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湘是真發現薑氏在畫畫上帶著一股天然的靈性,不只是畫畫,薑氏字也寫得好,讀書也很快,哪怕是秀才家的女兒,能有她阿娘這樣的才氣,想必也是相當罕見。
原主就隨了薑氏,顧湘接手這具身體時,記憶雖說模模糊糊,可提筆就能寫出一手好字,反正她小時候在少年宮學的那點書法功底,別說也有些年頭沒怎麽動過筆,就是一路練下來,恐也難這般規整秀氣。
整個房子,顧湘住得還算滿意,鄰居也是個挺省事的人,唯獨對盥洗間,衛生間,她是只能堅強地適應下。
盥洗間和衛生間,她已經絞盡腦汁在想怎麽更方便,結果卻有些不盡人意,什麽陶瓷牆面地面她都想過,陶瓷並不難做,但至少顧莊是找不到能把陶瓷燒得能承重的人才。
抽水馬桶她也知道原理,利用虹吸現象就成,造模具造外殼也不難,除了陶瓷還有不少材質能用,可惜花費太高,她難道還敢拿金子,銀子還堆個馬桶出來不成?
最後還是接受了本地大戶人家用的廁所。
想一想,七八十年代農村弄出來的茅廁,其實還遠遠比不上人家這個,將就也能用一用。她要是想享受更便捷的服務,過上和現代一樣的生活,那還是得努力乾活工作賺錢賺人才。
顧湘一邊想,一邊擦了擦自己新得的廚刀。
前些時候她在系統商城消費終於夠到了最低門檻,商城特別會做生意,給她送了一副廚刀。
一整套刀具拿精致的楠木刀箱盛裝,一共大大小小二十八把,把手也不知用了什麽材質的木頭,紋理細膩,上面的雕紋非常精細。
顧湘最喜歡其中的主廚刀,還有一把多功能的小刀,拿在手裡不輕不重,刀也快得很。
不只是她喜歡,老狗把今天顧湘做暖房宴要用的雞鴨羊都運送過來,第一回沒特別想自家顧廚會做什麽吃,到是眼饞地盯著顧廚手上那把刀。
老狗也勉強算是個用刀的行家。
他爹當年在時曾經在鏢局做過趟子手,跟了個老師父學刀法,家裡曾經有一把他老人家年輕時,專門花了十兩銀子去打的百煉寶刀,老狗從小就見他爹把那把刀當寶貝,後來爹生了重病,實在沒法子隻好拿去當了。
當年十兩銀子打造,他當時愣是當回來二十三兩足銀,好歹又讓他爹多活了兩年。
這會兒老狗圍著顧湘轉圈,心心念念都是刀。
恐怕張力那把,都不能和顧廚的比!
老狗忍不住喃喃:“真是……殺人的刀比不上切菜的……”
這叫什麽?
按照那些文人墨客的話,這叫明珠暗投吧。
顧湘瞥了他一眼,略一揚眉,小刀瞬間落在白蘿卜上,假山小橋涼亭,精致的一排一排二層小石樓點綴在山林間,他眼睛看一眼刀,再看一眼案板上的蘿卜,一時都恨不能自己再多長兩雙眼。
顧湘失笑,輕輕提起蘿卜一頭,往裝了高湯的瓷盆裡一放,清涼如水的高湯在橋下穿行而過,湯汁在蘿卜上一衝,翻滾蒸騰而上,倏然間爆出一股濃鬱的香氣。
老狗被勾得目光發直,終於顧不上什麽刀不刀,什麽明珠暗投不暗投。好刀不配給顧廚,給誰都是埋沒!
“是不是……”
顧湘眨了眨眼:“還不能吃。”
說著直接連瓷盆一起放到鍋裡:“老杜,控一下火。”
小火一烘,高湯咕嘟咕嘟地翻滾,白色的霧氣從鍋沿向外鑽,先是一絲絲,一縷縷,隨即越來越濃鬱。
老狗站在一邊簡直有些站不住,口水不停地分泌。
左鄰右舍也是倒了大霉。
隔壁王家,鐵生他娘坐在床上正給兒子做衣服,忽然就聞到這股子味,登時心不在焉,縫著縫著就把袖子給縫反了,她這會兒也沒耐心改,丟到一邊出門就往外走。
結果走出來一看,東邊的西邊的男女老少林林總總來了十七八個,一個個的扒著黃嬸家的院門踮著腳眺望。
“哎喲,我想起來了,今兒是不是就是三娘辦暖屋宴的時候?”
“可不是,我昨天還記得讓我兒子去買些點心給人家賀一賀,也不知我兒記不記得!”
眾人眼巴巴地盯著院門,可天色還早,離飯點遠著呢。
正糾結,就見周棟娘左邊拎著一籃子碗筷,右手抱著隻長凳,大跨步地過來:“黃嬸。”
她回頭大笑,“顧家老兩口身子不利索,辦席面肯定要有人幫手,我這不過來幫忙?”
黃嬸趕緊把周棟娘讓進去,“李嫂子來了?快,三娘子備了些果子,先坐下嘗嘗。”
說著又招呼其他人:“諸位可別忘了都來湊湊熱鬧。”
“一定。”
在此的都是顧家親朋,自是紛紛應下。
別管正幹什麽都乾不下去,肚子裡餓得發慌,又好幾個忍不住回家拿出些乾糧,就著味小小地咬了一小口。
卻不能多吃,今天要去吃席,此時吃多了,一會兒再少吃一口,那可就真虧大了。
眾人若有所思,片刻後,拎籃子的,拿點心的,還有挑水的,挑著柴火的,搬著家裡桌椅板凳的,齊齊到了黃嬸家門口。
眾人:“……”
薑氏還能如何,趕緊把人讓進門,端茶倒水上點心。
鄰居好歹還能吃吃果子點心,老狗就蹲在灶台前,此時已經是魂飛魄散的狀態。
一層又一層的鮮味不停地往鼻子裡鑽,熏得他人已經開始恍惚。
顧湘笑眯眯開始揉起麵團來,拿紅棗和麵粉揉出的小小麵團,在她手裡一搓揉,拿小刀掃出衣帽眉眼,往蘿卜的地盤上一放。
老狗煎熬了將近兩個時辰。
終於到了吃飯的時候。
到了飯桌上,所有人鴉雀無聲。
顧湘第一次做這樣精致的飯食,各色布景是蘿卜所雕,但裡面卻另有乾坤,魚丸,蝦丸做裡,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高湯吊了一整晚,除了雞架鴨架,還用了扇貝海鮮,鮮美到連顧湘都忍不住偷喝了好幾口。
此時周棟娘死死盯著桌上的菜,拿著杓子都不敢下手。
顧湘自己過來給他們先一人盛了一碗。
周棟娘一杓子進嘴,倏然熱淚盈眶:“作孽哦!”
她怎麽能吃到這麽好吃的東西!
她兒子為什麽會錯過三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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