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雅晴對梁越的認知,還停留在四年前。
那時的梁越剛剛跟李自成分手,被明軍追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宛如喪家之犬。
要不是得到她的指點,千裡突襲河套平原,收了蒙古察哈爾部,梁越必然已經亡於明軍的圍剿之中。
身為梁越的救命恩人,徐雅晴當然有著高高在上的心態。
而且當初她第一次遇到梁越的時候,這家夥也只不過是一個魯莽的土包子而已。
梁越能夠一步步成長起來,徐雅晴自認為少不了自己的提攜。
說穿了,在徐雅晴的眼中,梁越始終都是一個上不了台面的草芥而已。
徐雅晴卻不知道,人是會成長的。並且經歷的環境越殘酷,成長的速度就越快。
梁越在吸收了察哈爾部之後,南征北戰四年有余,擊敗了許多強敵,一步一步站穩了腳跟。
現如今的梁越,即使是面對李自成、張獻忠等人也能分庭抗禮,自成一系。
說是影響天下大勢的梟雄,也不為過。
而梁越的麾下,如今已經有十萬之眾,全都是身經百戰的精銳士兵。
徐雅晴自身卻有一個從未完善的弱點。
她雖然智謀無雙、心狠手辣,算得上是奇女子。但是於戰陣之道,卻始終都沒有入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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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的眼中,波斯明教個個武藝高強,那麽定然戰鬥力非凡。
可是個人的武勇,和軍隊的強大,完全是兩回事。
波斯明教要是真的戰鬥力非凡,又怎麽會丟掉了自己的老家,被大食人追殺的無處立足?
徐雅晴妄圖以這樣的力量圖謀梁越,
正是以己之短、對敵之長。
本來她的設想也很好,打算擒賊先擒王。
仗著自身武藝高強,還有這麽多精通刺殺的高手。只要乾掉了梁越,定然可以穩操勝券。
看到梁越隻帶著一百多人同自己會面,徐雅晴就覺著贏定了。
她並不知道,一百之數恰好就是個人武勇和軍隊強悍的界限所在。
倘若幾十人的對決,那麽武功高強的一方很可能取得完勝。但是超過了百人規模,沙場強兵組成嚴謹的戰陣,完全可以對抗倍於己方的武功高手。
徐雅晴就遭遇了這樣的困境。
剛開始動手的時候,還讓梁越手忙腳亂了一番。但是當梁越的親衛參與戰鬥之後,那些波斯明教高手竟然不堪一擊。
始終跟在他身邊的那三位,完全師承於當年霍山老人的培育之法。
經過去勢之後,專門習練陰柔狠毒的刺殺之術。
要是用來對付毫無防備的敵人,很可能一擊致命。但是面對梁越完整的戰陣,這種刺殺就跟飛蛾撲火一般。
梁越的親衛湧上來,長槍如林、厚盾如牆,密密麻麻,沒有任何破綻。
長槍攛刺之下,三個刺客上躥下跳,無可奈何。
猛然“啊”的一聲慘叫,其中一人已經被長槍貫穿了肚子。
其他兩人和他素來同生共死、宛如一體,毅然決然的撲了上來,想要搶救。
奈何他們手中的短刀面對丈余的長槍時,實在是太無力了。
不管怎麽格擋,也防不住連綿不絕的攻擊。
不一會兒,又有一人大腿中了一槍。身形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他剛想要爬起來,又一支鐵槍刺來,扎穿了他的肩膀。讓他支撐身體的手臂一軟,隨後被釘在了地上。
其余的鐵槍不停刺下,將他扎成了血肉窟窿,死的不能更死。
徐雅晴看著梁越恐怖的親衛,隻感到遍體生寒。她連忙打了一聲呼哨,傳遞了某種信號。
她的手下飛速衝來,將手中已經點燃的木桶朝著梁越的親衛扔了過去。
梁越的親衛自然知道裡面裝著的乃是火藥。
如果是正常人,肯定會四散躲避,以圖活命。但是經過嚴格訓練的護衛非常清楚,一旦他們讓開,火藥很可能會傷到梁越。
因此他們不退反進,同時不停揮舞的兵器,希望將飛來的火藥桶給打飛。
有一些確實被打了回去,但是還有好幾個仍舊爆炸開來。
梁越的親衛死傷了一大片,整個現場塵煙彌漫、血肉腥臭,可是還活著的人悍然無畏,仍舊在朝前進攻。
碰到這樣的對手,徐雅晴完全絕望了。
她放眼四顧,只看到波斯明教的人正在被一道又一道完整嚴謹的陣列不停分割包圍、不停吃掉,所有的反抗都是那麽的無力。
“走!”
徐雅晴也算當機立斷。
既然事不可為,那就沒有必要繼續堅持。
還幸存的波斯明教,還有趙四和他的手下紛紛如蒙大赦,追隨著她的身影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當中。
“窮寇莫追。”
梁越已經成長為了合格的軍事將領,盡管遭遇變故,仍然能夠保持冷靜。
在他的喝令之下,大軍停止了追擊的腳步,開始收拾殘局。
這一仗,梁越雖然大獲全勝,但也戰死了三千多人。
可是同徐雅晴的傷筋動骨比起來,還是要更好一些。
最起碼梁越的元氣還在。
“這些魔教妖人被清除一空,今後咱們再打仗的時候,卻也不用提心吊膽了。”
蔣朝雲寬慰的話,讓全軍上下都為之精神一松。
畢竟身邊始終存在一個定時炸彈,總歸讓人心神難安。
從今以後,這支軍隊可就上下一心,更加團結了。
“兄弟們, 中原傳來消息。闖王已經打下了河南,就連洛陽、開封這樣的大城都落在了闖王的手中。這朱家的江山,眼瞅著是到頭了。咱們漂泊在外的日子,也該結束了。我決定明日向東進攻,打下蘭州,回歸中原。你們意下如何?”
麾下眾將人人振奮,沒有一個不同意的。
西域雖好,不是家鄉。
吹慣了大漠的風沙,每個人都很思念家鄉的綠柳。
而且這一次回去,可是要推翻狗皇帝的。
更大的前景擺在眼前,就連軍中的蒙古人也被感染,對於中原不再充滿畏懼。
既然上下一心,梁越也不耽擱。
大軍經過三天休整,沿著湟水一路東進,毫無阻礙地撲到了蘭州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