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新】 ,! 孟良崮之戰,給新軍帶來的最大好處,就是對於山地作戰有了經驗。
因此在決定進攻蒙山時,左夢庚沒有著急進軍。而是號召全軍進行大學習,務必把山地作戰的經驗普及到基層去。
之前參與了孟良崮之戰的部隊,抽調了大量的人員到各個團裡充當教官,進行山地作戰的講解。
這個過程,當然十分漫長。
新軍在九月初完成的圍困,而一直到十月,戰鬥都沒有打響,就是在進行全軍學習。
左夢庚坐鎮蒙陰縣,卻熟知天下事。
各種情報海量匯聚而來,著實讓他看了一幕幕大戲。
遼東因為打仗的原因,所以情報的傳遞速度緩慢了許多。很多時候,甚至都傳遞不過來。
不過從已知的情報中左夢庚還是能夠獲悉,明軍和後金軍,其實也是臥龍鳳雛,半斤八兩。
明軍內部各種扯皮倒灶,互相提防,嚴重影響了作戰效率。而後金軍那邊也差不多,妖蛾子事兒一點都不少。
區別只在於,後金的情況黃台吉能夠一手掌握。
畢竟他就在第一線,解決的速度遠不是遠在京師的崇禎能夠比的。
就比如八月十二日這一戰。
原本按照黃台吉的計劃,是部署了誘敵方案的。
他讓楊善、鞏阿岱、蘇達喇立於壕溝邊上,等明軍衝上來後就原地接戰。而圖賴、南楚哈克薩哈位於兩黃旗中間,等看到明軍追擊後金方伐木的民夫後,再出擊。
結果呢,祖大壽只是略施誘敵之計,圖賴就上當了,忘記了自己的職責,違命出擊。
牽一發而動全身,圖賴這一出擊,逼著額駙達爾漢也只能跟著出兵。其余的兵馬一看兩黃旗都出戰了,當然也只能跟著行動。
兩藍旗的兵馬追到錦州城下,下馬步戰,雖然將明軍逼入了壕溝之內,可壕內的明軍卻可以同城頭上的明軍互相配合,打的兩藍旗損失慘重。
這一戰,後金折損了副將孟坦、副將圖穆布魯、備禦多貝、侍衛郭哩等多員大將。
最最重要的是,因為圖賴的輕舉妄動,導致墨爾根戴青(多爾袞)貝勒也跟著率兵進擊,而且還遭遇了凶險,著實嚇壞了黃台吉。
黃台吉恨透了圖賴,哪怕圖賴作戰英勇負傷,還是責令眾將不得去探望。
額駙揚古利、鞏阿岱違令,被黃台吉噴了滿臉唾沫星子。
黃台吉的做法,看似薄情,但實則是庇護了圖賴。
因為這一戰中損失最大的,是兩藍旗,是莽古爾泰的麾下。
莽古爾泰怒不可遏,暴跳如雷,一心想要找圖賴、揚古利等人的麻煩,結果和黃台吉發生了第一次衝突。
而整個大凌河之戰,也是黃台吉和莽古爾泰矛盾總爆發的引子。
左夢庚看著這些情報,不禁陷入沉思,琢磨著其中有沒有什麽能夠做文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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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末的渤海已經寒冷徹骨,漂浮於海上的船隊四面被海水包圍,仿佛被整個世界拋棄了一般。
而在船上的人,恰好都是這般感觸。
中間一艘沙船上,正有一將焦急地眺望西方,似乎等待著什麽。旁邊站著一個黃發碧眼的西洋人,卻優哉遊哉地仿佛事不關己。
須臾,西方的海面上一陣波瀾。
不一會兒,幾艘小船靠了過來,更有一將登上了此船。
那將軍急不可耐,匆匆迎上去,不待來人立足便問道:“瑞圖兄,前方如何,可能登陸?”
來人滿身水汽,頗為狼狽,言辭卻很堅定。
“總戎,三岔河已經結冰,然冰面尚薄,無法承重,我軍無法渡河。”
聽到這個不幸的消息,那將軍卻幾乎笑出聲來。總算顧及周遭目光,強行忍耐住,又轉頭問向那西洋人。
“西勞將軍,你已聽到,前方結冰,阻撓了我大軍去路,現在該怎麽辦?”
那西洋人眼珠子亂轉,還伸出手來感受了一下空氣。
“孔將軍,你確信真的結冰了嗎?”
