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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光將昏暗的墓地照亮,宛如白晝。
肖恩和對面的托馬斯三人都齊齊望向了白光出現的地點。
白光漸漸散去,須發皆白的老者出現在了半空之中。
“鄧布利多教授……”肖恩一眼就看出了來人。
只是,鄧布利多在白光中出場的方式是他從來沒見過的。
而且,鄧布利多的狀態看上去有一些不對勁。
在肖恩的印象中,鄧布利多教授往往都保持著一個睿智、平澹的想象,即便自己見到過不少次對方疲憊的模樣,但那也緊緊是一位老人所展現出的正常勞累狀態。
但是,今天突然出現的鄧布利多則讓肖恩心中有些打鼓。
老人的臉上帶著怒意,但左眼卻牢牢緊閉,右眼則是平時的樣子。而且,鄧布利多的胸腔在劇烈的起伏著,像是來到這裡之前經歷了一場大戰。
鄧布利多漂浮在半空中,素白色的長袍在夜風中微微擺動,他背對肖恩,面向托馬斯三人,這也正好讓肖恩看到了他背在腰後的雙手。
他的右手緊緊抓著左手的手腕,那隻左手已經呈現出了乾枯和水腫兩種矛盾的狀態,一根手指枯如乾木,一根手指卻又膨脹地不似人形。
鄧布利多來這裡之前在做什麽……
托馬斯等三人也看到了來人的模樣,那三個動作整齊劃一的人齊齊瞪大了眼睛,眼中露出了明顯的震驚。
“鄧布利多教授!”托馬斯聲音中帶著震驚和恐慌,卻又帶著一些讓肖恩無法理解的……羨慕?
“真是抱歉――”鄧布利多開口了,但不是對托馬斯說話,而是轉頭對著肖恩歉意地笑了笑,“肖恩,這是我沒有預料到的情況,我原以為特製的門鑰匙能保證你們外出招生時的安全,但我還是欠考慮了一些……”
“教授,你知道這個情況嗎?”肖恩沒有撤去自己的魔焰,他指了指自己身邊的羅尹德夫婦。
鄧布利多的眉頭緊皺了起來。
片刻之後,
他說道:“有過一些想法,但我沒有預料到會是這種情況……”
聞言,肖恩也皺起了眉頭。
這麽說來,鄧布利多對歸來者和德姆斯特朗之間的勾當了解也不深。
他也不傻,羅尹德夫婦那詭異的行為已經讓他聯想到了七宗罪責之一的,但這只是猜測,肖恩原本是想把人帶回霍格沃茨再說的,可自己卻被不知名的強大力量拉到了這塊墓地,那幾乎可以確定,這就是罪責的力量,自己觸及到了一件可怕的真相,所以才被防禦性的不知名魔咒帶到了這裡。
但這不是讓肖恩震驚的點,畢竟,他對於歸來者身後有一個罪責的情況已經有所猜測了,讓他真正震驚的還是托馬斯三人展現出的力量以及對方說的話。
作為,肖恩雖然無法操控自己體內的那個巨人,但他對罪責的力量也是有所了解的。
當初,在拉雪茲神父公墓的時候,肖恩喚醒了,當時的傲慢得到了短暫的蘇醒,並且完全佔據了肖恩的身體,展現出了罪責的本來面目。
肖恩從中感受到最深的,一方面是罪責那令人無法抵抗的可怕力量,另一方面就是罪責本身的純粹性。
是的,罪責是純粹的,純粹的強大力量,它最強大的地方便在於排斥性和純粹性。
肖恩雖然隻感受過的力量和一部分的力量,知曉了各個罪責所展現出的力量並不相同,但七個罪責應該有一點是一致的――它們的力量拒絕外來的魔力。
當初,肖恩被默默然寄宿的時候,默默然的一部分也被給吸收了,但那是給肖恩布下的陷阱,是罪責主動吸收了默默然,甚至,肖恩懷疑,是自己先被默默然寄宿了,才可以做到這一點。
罪責的力量拒絕被其他形式的魔法所融合、所消解,也就是說,巫師的魔咒在面對罪責時,有非常多的魔咒完全起不了效果,反過來說,如果用罪責的力量來施法,面對巫師的魔力時也是這樣的。
兩種力量只會進行最本質的碰撞和爆炸,就像是肖恩當初最後獲得了一些掌控能力,在無法控制的情況還能順手拍碎鄧布利多所留下的束縛魔咒的原因。
罪責的力量超越世人的想象,甚至連肖恩都無法估測――這是罪責能夠毀天滅地的原因之一,這也是肖恩至今也無法對進行任何掌控的原因。
換句話來說,除了與罪責共生的人有那麽一絲可能來借用到罪責的力量,其他巫師是不可能使用罪責的力量的,這是肖恩的親身體會,也是他身為罪責之首的一種天然直覺。
可是,托馬斯那三人所使用的那股不知名力量卻來自於罪責?!
