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俘虜每人十兩白銀,將領每人一百兩。”
傅新垣公布了贖回俘虜的價格,令東瀛眾人全都眉頭緊皺。
“這個代價實在是太高了,我們無法接受。”
島津久慶鬱悶的想要吐血。
薩摩藩的家底兒已經空了,到哪裡去弄這些銀子來贖回俘虜?
傅新垣呵呵一笑,寸步不讓。
“既然如此,那就正常交換好了。至於你們無法贖回的戰俘,如何處置就是我們的事了。”
看著他冷颼颼的表情,誰都知道這些東瀛俘虜的下場只怕不會太好。
島津久慶盤算了一番,發覺薩摩藩這邊抓獲的夏軍俘虜只怕換不回來多少人,忙道:“我們會盡量籌措銀子的。”
對於如今的薩摩藩來說,天大地大,人最大。
沒有足夠的兵力,絕對保不住地盤。
日向國已經送給幕府了,倘若再沒有足夠的力量,只怕剩下的薩摩和大隅也凶多吉少。
哪怕為此薩摩藩要多支出很多的錢,這個代價也必須承受。
這個臨時加的議題,本來到此就算結束了。
然而左華卻出面了。
他的神情無比冷酷,說出來的話更是帶著強大的威壓。
“敬告諸位,凡是我方之戰俘,倘若交接的時候發現他們受到任何的虐待和傷害,則此前的所有協議一概作廢。我夏國軍人的尊嚴,必須要用鮮血來償還。”
鋪天蓋地的殺氣,著實嚇住了東瀛眾人。
他們也沒有想到夏國這邊居然對戰俘如此看重,再一想到本方對待俘虜的手段,全都不寒而栗。
土井利勝立刻給了島津久慶一個嚴厲的警告眼神。
島津久慶瑟瑟發抖,趕緊對著身邊的人低語了幾句。
那人不待會談結束,連忙先行離開。更是不在釜山多做停留,登上了船,一路回東瀛了。
至此,夏國和東瀛的和談全部結束,所有的條款都達成了共識。
依據協議,夏國和荷蘭擁有了在長崎進行貿易和居住的許可,同時繳納的關稅下降至二十稅一,同鄭氏的待遇一樣。
東瀛方面薩摩藩藩主島津光久必須親自撰寫請罪奏表,交付夏國。
東瀛方面撤除五島列島上的守軍,從今以後此地作為夏國和東瀛方面的緩衝區,不得存在任何武裝力量。
夏國與東瀛達成交換俘虜的協議,同時東瀛方面必須善待夏國戰俘。如有違反,以上所有協議作廢,戰爭將會繼續。
談判結束,土井利勝令人帶領協議文本即刻返回東瀛,交給德川家光。
只有當德川家光簽字、用印之後,協議才會生效。
夏國這邊協議擺在了左夢庚的桉頭,令他十分滿意。
“接下來的時間,你們海軍方面也不要閑著。該出動就出動,到東瀛的沿海去逛一逛。起碼也要先齊熟悉一下海況嘛。”
眾人明白,左夢庚這是在向東瀛施壓。
他這是汲取了當初壬辰倭亂時,明朝和東瀛談判的教訓。
雖然當時明朝和東營都有和談的打算,但是在前線的將領實在是太不靠譜了,淨整么蛾子。結果才導致談判破裂,戰事又起。
現在土井利勝等人表現的很正常,但是達成的協議中對東瀛很不利,焉知德川家光是什麽想法?
必須要用強大的武力,迫使德川幕府認清現實,乖乖的在協議上簽字。
左華心領神會。
夏國海軍全體出動,分成幾個部分,出現在了東瀛沿海一帶。
他們也不開炮,也不攻擊東瀛人的船。
可是當戰船出現在了東瀛的岸邊時,東瀛人不可能不緊張。
德川家光收到了協議文本,不出所料,憤怒是一定的。
不過這個憤怒有限。
雖然表面看起來這份協議讓東瀛吃了大虧,但是於德川幕府而言,賺到的更多。
尤其是那些表裡不一的西部大名,通過這一次的事件展現了更大的忠心。
更不要說德川幕府還從薩摩藩的手中拿到了日向國的控制權。
從今以後德川幕府在九州島上打進了一顆釘子,隨時都能干涉這裡的態勢。
政治家最擅長的就是算計。
既然賺取到了最大的利益,些許顏面上的損失,德川家光又怎會在意?
他都沒有猶豫太久,甚至也沒有谘詢幕僚的意見,直接就在協議上簽了字。
暗無天日的地牢中,空間十分逼仄。
四處飄散著令人欲嘔的臭味,髒兮兮的老鼠胡亂爬動,卻引不起任何動靜。
陳志邦就窩在這樣的地方,渾身上下傷口淋淋,血肉模湖。
但是肉體上的疼痛,已經對他沒有任何影響了。
他的全部思念,都給了遠在天邊的家鄉。
那裡有他的父母,有他的兄弟,還有他可愛的妹妹。
他知道,他這一生恐怕是回不去了。
他是夏國海軍的一名普通的士兵,在對馬海戰中跟隨著中隊長黃蜚一路橫衝直撞,偵察到了東瀛艦隊主力的所在。
只可惜回程的時候,他乘坐的船遭遇了東瀛軍隊的圍攻。
最後的時刻,船長悍然引爆了炸藥,選擇了和東瀛人同歸於盡。
陳志邦原以為他的生命會在那一刻終結,可是沒有想到爆炸的衝擊波將他震暈,跌落到了海中。
等到他醒來時,已經落入了東瀛人的手中。
這些殘暴的倭寇對他毆打辱罵不休,施加了各種酷刑。
鐵骨錚錚的硬漢子愣是眉頭都不皺一下,坦然應對,而且對東瀛人喝罵不止。
最終,他被帶到了東瀛,關進了監牢中。
在他的身旁,還有幾十個同樣不幸的戰友。
每個人的模樣都很淒慘,但是沒有一個人屈服。
暗無天日的歲月中,飽經摧殘的酷刑裡,信念是唯一支撐他們的東西。
身為夏國軍人,他們有著至高無上的驕傲。
這份驕傲使得任何困難都不能令他們低頭。
只是心心念念的家鄉和親人啊,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遠處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一個東瀛將領帶著大隊士兵衝了過來,最終停在了他們的面前。
看到這一幕,陳志邦滿以為最後的時刻到了。
“兄弟們,咱們夏國軍人沒有孬種。就算是死,也要站著死,不能給殿下、夏軍丟人。”
其他人互相攙扶著慢慢站起,看似句僂的身軀,卻能夠頂天立地。
“腦袋掉了不過碗大的疤,老子十八年後還是一條好漢。”
“就憑這些侏儒也配讓老子低頭?”
“老子到了地獄,也得搶了閻王的寶座坐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