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訓進入後半程,每次出發去別的場地,周圍的景色都有輕微的變化,翻新過的嫩綠色在視野中佔據的分量越來越大,前幾日到傍晚就會額外大的風,現在也柔和很多。
木下少棒的集訓也來到第10天,連續的比賽,帶來的是累積的疲勞,身體上的疲勞還好,畢竟經歷過暑假每天訓練和冬訓,另外還有精神上的緊張,包括對比賽微不可查的厭倦。
高之野連著好幾天,睡覺的時候都會夢到比賽,這讓他疑問自己是否對比賽的細節和勝負太過看重了,說到底這也不過是一系列的練習賽罷了。
“怎麽了,趕快起床啊。”
一晃神,周圍地面都空空蕩蕩,只剩自己還坐在被窩裡,“馬上,幫我疊被子。”
朗致看了看四周,發現大家都已去洗漱,只能認命幫高之野收拾。
高之野拿著牙膏牙刷,一路上碰到洗漱回來的隊友。
“早上好,王牌。”
“今天也拜托了喲。”
“今天要決出勝負喲。”
高之野一一點頭回應,早上清新的空氣帶走了一晚上做夢的疲倦。
目前木下少棒的戰績是6勝2敗一平,三個投手,高之野承擔一個平局,柴崎和佐藤各吞下一場敗投,而今天要比賽的隊伍,正是上次和木下少棒打成平局的永名少棒,這隻隊伍和木下少棒的風格非常相似,守備非常嚴密,投手陣充實,唯一的區別就是永名在打擊上更勝一籌。
上次的平局,兩隊都沒有拿到分數,延長到了第7局,最終兩個教練商量了下,決定來日再戰。
今天就是再戰的時候,高之野自從擔任王牌以來,還是第一次感覺到和強隊對決的壓力。
算算時間,從秋季前輩們離開後,大概兩周一次比賽,大部分都是隊內練習賽,偶爾有其他隊伍的比賽,木下少棒也總會比對方某方面優秀一點,守備或者投手陣。
但這次集訓來的隊伍不同,一半是熟臉的東京隊伍,一半則是東京以外的隊伍。
永名少棒來自京都,讓木下少棒的各位感受到了和自己比賽的壓力,高之野作為四棒,沒有破解對方的曲球,雖然最後作為投手壓住了不丟分,氣勢還是在對面手裡。
‘說到底,棒球比賽,對投手來說,就是相互耗,看誰耗不住先失分,或者看誰失分多。’所以二宮教練才會進行比賽的輪換先發,一是鍛煉其他投手,二就是給投手足夠的休息,一場比賽中,投手的守備任務最重,精神壓力也是最大的。
'只要我這次仍然能守住分數就可以了。'
洗漱完,回到屋子裡,朗致已經先去吃飯了,只在高之野的鋪蓋卷上面放了一雙新的襪子,之前設想的每天都換新襪子,髒襪子堆在一起帶回家洗,似乎也不怎麽行,十個人,每個人都這麽乾的後果,就是第三天,幾人一打開門,就被酸臭味熏出來了。
“昨天明明沒有這麽臭!”
“大概是我們一直待在屋子裡,鼻子適應了的原因吧。。。”
然後幾人約定好,每天在入睡前,洗好當天的襪子。
急匆匆趕上隊伍的步伐,木下少棒的眾人照常熱身等待永名少棒的到來,今天是小學操場的主場作戰。
少許時間後,三壘側的板凳席裡,高之野拿起自己的棒球棍,盯著投手丘上的那個投手,也是一米八左右的身高,配上那個曲球——每次只能瞄準進壘的那一個點,所以特別難打。
一棒還是吉野君,在一邊旁觀了整個永名少棒的守備熱身過程,'行雲流水,這麽看來,以前那些對手總說看了我們的守備就有壓力,就是這種感覺啊'
總裁判把本壘板上的沙土都清理乾淨,比賽就開始了。
首球捕手要的是偏外角的球,投手第一次沒投進去,“壞球”。
他之後又連投兩個壞球,吉野謹慎的選掉,如果開場這麽不穩的話,不如再看一球。
但是往往這種心態就會被捕手所利用,他們這個時候為了穩定投手們的心態,會讓投手投好球。
果然,下一次,“好球!”是個正中央好球,吉野看了眼板凳席,二宮教練沒有指示什麽,只是讓他按照自己的心態去打。
所以,吉野看了眼投手,想到上次比賽的經驗,還是決定賭一個四壞。
“四壞!”開局不穩似乎是很多投手的問題,吉野輕松上到一壘。
之後二棒一個高飛球,讓吉野進到了二壘。三棒是早川,這時候,對面投手開始在自己的投球當中加入了變化球。早川被一個曲球騙到揮棒,三振出局。
“可惡,這個曲球太難打了吧”,精妙的曲球之所以難打,和直球對比,純粹的直球可以通過之前的軌跡來預測自己揮棒的節奏。
但是曲球就像是從二樓掉下一個花生,不僅要看它之前的軌跡,還要估計重力加速度到達本壘時,帶給球的改變,最劍走偏鋒的曲球被稱為小便球,投手把球拋到四五米高,在本壘板上直直下墜,球在打者的揮棒軌跡上只會重合一個交點,雖然速度是慢悠悠的,但是能打到的人也很少。
'他的曲球遠遠沒達到那種水平,所以能打到',高之野想盡力讓心跳別那麽快。
現在情況是兩出局,二壘有人。打擊輪到第四棒高之野。
首球是一個試探的外角高直球,高之野沒揮棒,“壞球”。
高之野回憶著上一場比賽,那個讓他印象深刻的曲球,比賽還是結束得太早,否則他一定可以打得很好。
捕手思考著如何讓製勝球更有威力,在曲球之前必須要讓打者對直球有印象,上一場比賽,只是一顆稍微紅中一點的直球,就打成個超遠界外,這個打者的力量不容小覷。
於是下一球,外角低直球,投的偏一點,投成壞球也沒關系。
高之野又沒有出棒,“好球”。
'兩顆直球都不打,在等曲球嗎?'捕手立刻意識到這是個搶好球數的機會。
投手點頭,內角高的直球塞進來,“好球”。
“兩好球了啊!”木下少棒板凳席,大家看看這個不揮棒的四棒,又看看教練,“高君完全沒看板凳席啊!”。
'所以明目張膽的告訴我們,他要曲球嗎?真是囂張啊!'捕手很理智,打出個外角低直球的暗號,但是投手搖頭了,'嘖,投手真是太情緒化的家夥啊,那就來決勝球吧!'
投手終於滿意,余光瞄了一眼那個專注看著他的人,將今天最好的一球投了出來。
那個曲球非常誇張,高之野直面這個兩米多高直墜本壘板的曲線,'不好,這是個壞球!'
球棒已經大力揮出,“咻——”揮棒的聲音非常誇張,但是空了。
“三振!”
“好啊——”永名少棒的守備們迅速跑下場。
高之野盯著自己的球棒,'這個球棒的感覺不太對啊,我下次上場換成朗致的吧!'
心裡碎碎念著,就要低著頭從二宮教練身邊擦過。
“你剛剛在想些什麽?”教練語氣非常平淡,但是高之野扭開頭,“上次比賽,我已經見過好多次那個曲球,我可以打好。”
“所以你準備不停這麽嘗試,那你什麽時候可以打好,把你的隊友送回本壘。”
“。。。”板凳席安靜得很,朗致扭過身,不去看那個窘迫的人。
“先上場守備吧。”一句話讓安靜的板凳席動起來,大家比之前更快速的準備東西,逃也似的回到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