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自救靠美食 ()”
山林裡吼叫聲,哭喊聲,奔逃聲無數。
船上也嘈雜聲四起。
箭雨緩緩收斂,滿船的老少才回過神,嗚呼哀哉地痛罵這見鬼的刺客。
兩個隨駕至此的內宦拽著楊統領的衣領,噴了他一頭的吐沫星子:“你是怎麽護衛陛下的?讓人朝著陛下射箭?你怎麽不乾脆讓人直接闖到皇宮裡去大開殺戒?”
楊統領:“……”
他也大恨。
可是,陛下不肯按照他規劃的,絕對安全的路線走,他有什麽法子?
他又沒有前後眼,又不會掐指一算,實在無法全知全能。
楊統領為了陛下的安危,能在第一時間把不知道被他這位任性的皇帝指使到哪裡去的禁軍都聚攏到一處,無論有多少人搗亂,多少貴人不按常理出牌,他也能勉強將防衛工作做得合格,已經是相當了不起的事了。
剛才那弩箭一來,楊統領的心裡反而很安定。
他情緒完全放松,腦子裡什麽都不去想。還想什麽?扣俸祿?只要他還能有俸祿,盡管扣好了。
如果最後給他的懲罰只有扣俸祿,他回頭一定趕緊去廟裡拜拜佛,不對,還得去叩謝一回老君。
他媳婦信老君,上個月好像才去拜過,沒準是老君保佑。
船上的禁軍護衛警惕地立在船艙周圍,哪怕山林裡騷動再大,他們也不肯離船半步,丘都頭到是請了旨意,同張捕快等人回合,帶上些人徑直下船。
他們都奔出好幾步,顧湘忽然想起來,忙出去走到船邊,高聲道:“啊!張捕快,香包,給你帶個香包過去。”
張捕快怔了下:“啊?”
顧湘聲音洪亮,他到是聽得很清楚。
此時情況十分緊急,若是換了別人說話,張捕快絕對是理都不理,隻說話的是顧湘,張捕快卻是心存顧忌,並不想得罪這位京城新貴人物,心中雖有些無奈,還是客氣道:“多謝小娘子,張某的香包卻實舊了該換新的,隻不敢勞煩您,張某有備用的,回頭再取一個便是。”
說著,他便要繼續走。
顧湘哭笑不得:“這會兒我家老虎恐怕犯了凶性,家裡人又不在,管控不住的,帶著我們這香包就是自己人,要安全得多,張捕快,你要是不要?”
張捕快驟然駐足。
他和身邊的衙役,並丘都頭和巡防營的一眾官兵,齊刷刷止步回頭。
張捕快面上堆疊的笑容都快給他弄出一臉的褶子:“我這就來拿,謝過小娘子,不知這香包要帶多少個?一人一個夠不夠?”
顧湘輕笑:“那可對不住,統共也沒幾個,雪鷹有個備用的分給你們好了。”
張捕快:“……”
丘都頭和一眾兵丁,一時都起了消極怠工的心思。
不是他們不為陛下賣命,實在是這賣命和賣命也很是不同,他們想賣命掙功勞,封妻蔭子,得享富貴,再拔高一下,也是忠君愛國,可是悶頭衝去喂了老虎,那算什麽賣命?
顧湘笑道:“無妨的,一個便夠了。你們都在一起,它們大約可以分辨得出來。”
張捕快:“大約?”
顧湘莞爾:“大概,可能,大約吧。”
張捕快哭喪著臉,猶猶豫豫地接了顧湘的香包,一步三回頭,還是期期艾艾地帶著人繼續往山林裡去。
丘都頭卻是眼睛一酸,好好一條壯漢,眼淚都要落下來。
可他也不好意思管人家張捕快要香包。
眼看著張捕快一行人漸行漸遠,顧湘吐出口氣,轉身回船艙去,剛走了幾步,趙瑛的長披風便卷到她面前,輕盈地擋在她身前。
“有礙眼的東西在,替我們家阿湘遮蓋些,省得看了眼睛疼。”
“嗚嗚嗚嗚!”
趙瑛話音未落,王萍萍已經哭著從船上爬起,踉踉蹌蹌地逃走。
就在剛才,她看顧湘時臉上不自覺流露出嫉妒,顯然安國公是覺得她這個人很礙眼。
王萍萍本是天之驕女,哪裡受過這等屈辱?
她低著頭一路疾走,不敢向四周張望,總覺得所有人都在笑話她。
這一刻,她甚至有了就此跳下船,遠離京城,遠離這一切,再也不和這些人見面的心思。
救駕……救不成。
王萍萍抽泣不停,這些人甚至連舍命救駕的機會都不給她。
她是真的下定決心,把自己的命都賭了上去。
為了阿爹,為了阿娘,為了王家,她真的願意賭上自己的一切!在事情發生到如今這地步時,她就仔細想過,如果還有機會,她一定竭盡全力,即便是付出生命,不,最好是必須要有付出性命的覺悟,她也一定要抓住機會。
心口噗通噗通地跳, 但——事情真的發生了,原來是這般的可怕,她憑著一腔‘血勇’,想給陛下擋那弩箭,可其實隻跑了兩步腿就軟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
可其實,若不是那個雪鷹,至少她的態度能讓人看到,至少她在別人眼裡有這樣的心,有這樣的勇氣。
現在一切都沒了。
王萍萍捂住臉,坐在地上,輕聲抽泣起來。
此時,王萍萍的心事怕是只有她自己關心和在意,無論船上還是山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沒在王萍萍身上。
雪鷹甚至沒看清楚她踢飛的是什麽人。
其他人也不大在意。
陛下苦著臉坐在船艙門口,捧著書卷,一會兒歎一聲,一會兒去看一眼趙瑛。
趙瑛陪著顧湘坐在船邊賞山邊風景,遠處的殺伐聲正可伴奏,在他看來,這樣的聲音配這樣的山景,也是別有風味。
顧湘忽然輕歎:“國公爺可真是有膽魄。”
趙瑛笑道:“那好還是不好?”
顧湘:“……我也不知道。”
她只是生活在和平的,寧靜的大都市裡一個小小的學生,都不曾跨出象牙塔,又怎麽去評判安國公做得是好,還是不好?
這一次的刺殺,趙瑛顯然是提前就有所預料,他甚至都沒有隱藏他臉上的表情。
皇帝在船上,他放縱這樣的事,若是讓人知道,一定是天大的罪過,說他牽涉其中,這刺殺王駕的罪名,說他也能背上一半,也並不為過。
“誰讓陛下非要再給宮裡那位機會?可我不想給。”
趙瑛看著她的目光十分溫柔,說出的話卻分外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