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師駐地外面,一支訓練有素的部隊開了過來。
不過這支部隊並沒有攜帶武器。
他們身穿白衣,佩戴口罩,隨身攜帶著藥材和醫療器具。
看到這些人到來,婁甫等人全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各位就是衛生部的吧?你們來的實在是太及時啦!”
陸安走上前來,同婁甫等人相隔十步左右的距離,便不再靠近。
“婁師長,裡面的情況如何?”
一說起這個,婁甫鋼澆鐵鑄一樣的漢子都不禁熱淚盈眶。
“感染的人越來越多,好多戰士都已經犧牲了。陸姑娘,一定要救救他們啊!”
陸安的神請頗為平靜。
自從選擇從醫之後,見過的生死實在是太多了,已經很難讓她受到影響。
“時間緊迫,我們現在就要進去了。”
婁甫等人連忙讓開道路,同時對於這些毫無畏懼走進疫區的醫生們充滿了敬佩。
逆行,是需要無上勇氣的。
陸安剛想要邁動腳步,背後有人衝上來,阻止了她。
“校長,您不能進去。”
陸安看去,發現是自己的學生,同時也是第一醫療小隊小隊長吳金花。
“我是此行的總負責人,我不進去,怎麽治病?”
吳金花據理力爭。
“正因為您是總負責人,才不能進去。裡面情況不明,一旦進去便無法外出。如今咱們醫療隊伍被分配到了各地,會遇到什麽問題,誰也不知。正需要您坐鎮指揮,才能事半功倍。”
陸安陷入沉思。
吳金花說的,未嘗沒有道理。
她如今的身份是整個朝鮮抗擊疫情的總負責人,各地的情況都需要她來領導。
如果此時進入第十八團駐地,在疫情結束之前顯然是不能出來的。
倘若那樣的話,外面發生了什麽,她就沒有辦法控制。
看到她略有所動,吳金花主動承擔。
“第一、第二、第三醫療小隊出列,隨我進入疫區。”
吳金華對著陸安重重點頭,然後率領著同樣勇敢的白衣天使們,毅然決然的踏入了第十八團駐地。
看著他們的背影,陸安心潮起伏。
他們的每一個人陸安都認識,都接受過她的教導,每一個形象在她的心裡都無比鮮活。
可是這些勇敢而可愛的人,又會有多少走不出來呢?
不行!
一定要為他們做些什麽!
繁星漫天的午夜,陸安卻無心睡眠。
她披著單衣走來走去,腦海中翻來覆去都是左夢庚跟她說的話。
那些話實在太過於匪夷所思,甚至讓她覺著這位哥哥是關心則亂,因此開始胡言亂語了。
但是面對天花,任憑她絞盡了腦汁,也想不到應對的辦法。
一想到有那麽多人會因為天花而死,陸安的思想就開始了劇烈的鬥爭。
東方吐白的時候,她頂著一雙猩紅的眼睛找到了婁甫。
“婁師長,可知附近哪裡有養牛的?”
這個問題讓婁甫有點發懵。
當前最重要的就是疫情,怎麽還問起養牛的事情來了?
難道陸安想吃牛肉了?
可是看到她神情嚴肅,婁甫趕忙派了一些人去四周打聽。
還別說,附近養牛的人確實不少。
畢竟在農耕社會,牛是重要的生產資料,因此百姓們都照料的很仔細。
陸安二話不說,帶著醫療團隊連忙趕了過去。
臭氣熏天的牛棚裡,她什麽也不顧,蹲下身子在牛的腹部來回梭巡。
看到她的舉動,其他人份外不解。
“校長,您這是在幹啥呀?莫不是得了癔症吧?”
“校長就算您想吃牛肉,
只要招呼一聲,何須親自查驗?”陸安理也不理,依舊一頭牛就是一頭牛的檢查。
終於她發出了一聲歡快的喊叫。
“找到了!”
就見一頭黃牛的***附近,長得密密麻麻的疹痘,看樣子和天花爆發似的症狀一模一樣。
其他人被她的叫聲吸引,也都湊了過來。
待看到情形之後,紛紛產生了懷疑。
“難道這些牛也感染了天花嗎?”
“那是不是要將這些牛處理掉?”
陸安完全不理會他們的嘰嘰喳喳,而是打開隨時的箱子,拿出鋒利的手術刀,還有帶著蓋子玻璃小瓶。
她將手術刀湊到疹痘上隨手一割。
疹痘破裂,裡面流出了膿汁令人作嘔。
陸安卻聚精會神,將膿汁收入到了瓶子中。
她又換了一把乾淨的手術刀,遞給了旁邊的人。然後飛快的解開了上衣,露出了左臂。
“來,對這裡劃一刀,然後將這些東西種進去。”
旁邊的人著實嚇壞了。
“校長,這是要做什麽?”
陸安其實也很緊張。
“我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說,天花可以傳染給牛,但是牛身上長出的天花毒性減弱了不少。倘若將牛身上的天花種到人的身上,便可以終身免疫,再也不用擔心感染了。”
周圍的人聽了,一個個瞠目結舌,仿佛在聽神話故事。
“這種無稽之談,校長怎能相信?”
“就是!如此凶險之事,怎能輕易嘗試?萬一出了變故,我們沒法交代啊!”
陸安卻冷起了一張臉。
“疫情如火,那麽多人都將死於非命。天下百姓數千年來都被這天花折騰的苦不堪言,倘若此法有效,些許危險又算得了什麽?”
眾人安靜下來,都被她的大義所感動。
立刻有人道:“種在我身上吧,就算出了事,也沒有關系。”
“我來!”
“還是我來!”
“都不要爭了……”
陸安一聲斷喝,阻止了大家的吵鬧。
“此法可行與否,尚且未知。注入體內又有何症狀反應,不親身經歷如何能夠感知?醫學一道,你們道行尚淺,幫不上什麽忙。”
聽了這話,眾人無不羞愧。
更有很多人流下了眼淚,隻恨當初學習的時候不夠更加刻苦,結果今時今日卻不能為陸安分攤。
壓製住了眾人,陸安不容置疑的道:“來,動作快一些。”
事已至此,大家只能聽命。
鋒利的手術刀劃破肌膚,出現了一個細小的口子。
那人又將玻璃管中的膿汁倒出來,用手術刀一點一點的向傷口中撥過去。
第一次種痘,誰都沒有經驗,方法就是這麽的簡單粗暴。
陸安倒是很平靜,一邊細心的感受,一邊琢磨辦法。
“倘若此法可行的話,可用玻璃製造一些針管用來注射,肯定更加方便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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