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兒亞諾變成那個沒在笑的人了。
他疑惑地看看我們:“這是怎麽回事?難道煜和月臣認識麽?”
我嘲諷地勾了勾嘴角:“月臣倒是第一次見。只是覺得他有些像我的一個故人。”
亞諾來了興趣:“哦?煜的故人是什麽樣子的?”
我瞥了李元一眼。“太久不見,記不得了。”
李元抿了抿嘴唇。我沒理他,在他開口前繼續對亞諾說:“你剛聽到我的中文了。是不是說的特別棒?”
亞諾雖然不可能從‘好久不見’四個字裡聽出什麽,但是不妨礙他是個人精兒。當下就對我的中文大加讚歎,同時也不忘誇自己的朋友中文好。
“說起來這還是我第一次聽月臣說中文呢!中文真是一種奇妙的語言,感覺說中文的月臣變成了另一個人似的。”
廢話,因為他本身就是另一個人啊。
既然亞諾話都說到這兒了,我就順著來了一句:“說說月臣吧,難得在這兒碰上國人。聽亞諾講你很是年少有為呢。”
說罷,我成心拿眼神上下打量著李元。沒管亞諾小聲說了一句“我怎麽會當著煜的面誇別人”。
本身我是為了寒磣李元,但這一看竟然發現這小子也太顯年輕了。明明跟我差不了幾個月,但感覺歲月沒怎麽摧殘過他。那張小白臉兒上的膠原蛋白恨不得都能流出來。
君子無口,對月稱臣。
好個尹月臣。
面前的青年倒是的確是當得起這個名字。
這要是臉皮薄點的人被我這麽盯著看可能要受不住了,但這李元不愧是能和亞諾混到一塊兒去的。他竟然特意把臉朝我轉過來,還微微揚了揚眉毛,像是在問看高興了沒。這股子欠勁兒我以前可沒想到能在他身上看到。
看來尹家的轉化能讓正常人變態發育,真是非常嚴重的後遺症了。
“過獎了,年少有為不敢當。希望沒讓你失望,如果我像是你那個故人的話。”
李元頂著尹月臣的笑臉說。
我哼笑了聲。
何止沒失望啊,簡直驚喜到令人猝不及防呢。沒想到這就是久別重逢。以我的閱歷實在是不足以能心平氣和地面對這樣的情況。
李元卻不嫌尷尬,抻了抻衣袖一派悠然地笑著說:“倒是煜真的很優秀,能代表國家來埃及考古。我很期待中國和埃及兩個古老文明之間能碰撞出的火花。”他還挺能來事兒,竟然話鋒一轉誇上我了。
我緩過勁兒來,成心要下他臉子,於是也朝他笑了。“我什麽時候說過自己是考古隊的?”
李元微微一怔。那雙桃花眼無措地眨了眨,但還是在我發難前就想好了說辭:“煜剛剛不是和考古隊的人在一起麽?畢竟我可是一進來就注意到你了。”
這家夥為了圓謊連臉都不要了。不過這點雞賊勁兒倒是透著點兒熟悉,小時候我們沒少靠他的演技擺脫挨罵。
亞諾聽罷高興了起來。“我剛才還覺得Lee今天和往常不太一樣,看來是我想多了。”
我哦了一聲,饒有興趣看向他:“那Lee平時是什麽樣子的呢?”
亞諾假裝認真地想了一下兒:“就是剛剛那樣啊,很招人喜歡。”我一開始以為亞諾只是厚臉皮的自大狂,沒想到他是真的分不出好賴來。
不過被亞諾這麽一說,李元倒是有些掛不住了。
看他吃癟,我氣順了一些。挑眉看向亞諾:“這麽看來你和Lee還挺熟的。
” 亞諾露出了一個曖昧的表情:“我怎麽覺得煜你格外關心Lee的事情呢?”
“有麽?”我聳聳肩,“只是看到了優秀的國人,好奇罷了。”
亞諾又別有深意地看了李元一眼,這才開口:“我和Lee認識有一段時間了,他是個很有趣的朋友。”然後他又把“月臣”的工作能力很是吹了一通。
不過很明顯,這個意大利的“尋寶者”和“vlog博主”並不能解釋清他親愛的朋友具體是做什麽的。
李元還是那副頗有耐心的笑臉,我也樂得看亞諾掙扎。
一個金發妹子在這當口兒走了過來,很不見外地問:“你們這是在聊什麽這麽熱鬧?”她這話雖然是在問亞諾,但是那碧綠的眼眸可是看向了李元。
我一看這架勢,估計又是個熟人。
果然亞諾對她的到來表示歡迎。他眉飛色舞地說:“我們正在聊月臣的工作,煜對他的研究很感興趣。”
我無奈地扯了扯嘴角。怎麽就變成我對李元的研究感興趣了,亞諾可真會瞎掰。
“我哪兒有什麽研究,不過是跟著項目在做罷了。”李元也巴不得抓緊把話題從他身上引開呢。
綠眸女生俏皮地歪了歪那顆金燦燦的腦袋,看著李元:“Lee的研究很有用啊!咱們在南極那會兒要不是Lee,大家很可能就沒法兒活著出來了。”
南極。
我心下了然,估計這就是福爾摩斯教授的學生了。要是阿天和老張的情報準確,當時從南極磁場事件裡全身而退的也有她一個。
合著我這是碰上幸存者聯盟了。
“南極?我還從來沒去過呢。”我故作感歎。
像是才發現我在這兒,那女孩第一次把目光投向我。我沒在意她的無視,友善地衝她笑了笑。
“我是王煜,中國考古隊的隊員。不知你是?”
