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軍不動則以,一動便是雷霆萬鈞。
太倉。
張溥拖著羸弱的病體走出家門,來到街上。
此時太倉全城的人都出動了,站在道路兩旁,載歌載舞地給出發的夏軍送行。
第一師的官兵們四人一列,穿著嶄新的軍服,腳下是錚亮結實的皮靴。
數萬人步伐統一,響亮的腳步聲攝人心魂。
火炮一門接著一門,被駑馬拉著,綿延不見邊際。
看到這一幕,張溥不免喟然一歎。
這個大明,終究是亡了。
對於夏國的出兵,他卻說不出什麽來。
夏國終究是仁至義盡,崇禎不死,始終沒有動兵。
現在大明國祚斷絕,夏國接收地盤,誰也說不出什麽來。
這樣的雄兵,承平日久的江南,哪裡擋得住?
再回頭想想自己這些年來和劉宗周的論戰,終究在毀天滅地的軍事力量面前,以失敗而收場了。
張溥意興闌珊,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院門一關,不管外面的風風雨雨,自成一統。
當地官員知道他的身份,也知道他做了什麽,卻並沒有騷擾他。
只是自此以後,張溥不再發表任何政見,慢慢地從人們的視野裡消失了。
他開始專心於學術和著作的整理,也算是對自己未來的身後事做一個交待。
江南之地雖然一直都在大明的統治下,但是因為和松江府接壤,而且長久以來並不曾斷絕往來,因此深受夏國的影響。
甚至不客氣地說,江南的很多地方都依靠著夏國的商貿而活。
因此這裡的人們對於夏國的到來,並沒有太多的抵觸情緒。
夏軍所到之處,百姓們蜂擁而出,張燈結彩,簞食壺漿,真正的以迎王師。
夏軍行動之前,軍政部特意強調了軍紀。因此每到一處,夏軍從不擾民。
不侵佔民房,不索要民物,買賣公平,維持秩序,使得歸入夏國的地方幾乎沒有感受到什麽變化,就完成了政權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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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戰略集群的行動,一共分成了三路。
左榮親率第一師第一團、第二團和治安第32師、33師沿著長江一路進軍,走常熟、江陰、鎮江一線奔赴南京。
喬雙成、栗軍祥率領第一師第三團、第四團和治安第29師、45師直撲蘇州,然後渡過太湖,走廣德府、寧國府,直奔江西。
按照計劃,第一師負責南直隸的軍事行動,第十師負責浙江。
待南直隸和浙江都解決後,兩路兵馬會從北線和東線一起進入江西。
經過預判,大的戰鬥隻可能發生在江西。
南直隸的軍事行動由左榮親自指揮,浙江那邊則交給季從華和耿萬榮。
就在左榮拿下常熟的時候,季從華和耿萬榮已經陪著張圭章和三百七十多名官員走進了杭州城。
張圭章也就是張煌言的父親,因此是浙江本地人,因此被中樞派來處置浙江的政務。
夏軍的行動,立刻在江南引起了軒然大波。
尤其是南京這邊,更是人心惶惶,心思各異。
“京師雖然淪陷,陛下亦已殉國,然我大明江山更需延續。今日福王在此,可即位登基。”
南京文武湊到一起商量對策,馬士英覺著是一個篡權的好機會,主張立福王朱由崧為帝。
這樣他就能以擁立之功把持朝政,大權在握。
身為閹黨,他早就受夠了東林黨人和清流的排擠。他發誓,只要自己當權,必定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結果沒想到,那麽多文武坐在一起,竟然附和寥寥。
明顯可以看到出來,各人都有不同的算盤。
馬士英大急,抓著大義名份不放。
“各位難道想要做貳臣嗎?”
魏國公徐弘基也在場,但是身體已經不大好了,顯然時日無多。
可他死了沒有關系,卻要為子孫後代打算。
他看向劉孔昭。
“誠意伯,如今南京兵馬幾何?可能擋住夏軍?”
劉孔昭的臉當即就垮了下來。
“公爺已忘昔年舊事乎?”
此言一出,在座的人全都羞愧萬分。
當年方嶽貢在松江府倒行逆施,惹得松江商人揭竿而起。
南京這邊也派遣了兵馬,水路並進,意圖平叛。
幸好夏軍來的及時,江南明軍大敗虧輸,就連劉孔昭都成了夏軍的俘虜。
還是徐弘基的面子,才將他贖回來。
可以說,要論誰對夏軍最為懼怕,劉孔昭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至於江南明軍是什麽德行,大家夥再清楚不過了。
就算想要和夏軍作戰,也打不贏啊。
眼瞅著南京文武兵無戰心,馬士英焦急萬分。
再這樣下去,他的雄心壯志可就泡湯了。
然而就在他想要繼續做些什麽的時候,傳令兵驚惶地跑了進來。
“報,江陰縣令林之驥開門獻城,夏軍已經到逼近鎮江府啦。 ”
轟……
眾人全都慌亂不已,完全沒有想到夏軍來的這麽快。
林之驥是福建莆田人,家裡跟夏國生意做的飛起,他的一顆心也早就投靠了過來。
因此當夏軍兵臨城下時,林之驥和其他官員一番商議,誰都不想死,於是就痛快開門投降了。
江陰乃是南京的門戶,這裡一丟,到南京城下可就沒有什麽險要之地了。
馬士英隻覺得熱血衝頭,隻想要趕快將福王即位的事情定下來。但當他又想要開口時,再次被闖入的人打斷。
“各位大人,江上……江上……”
南京文武情知有變,紛紛跑出衙門,登上了臨江的城牆。
隻一眼,眾人就感到兩股戰戰,心生絕望。
但見寬闊的江面上,夏國的戰艦早已橫成了一條線,無數的炮口對準了南京城。
當年夏軍就是這麽乾的,逼的南京的官員做了縮頭烏龜,默認了松江府的易主。
現在,舊事重演,眾人赫然發現,他們依舊沒有太好的應對辦法。
“我家左將軍有言,諸位識時務的話,生命、財產和家卷都可以保全。不管曾經做過什麽,概不追究。如果頑抗到底,城破之時,一律按照軍法從事。”
夏軍代表洪敬才孤身入城,向眾位官員傳達了夏軍的態度。
條件說不上多好,並沒有給予這些官員太多的權力。但夏軍並不在乎,因為眼前這座城根本就不能阻擋夏軍的腳步。
要不是為了爭取時間,夏軍將領們更喜歡攻城。
因為只有作戰,才有戰功。否則的話,光是武裝遊行有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