肖恩可以百分百確定,托馬斯那三人中沒有任何一個人是真正的。罪責逐漸蘇醒而讓宿主掌握了一部分力量,蘇醒的越多,宿主掌握的越多,直到最後,宿主徹底成為――這應該是蘇醒的定律才對。
肖恩在做不到掌控的情況下,一直所做的努力都是不讓蘇醒,並且利用各種機會來想辦法削弱的力量。
斯蒂芬妮作為,當初在漸漸蘇醒的過程中已經表現出來越來越明顯的罪責力量,這是肖恩清醒狀態下可以感知到的,而且,身為罪責之首,其他的罪責在蘇醒的過程中會本能地想要融合進中。
托馬斯三人已經能使用如此直觀的罪責力量了,但肖恩不僅沒有罪責的本能感應,對方顯然也不想融入到肖恩的體內。
不可被掌握的罪責力量,卻出現在了三個巫師的身上,這才是讓肖恩徹底震驚的一點。
換句話來說,罪責是超越巫師生命等級的存在,這幾乎等同於凡人掌握了神明的力量。
而歸來者背後的,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就在肖恩皺眉思考的時候,刺耳的聲音響了起來:“鄧布利多教授!你不該出現在這裡!”
托馬斯見鄧布利多完全不理會自己,他出聲大吼道,聲音裡帶著明顯的埋怨和不滿。
鄧布利多這才正眼打量了一下托馬斯,他那睜著的右眼中露出了明顯的驚訝和不安,隨即眉頭蹙得更緊。
“你是誰……”老者緩緩地開口問道,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
托馬斯的喉頭聳動了一下,但聲音卻愈發低沉:“我似乎沒有這個必要跟您說明吧,鄧布利多教授?”
肖恩在後面喊了一句:“他叫迪普?托馬斯,是紐蒙迦德的招生專員,今天白天在一位新生的家裡遇到過,他當時準備繞開其他學校的招生專員,提前用威嚇的手段來招攬新生。”
鄧布利多背對著肖恩點了點頭,他看向面色陰沉的托馬斯:“這位托馬斯先生,共同招生范圍是幾位校長一起制定的,所以,我能問一下,你究竟是得到了誰的授意嗎?”
托馬斯冷冷地掃了一眼肖恩,然後又對鄧布利多冷哼一聲:“教授,你還真是打馬虎眼的好手――我就不明白了,沃勒普在你眼中就這麽重要?”
“每一個孩子在我眼中,都很重要。”鄧布利多面不改色地說道。
托馬斯輕蔑地嗤笑了一聲:“鄧布利多教授,現在跟招生有關系嗎?你不會覺得,我已經展現了這麽多東西出來,我還會放沃勒普安然離開吧?”
