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老爺子一路小跑著過來,面色紅潤,把袖子一挽,褲腿一挽,露出一身勻稱的肌肉,手裡一抖就翻出來一漁網,”釣要釣到什麽時候去,快,快,老大,你來幫忙。”
他那年至半百的大兒子吭吭哧哧了半天,才狠狠心,一咬牙,撩起衣擺掖好,默默看了眼顧湘,緩緩下了水池。
顧湘一把拽住趙素素向後退了兩步,還招呼李成玉:“阿玉,趕緊過來,一會兒別再濺你一身水。”
“……哦。”
李成玉還真匆匆退了兩步,退了半晌,登時一愣,猛地怔住,伸手掐了自己一把,心裡簡直要抓狂!
她怎麽能後退?
不對,雲老先生他老人家怎麽能下水撈魚,還是不對,他老人家撈魚的技巧怎麽還這般嫻熟?
李成玉腦子裡亂作一團,簡直不知所措,快要連呼吸都快不會了。結果就見三娘還一臉的不滿意。
“左邊那條,哎呀,不要那條瘦的,別看它瘦,它表皮不大光澤,還生了白斑,一看就不健康。”
“還有那條金尾巴,黑色腦袋的,我瞧它順眼,今天拿它做松鼠鱖魚,後面那條肥的,直接剔骨做酸辣魚。”
“後面那條千萬不要放過,腦袋那麽大,做魚腦豆腐羹肯定非常棒。”
雲子瞻當真是一個指令,一個動作,越聽越來勁,嘴裡還念念有詞:“酸的,甜的,辣的……多撈些,一頓吃不了做骨酥魚吃,再炸點魚丸,來幾條醃魚!”
高敏如等人:“……”
對面不遠處,盧九郎正待過來拜見雲老先生,結果不過低頭整理下衣冠的工夫,就只看到老爺子發冠上的飄帶順著風打著旋地不知飛到了哪裡去,腳步一頓,面上露出些驚詫。
他身後一褐色衣袍的公子低笑了聲:“九郎昨日還說娶妻娶賢,納妾納色,李家這位外室女有色而不賢,若入門為妾也還罷了,想娶做正妻,萬萬不能,如今再看呢?是不是覺得人家正該是一位賢妻?”
盧九笑了笑,略一揚眉,點點頭:“我現在也覺得她甚好。”
他身邊幾個公子哥轟然而笑,紛紛道:“確實甚好,若是九郎你不娶,我可要托我爹請個大媒去提親了。”
“喂,你們小點聲,尊重些,瞧瞧,旁邊有女郎在看我們,這裡又是雲家,讓人家聽見,小心回去挨揍。”
在場的這些除了盧九郎,都是紈絝子弟,便是盧九郎也非尋常意義上的正經人。書生們敬雲子瞻,雲老先生,他們這些勳貴子弟,在這尊敬上就要大打折扣。即便是親眼見雲老先生同顧湘交好,他們也照樣語氣輕佻,沒太把顧湘當回事。
“聽見又怎麽的,我們怎麽不尊重了?”
褐衣的劉公子翻了個白眼,“不過,反正都要娶妻的,娶誰都一樣,這個看起來還挺有野心,也有本事,娶回家肯定不虧,要是九郎你真沒心,別人我不管,我回去就把她的名字告訴我祖母去,省得她整日為這事發愁。”
“我覺得也不錯,人長得漂亮,看著也是會討人歡心的,還有她那使女,我的天,多好的運氣能撿到這樣一個天才女詩人當使女,我家裡二叔和三叔整天舉行詩會,款待那些文人士子們,下回再來,我就把剛才那使女往外一亮,嘿嘿,你們自己想想,那是什麽滋味?”
幾人不由都笑起來。
高敏如瞥了一眼,臉頰微紅,伸手捋了下發絲,略一轉頭,露出自己左邊的側臉。
李成玉也心裡一撲騰,臉上有些紅起來。
她們自然聽不到那些公子們在說什麽,隻陽春時節,風和日麗,適齡的男女,既聚在一處,難免不互相關注。
不得不說,京城這些世家貴族的公子哥,無論是不是腹中草莽,反正皮相都是一等一的好,幾代富貴下來,長得醜的就沒幾個,盧九郎更是其中翹楚,正經的風流倜儻佳公子,眠花醉柳從來不用掏錢的那一種。
李成玉看著他們,看到盧九郎,便熏熏然欲醉了。
“李家大房的那么女,別處都好,隻XX不夠大,恐不好生養,XX又太大了些,我不大喜歡,雖說在床上嘛,到也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
李成玉正心不在焉,耳邊忽然聽見細微的,卻是一本正經的聲音,她臉上一僵,猛地轉頭看過去,顧湘立在她身邊,神色不動地同她咬耳朵,“我跟雪鷹學了一點唇語,剛才那個姓劉的,就在說這個!”
刹那間,李成玉的臉上就綠了。
顧湘眨了眨眼,神色依舊不動,面帶微笑:“高家的小娘子別的都好,就是想得太美,他們家在京城不過四流罷了,仗著自己有點美貌就四處逢迎,她當自己是個什麽人物不成?最多看看熱鬧,同她玩玩,誰會娶她做正妻?又不是傻子!”
李成玉:“……”
她心口堵了半晌,怒叱:“混蛋,混帳,惡心!”
顧湘:“……沒事,以後閑來無事, 咱們也可以對這些小帥……公子哥兒們評頭論足一番,無所謂的。”
李成玉:“……一點都不想,我去換身衣服。”
她一招手,旁邊四個使女便過來陪著她去更衣。
像她這般的世家千金出門赴宴,帶好幾身替換的衣服是常有的事,若是玩得起興,要打馬球,她們說不得還得換上好幾套騎裝才夠。
此時李成玉穿的這身襦裙略收了幾寸腰身,有些顯身材,她這會兒便略有點不自在。
趙素素搖頭道:“如今這些公子們,是真變得輕浮了好些。”
蕭靈韻蹙著眉頭,眼見那邊那幾個紈絝子弟還賊眉鼠眼地向著她們這邊看,不由心中微怒:“這也就是在京城。換了在外頭,雪鷹肯定要打斷他們兩條腿才甘心——”
話音未落,只見雪鷹猛地向前飛奔,一躍而起,足尖點到水池水面的一簇蓮葉上,又上了一截浮木,飛過水中央假山,一腳踩到盧九郎的肩膀上掠上了樹梢。
霎時間,她手中灰布包散開,長劍出鞘飛了出去。
盧九郎趔趄了下,跪倒在地,其他人也駭然色變,眾人的視線幾乎沒捕捉到長劍的殘影,卻聽慘叫聲起,一使女打扮的年輕女子抱著手臂倒地翻滾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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