“不好意思還沒有自我介紹。我是Alexis Hein,來自紐約。是Lee和克裡斯的朋友。這次來埃及是在考察隊裡擔任隊醫。”阿萊克希斯·海茵臉上是自信坦然的笑容:“你可以叫我Alex。”
我從善如流地說對這個有著德國姓氏的美國人說:“好的Alex,你可以叫我煜。”接著我帶著點兒好奇問:“無意冒犯。但是為什麽你們隊伍會有隊醫呢?我在埃及也待了幾年,還從來沒見過有隊醫的隊伍。”
Alex倒是不遮掩:“我們探險隊這次是要到沙漠裡找一些有特殊輻射源的金屬礦,聽起來就挺危險的。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你要是感興趣可以問問克裡斯,畢竟是他牽的頭。”
被冷落半天的亞諾一見話題踢到了他這兒,高興地一拍手:“煜你不是知道我在倫敦用一塊寶石換了個探險隊嘛!Alex就是我們隊伍裡的一員。本身那些美國人說要安排隊醫的時候我還覺得多余,一看是Alex我就想,這個計劃好。畢竟她的緊急治療能力我是很清楚的,上回在南極要不是Alex,咱們也沒機會見面了。當然了也多虧了遇到月臣,不然我們可能都要葬身那寒冷的鬼地方了。現在想來差點兒再也見不到那不勒斯的陽光我還心有余悸。”說著他誇張地抖了一抖。“不過雖然很遺憾,但是這次Lee並不在我的探險隊裡。要是他能來的話我會更加安心一些。不是說Alex有你我還是不放心。”後一句是衝著Alex說的,隻得到了一聲輕哼。
人尹月臣可是279隊伍裡的重要成員,自然不可能跑到亞諾的探險隊兼職去。
“我還以為這次月臣來也是一起行動的。”Alex轉向李元,慢慢眨了眨眼。
李元低頭衝注視著他的綠眼睛展開了一個安撫的笑容。
我假裝沒看見那邊兒加戲的兩人,感興趣地順著亞諾的話問:“所以當時你們在南極是出了什麽事麽?我一直想去南極玩來著,但是現在聽你們一說感覺南極還挺危險的。”
Alex輕笑一聲,終於舍得把目光從李元那兒移開了:“你別聽克裡斯瞎說。一般情況下只要遵守遊覽規定,南極還是很安全的,畢竟是成熟的旅遊路線了。我們那會兒是碰上了輻射泄漏,才會有危險的。”說到這裡,她的表情變得不那麽輕松了。
一直沉默的李元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轉過頭去朝他笑了笑。
亞諾也收起了他的嬉皮笑臉,小心地問了一句:“本傑明還好麽?”
Alex呼了口氣,說:“我來之前去看了本傑明,他雖然出院了但是還得臥床休養。當時我應該攔著他不讓他去開會的。”
Alex說的這個本傑明就是本傑明·福爾摩斯教授了。
李元和亞諾又安慰了她幾句,然後三個人開始聊一些圍繞著南極的話題。
其間李元,現在是尹月臣,不露痕跡地看了我兩眼。不過既然我們現在是假裝不認識,那他自然就沒道理單獨來跟我說什麽。
亞諾現在反而是認識所有人的那個,不過他也無暇把我加入對話。這位Alex顯然對我和他都沒什麽興趣,拉著李元聊個沒完。亞諾還得費點兒勁才能見縫插針發表些看法,可把他憋壞了。
其實我本該假裝不知道那趟南極之行和福爾摩斯教授開的會,只聽一下他們在南極到底都發生了什麽就夠本了。但是不知怎的,在他們聊我沒參與過的經歷的時候,我鬼使神差地問Alex,她的導師是不是福爾摩斯教授。
Alex驚訝地睜大眼睛:“你怎麽知道?”
這下好了,不光是她,亞諾和李元也都看著我。
我隻好說:“我好朋友去過福爾摩斯教授的講座,他回來和我說起過。”
Alex有點兒警惕地問:“那你應該也知道我們南極的事情咯?”
我搖搖頭,懊悔剛剛就不該圖一時痛快問這個話。
但現在可是有三雙顏色不一的眼睛盯著我呢。要是換個情形被三個美人兒注視著我可能會享受一下,可這會兒我只能硬著頭皮說:“我朋友跟著他導師去聽過夏天的講座,回來以後跟我們這兒對福爾摩斯教授讚不絕口。還遺憾福地表示沒機會跟著福爾摩斯教授做研究。”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我先是讚美了福爾摩斯,然後連帶著Alex也誇了一頓。說她年紀輕輕就是大夫了,不愧是福爾摩斯教授的學生,名師出高徒雲雲。Alex早就沒擺出那副防備的面孔了,而且看起來還對我的讚美挺不好意思的。
如果這些情緒不是裝出來的,那Alex倒是比亞諾要可愛和真實得多。不過鑒於她和戲精李元還有亞諾是朋友,這個可愛的真實度只能暫且打個問號。
提起導師,Alex更加來了興致。她講起了在南極遇到的一些突發情況,和福爾摩斯教授當時是如何力挽狂瀾。
從已知信息來看,這些美國人去南極是為了查【極地病毒】,但是亞諾和李元在那次行動裡到底扮演了什麽角色還是不得而知。
本身李元一直在聽亞諾和Alex說,這我剛提完老張告訴我講座的事情後他反而積極地和他們聊了起來。我接不上話,就但又不甘心啥有用情報都沒聽到就這麽撤了,於是半乾不尬地戳在那兒聽著。
這一聽倒還真被我給聽出了點兒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