進去,有條有類。”

 鄭慧言立刻記了下來,

 “我寫的時候一直都沒思路,你這麽一說,我突然覺得發刊都行。”

 “你這個論題好高級,我現在根本想不到,你隨口說的這個比我們班立論最好的那個同學都精準。”

 丁費思好奇道,

 “哪個同學。”

 鄭慧言頭也不抬,奮筆疾書把腦子裡閃過的靈感全記下來,

 “溫柔啊,她是古典文獻專業排位第一,論的是古典文獻的文本性、物質性、歷史性與社會性。”

 她邊寫邊不由得嘖歎道,

 “沒聽你說之前,我覺得她的已經很精確了,但是你這個是自造概念,新的東西,完全可以發個大刊!”

 溫柔的是不錯,但是太學院派了,也多是老生常談,很難有驚豔之感,像是學生寫的。

 丁費思隨口而出的這個簡直讓人驚豔,完全像是個老學究。

 她抑鬱的那段時間,恐怕讀了比旁人多幾十倍的書,把自己壓抑在書堆裡,要想成才必先瘋魔。

 而且她的就業方向也在此,觀點自然比還在學校的學生要鞭辟入裡。

 鄭慧言不由得歎了口氣。

 那段時間,face連她都是不聯系的。

 而丁費思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她隻覺得溫柔這個名字如雷貫耳,丁費思再次聽到的時候都覺得未免太巧了。

 不僅會是她在古文大賽的對手,還是秦競的女朋友,國大的校花,現在還是鄭慧言的同班同學。

 這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女孩子,能方方面面都和她這麽有緣?

 鄭慧言奮筆疾書,丁費思還給她查資料,幫她糾正論向。

 鄭慧言終於明白了,別人叫她閨蜜費大不是沒有原因的。

 face歷史和中文一樣牛,在古典文獻方向上恐怕真能當她老師。

 除了丁費思不會甲骨文以外。

 鄭慧言好奇道,

 “你真不學中文啊?”

 丁費思淡淡道,“中文系太忙了也太難了,作業一大堆,又長又臭,我沒時間做作業。”

 “商科就不同了,抄得快。”

 鄭慧言:“……”

 牛逼。

 不愧是費大,乾得漂亮。

 除了老公不怎地,有點戀愛腦以外,其他都很好。

 只要不談戀愛,就是最強的。

 鄭慧言寫到凌晨四點,頂著黑眼圈睡下了,但丁費思卻一夜無眠。

 她翻身,就看見鄭慧言熟睡的臉。

 好想祝野。

 她努力把這個想法從自己腦子裡扔出去。

 但是一閉上眼睛。

 好想祝野。

 睜開眼睛,提醒自己不能想。

 但是卻不由自主地去想,好想靠在祝野懷裡,祝野懷裡好暖,味道好好聞。

 ……媽的,還能不能好了。

 丁費思用被子蒙住自己的頭。

 但是被子軟塌塌的,完全沒有祝野的胸口那麽堅實好靠。

 她想側著睡都沒有靠的地方。

 怎麽睡都不舒服。

 沒有祝野她居然睡不著,這合理嗎?

 丁費思抱緊被子,平時她像個八爪魚一樣扒在祝野身上,用腿扒拉著他,還要把頭縮進祝野的頸窩,依偎著他睡。把祝野當成大型公仔一樣抱,但現在這裡連個小公仔都沒有。

 而祝野根本睡不著,站在陽台抽煙,小奶狗和旺財還一直圍著他轉,企圖吸二手煙。

 “……”