鄧布利多沒有說話,背對著他的肖恩眯起了眼睛。
見他不說話,托馬斯得意地笑了笑:“具體發生了什麽,我建議教授您去找那位自己問清楚,畢竟,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事情。不過,事情都到了這種地步,那位應該不會再瞞著你了――當然,沃勒普我得帶走了。”
說著,他竟然直接無視了前方的鄧布利多,徑直朝著肖恩走了過去。
“體內擁有的肖恩?沃勒普,哈,沒想到這麽巧,居然還能被我正好遇上了――沃勒普,怪就怪你自己喜歡多管閑事,本來我還拿你沒辦法呢,怪也怪……”
托馬斯越過了鄧布利多,瞥了一眼漂浮著的老者,語氣裡帶著嘲弄:“也怪你的校長大人,早就和我們暗中達成了合作關系。嘖,居然還試圖用特製的門鑰匙來保護你的學生,鄧布利多教授,你還是想得太少了,當然,接下來你就會什麽都知道了――”
肖恩眯著雙眼,時不時地看一眼沒有動作的鄧布利多。
鄧布利多和歸來者有合作關系他一直知道,但在肖恩的猜測中,鄧布利多和對方只是達成了一部分的合作,而鄧布利多想要利用這一部分的合作關系來達成他的某個目標。
可是,從托馬斯這話來看,鄧布利多與歸來者的合作竟然已經到達了如此深入的地步,甚至只差一步就要接觸到某個真相了――如果今天鄧布利多讓托馬斯帶走了自己,想來歸來者也會徹底把所有的計劃展現給鄧布利多了……
校長先生,你到底在謀劃著什麽……
托馬斯已經徹底把目光投向了肖恩:“沃勒普,絕望嗎?你是不是以為你的校長先生是你的救兵?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三人用一致的動作舉起了魔杖,那股源自罪責的魔力再次暴動了起來。
“明明是,身懷寶庫而不自知……沃勒普,放棄你的掙扎,來吧,你會‘成為’我們的一員,哈――”
杖尖的魔力在暴躁地湧動,然後徑直朝著肖恩身前的魔焰激射而去!
肖恩沒有動彈,只是握緊了手中的魔杖。
“嗡――――――”
刺人耳膜的嗡鳴聲響徹了整片墓地,在肖恩魔焰的前方出現了一面銀白色的盾牌,擋住了托馬斯三人發出的魔咒。
“鄧布利多――教授?”
托馬斯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下來。
“您趕到這裡,我理解為您的仁慈,畢竟,這是你的學生,你感受到了他在遭遇危險,這讓我由衷地欽佩――但是,在您看到我的時候,在我喊出您的名字之後,你還要阻攔我?”
鄧布利多緩緩轉過了頭。
肖恩的童孔猛然縮緊!
就像當初的麥克斯?道森一樣,鄧布利多的手腕處出現了紅色的詭異魔力,而那股魔力正在試圖朝著鄧布利多的心臟處而去!
牢不可破的誓言!
鄧布利多,果然和歸來者們簽訂了牢不可破的誓言!
托馬斯也看到了被啟動的誓言,他露出了得意的表情,然後大聲說道:“教授,看樣子誓言的判定起效了呢――你能對我動手嗎?你能違背歸來者的意願嗎?”
“唉……”
長長的歎息聲響了起來。
鄧布利多就像是沒有看到那紅色的詭異魔力一般,他歎了一口氣,原本緊閉著的左眼慢慢地睜開,裡面似乎有什麽東西閃動了一下,然後又變回了老人湖藍色的眸子。
“還是太魯莽了……”鄧布利多看上去有些頭疼。
托馬斯皺起了眉頭,他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的地方。
“教授!牢不可破的誓言,這代表著什麽你比我更清楚!而且,今天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在了沃勒普的眼前,他已經看到了你的秘密,他知道了你在和我們合作――你拚死救下他有什麽意義?!”
鄧布利多沒有理會他,uu看書 ;/a> 反而看向了肖恩:“唉,肖恩,不得不說,我太魯莽了――原以為如此長的生命跨度能讓我獲得更多的智慧呢,可惜,當初我還是有些衝動了。”
“教授……”
鄧布利多對著肖恩笑了笑,然後又看向了托馬斯:“誓言簽訂地太早了,而且要求太多了……不過呢……”
鄧布利多的這個“不過呢”讓托馬斯徹底慌張了起來,他立刻大聲說道:“鄧布利多!你別忘記了,其他的都還可以有回旋的空間,但如果你殺了我,你一定會被誓言反噬,你一定會死!”
鄧布利多輕松地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發明這個誓言的巫師真的很厲害,如果殺了你,我一定會死的――不過,誓言對我的約束力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強,孩子,你一定沒問問你家的長輩,神廟是誰拆的……”
“神廟……”托馬斯愣了一愣,然後瞪大了雙眼,“你!”
“另外,”鄧布利多狡黠一笑,“我為什麽要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