來人臉色漲紅,但是寸步不讓。不但是他,周遭的兵將也都目露凶光,盯上了西洋人。
“西勞將軍,本將親眼所見,三岔河確確實實……結冰了。”
感受到殺氣彌漫,西洋人立刻選擇了從心。
“哦,真不幸,看來是上帝不讓我們前往大凌河了。”
那將軍重重點頭,如釋重負。
“天意如此,如之奈何?”
他和那孔將軍再次對視一眼,立刻有所動作。
“傳令全軍,海上颶風呼嘯,我水師損毀嚴重,加之三岔河結冰,無法登陸,即刻起返回雙島,待修整完畢,再兵發大凌河。”
眾將士轟然應諾,原本慢吞吞的動作一下子麻利了許多。二十一艘沙船幾乎眨眼之間就完成了掉頭,直奔原路返回。
……………………………………
“我這個叔父啊,真是天真的可以。竟然妄圖派遣東江兵去遼東增援,呵呵……”
收到情報的左夢庚正在烤土豆,旁邊還湊了柳一元、左永等人。
柳一元嗤笑連連。
“當初袁崇煥擅殺毛文龍,東江鎮和關寧軍早已勢同水火,如今又是必死之局,怎麽可能會去救援?”
左榮比較老實,疑惑問道:“不是說張燾、孔有德等人的船隊遭遇了颶風,不得不返航嗎?”
左夢庚嗤之以鼻。
“如今都已初冬,哪來的颶風?”
別人對季風不太了解,他可是門清。
台風天早就過了,遼東甚至都開始下雪了。
皮島前協副總兵張燾、東江遊擊孔有德純粹就是借口,根本不想去遼東送死。
孔有德這個東江鎮的將領不願去理所當然,連張燾這個孫元化的親信都不想去,明軍的鬥志可見一斑。
柳一元幽幽地看過來,目光裡飽含熱切。
“如今山東兵馬俱已抽調一空,只剩我軍存在。倘若此時發動,奪取整個山東當不費吹灰之力。”
左夢庚卻搖搖頭,將烤好的土豆從火堆裡扒出來,一人扔了一個。
“不急。”
見柳一元打算刨根問底,左夢庚便說的直白了一些。
“我那個叔父最是鍥而不舍,孔有德等人自以為借口颶風、結冰想要打消他的念頭,那是癡心妄想。看著吧,不出月余,東江兵還是會被逼著增援遼東。水路危險,那就走陸路嘛。”
柳一元卻誤會了。
“你是在等東江兵離開?好更有把握一些?”
左夢庚眸子深處滿是蔑視。
“東江兵算什麽東西,也配阻撓我新軍兵威?我是在等東江兵忍無可忍,悍然暴起之機呢。”
眾人大驚。
“參座,你懷疑東江鎮會造反?”
左夢庚智珠在握,信心滿滿。
“不是會,而是一定。遼東,東江鎮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去的。待被逼到了極限,還能如何?當然是一反了之。”
事已至此,他也把自己的心思稍微透露了一些。
“先前白蓮教作亂,把山東的社會基層破壞的不輕。尤其是中小地主,喪失殆盡。可那些大地主還在,同樣是咱們的攔路虎。對付這些人,咱們出手不方便。可東江鎮的叛軍嘛,就無所謂了。”
眾人抿著土豆,卻感受不到香氣。
因為全都被左夢庚的計劃驚到了。
誰能想到,這位的計劃竟然如此果決、徹底呢?
九月底,左夢庚終於拿到了山裡的確切情報。
被困在蒙山之中的白蓮教亂賊,正是慕容財殘部。
過去的幾個月中,慕容財與董大成、趙四之間不知出了什麽變故,導致慕容財獨自出走,躲在蒙山當中,寧可被新軍團團包圍,都不踏入尼山一步。
“不出意外, 應該是內訌了。”
左貴也來了。
他有一個艱巨而隱秘的任務,同時也對白蓮教內部的情況洞若觀火。
江湖草莽,跪的是關二爺,做的全是虧心事。
哪有什麽義?
“趙四和董大成是名副其實的白蓮教壇主,慕容財以前不過是個小嘍囉,如今做大之後,想要和那兩位平起平坐,自然也就起了齷齪。”
眾人思量,覺得情況也是如此了。
白小七高興不已,笑道:“那就好辦了。咱們打慕容財的時候,也不怕兩邊勾連,牽扯精力了。”
左夢庚也是同樣的想法,作戰計劃不禁大膽了一些。
他對左榮道:“十月初一,由你西集團率先發動進攻。具體作戰計劃我不管,我的要求只有一個,兩天之內拿下茅草崮,進逼大天崮。”
左榮對於命令從不打折扣,立刻道:“保證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