 不順的時候,狗都和他作對。

 他背影高大而蕭索,手邊散落著許多煙蒂。但是畫風不合宜的是,兩隻蠢家夥一直圍著他轉,顯得畫面有那麽幾分滑稽。

 丁費思實在睡不著,偷偷拿鄭慧言的手機登了自己的微信。

 給祝野發了一句,

 『我們分開一段時間,讓我冷靜冷靜』

 手機突然響了,祝野手一抖,差點沒被煙蒂燙到手。

 他掐滅了煙,就給她發了一個字,仿佛求著她回來的人不是他,

 『不』

 『我不想和你說話,你也不知道我想要什麽』

 『我知道』

 『你知道個屁』

 “……”

 祝野微微皺眉,手機的亮光映在他面龐上都帶著冷淡,冷白的光清淺,像一層白霧,他愈發一副捉摸不透的樣子。

 按下發送。

 ……

 『哥哥的床,超級大』

 丁費思差點沒把手機砸臉上,祝野真不要臉媽的。

 『…滾』

 祝野的嘴角自嘲地勾了勾,黑色的碎發微遮了眼角,

 『回家,我和你談』

 『不回』

 但祝野又點了根煙,看著疏離漠然,但是說話欠欠的,

 『哥哥讓你親』

 『親個鬼』

 煙霧嫋嫋上升,祝野只是面不改色,絲毫不因為丁費思罵他就生氣。相反,她能主動半夜給他發消息,他挺開心。

 『哥哥呢,不是個計較的人』

 丁費思難以置信地看著手機,

 『你有什麽可值得計較的』

 祝野懶洋洋地回她,

 『你打哥哥,還罵哥哥,現在還留哥哥獨守空房,哥哥怕黑,睡不著』

 怕黑的到底是誰啊?

 丁費思被他這倒打一耙的話整得臉都青了,

 『你真的好不要臉』

 祝野:『哦』

 『可是已經領證了哦』

 丁費思第一次發現,祝野有這種氣得人吐血三升的能力。

 既然這麽會說話,為什麽不好好交流,非要用那些方法。

 難道是把她騙到手結了婚他就開始自由放肆,想幹什麽幹什麽?

 『安定位器的事情,我不想被你糊弄過去』

 煙蒂燙到了祝野的手,他面色鎮定地掐掉,再點一支,開始正經說話,

 『那是去葡萄牙的時候裝的,我怕你走丟』

 『裝了不卸?』

 『卸了,你再走丟了怎麽辦』

 丁費思一僵。

 『我想離婚』

 『我不想』

 『可我們明明沒有到能結婚的程度』

 祝野的指尖把玩著打火機,長眸微垂,看著手機,

 『我們也沒有到要離婚的地步』

 丁費思坐了起來,

 『那我今天下午說要冷靜,你為什麽不讓我走』

 他的每個字都透露著克制和強勢,

 『還是那句話,冷靜可以,不能走』

 『你為什麽連這一點點的私人空間都不能給我』

 『沒有分居的道理』

 他輕描淡寫,總讓丁費思覺得錯的反而是她。

 似乎裝定位器,不給對方私人空間的都不是他。

 祝野:『你想聊什麽,回來聊』

 丁費思沉默片刻,終於松口。

 『知道了』

 鄭慧言醒的時候發現丁費思不見了,一看桌上丁費思給她留的紙條,瞬間明白過來。

 完蛋,又被騙走了。

 丁費思被祝野接走的時候,天色仍舊陰沉沉,凌晨四點並沒有人在街上亂晃。

 她走到門口,腳步驀然停住,似乎有些想回去。

 但一聲極重的拍車門聲在她身後響起。

 她僵硬地扭過頭,祝野靠在她曾經說過要劃的那輛淺灰色邁凱輪邊上,穿了件黑色的衝鋒衣,把外套的帽子帶上了,腿長得離譜,像個男模,他這麽打扮,突然就年輕輕佻起來,以往的穩重消失殆盡,祝野就那麽站著,插著兜看她。

 那眼神,活像個紈絝的世家子在相看好調戲的良家婦女。

 一點都不像是剛剛和老婆吵過架的人。

 祝野彈了彈煙灰,看她不敢過來,似笑非笑道,

 “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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