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大家對此事都是打哈哈調侃幾句就一筆帶過,但瑞對於葉泉的每一個小表情,小舉動,卻都看得一清二楚。
瑞明白他自己對紫紋的情感和想法,所以他比別人更敏感,更能讀懂葉泉那他自己也沒意識到的小反應。只是他不明白,為什麽他能正視對紫紋的情感,而葉泉卻一味地回避和否認呢?
承認他喜歡紫紋有那麽難嗎?有那麽違反規定,不得執行嗎?非要用一個框子,一個概念吧自己的位置鎖死,完全就不考慮他也會喜歡紫紋的那個可能性,是不是有些自欺欺人了?喜歡一個人,是那麽不能被葉泉接受的一件事嗎?
再看紫紋,完全沒有那個自覺,簡直就是心幼無猜的小孩子,在葉泉面前毫無顧忌,手舞足蹈天真無邪。她那大條的神經,完全就沒有意識到,有些動作,有些話語,說出來做出來,就是撒嬌,就是無理取鬧。
而葉泉也從來沒覺得紫紋這樣有什麽不對的,有什麽曖昧的。反正這人就是對紫紋無限地包容著,她把他指使來指使去的,他不但沒發火,還都照做了!每次紫紋對他笑,他還寵溺地擼她的頭髮。
要是放到別人,在他畫速寫的時候跟他說:“手上鉛筆給我用一下,再給我扔一張紙!”他肯定就炸了,會跟那個人說:“沒手嗎?要筆自己削,要紙自己上樓拿!我忙著呢!”
可是同樣的事兒,發生在紫紋身上,他就會從速寫本上撕一頁紙給她,還把手上的鉛筆遞過去,自己再重新給自己削一支。在沒有備用鉛筆的時候,他就會在一旁等著紫紋用完,再收回來繼續畫。
往往畫一幅畫十幾二十分鍾的時間裡,這樣的動作可以有兩三次。瑞卻從來都沒有看見過葉泉有過啥意見,畫畫停停,表情除了寵溺就是無奈。
瑞看著他們兩個天天打打鬧鬧在一起,看著葉泉偶爾做出的過分關心的舉動,他心頭的醋意就越來越濃。就像今天,那個死結鏈實在是太顯眼了!雖然除了他們幾個,沒人知道那條鏈子的秘密,但他就是覺得這是不公平競爭。
不管葉泉是有意還是無心,瑞就是覺得他像是在宣戰,像是在對全世界宣布他把紫紋牢牢地拴住了,誰也別想解開這紐帶。瑞已經無法用他們是“關系很好的好朋友”來平息自己了,醋意越來越難以壓製。
等到有機會和葉泉單獨相處的時候,瑞便忍不住了。
“太顯眼了吧?”
“什麽太顯眼?”
“別裝傻!你知道我說什麽!”瑞就是想要點破,為啥只有他一個人不舒服?必須再拖一個下水。
“誰裝傻了?”
“嘴硬!”瑞不理他,“你是單純地喜歡這個珠子,還是因為這個珠子是某人送的你才喜歡?”
“你是瞎嗎?珠子不好看嗎?”
“那你早上躲什麽躲?尷尬什麽尷尬?臉紅什麽臉紅?”
“我哪有?”
“鬼才相信你只是喜歡珠子!”
“當然是喜歡珠子!”
“又嘴強!”瑞也不跟他計較了,“自己去想清楚吧!這樣搪塞我有意思嗎?……哦,不是,是搪塞你自己!……兄弟啊!自欺欺人很辛苦的!”
“哪有?”
瑞沒有再繼續,他拍了拍葉泉的肩膀,留下一臉意味深長,還有葉泉的一臉迷茫。
“我有什麽好想清楚的?”葉泉口頭上是這麽說,但是腦子裡卻不由自主地開始了百轉回腸彎彎繞。
真的僅僅因為這個珠子嗎?還是真的像瑞說的,
因為珠子是紫紋送的,他才愛不釋手?就算是因為這個,應該也很正常吧?她可是他的好朋友,她送的禮物,他當然會喜歡! 嗯,早上肯定是沒有想清楚,才會不好意思想要躲!現在想清楚了,就應該是坦坦然然的。喜歡紫紋?怎麽可能嘛!
紫紋也說了,他們是“摯交好友”,哪是他瑞胡說八道就會改變的?不能褻瀆了他們純純的友誼,不然多尷尬?“明明是他自己羨慕妒忌恨,非要讓我也不自在!爛人!”
可是,他也解釋不了剛才他回答瑞的時候,那種慌慌的心虛是怎麽回事?他葉泉又沒撒謊!可能,大概,是怕瑞違反約定,跟紫紋告白,然後要面對一大堆麻煩事兒吧?
應該不會,紫紋才不會答應他,跟他一起冒這個險呢!她又不是腦子不好使!但是男色誤人啊!紫紋本來就欣賞瑞的美色,萬一腦子一熱就把人收了呢?那怎麽辦?
“看來,這兩人我都得看得緊點兒!一有火苗就掐掉,那才是保證平安無事的正道!”葉泉暗自下決心。
聖誕節在宿舍樓那一大群人的聚餐中結束,有說有笑的。作為回禮,紫紋收到了很多的卡片,還有幾份小禮物。
瑞看著他倆一如既往,就猜到葉泉根本沒有想清楚,唉!算了!情商有問題的人,你讓他自己去想,完全是折磨人。不想清楚也好,至少這樣他們兩個糊塗蟲就不會走到一起。也許等到高中畢業,他還是有希望佔領先機的。
接下來的幾天,這幾人又是在一堆女生的圍追堵截中度過。不單單是因為元旦,還因為葉泉的生日正好在元旦三天假期裡。放了假就見不到葉泉,沒有機會傳遞禮物了,所以節前,大家便早早開始了禮物攻勢。
一忙碌,事兒一多,就沒有時間想心事。瑞和葉泉誰也沒有舊事重提,又一次,他們的彷徨和一知半解,在忙碌和瘋狂中被淡忘了。
快到周末的時候,紫紋的老爸老媽終於飛回來了!元旦公司裡有活動,所以讓她12月30日回家吃飯。
“哈哈!真開心!媽媽回來啦!”紫紋這一整天都眉開眼笑的,因為媽媽回來了,要給她做好吃的了!
“這麽高興?”葉泉覺得這人有點太誇張了,雖然知道紫紋很珍惜和爸爸媽媽團聚的日子,但這親眼看到,還是有些認知上的衝擊的。
“幫我看看,帥不帥?這件衣服搭配這條褲子好不好看?頭髮乾淨不乾淨?要不要洗一洗?”
“姑奶奶,你是去見你媽,不是去相親好不好?”
“相親?什麽亂七八糟的?見老媽才要重視打扮啊!趕快幫我看看!”
“很帥,很帥!頭髮也香香的!安啦!”
“那就好,那就好!”
“不過,你提前跟你媽打過招呼了嗎?看到你這個樣子,他們會不會嚇出心臟病來?”
“沒事兒,老舅早就跟他們匯報過了!”
“你們家真奇葩!”
“這叫互相理解,擁抱自由。”
“真好!”
“你有空也回家看看吧,陪你弟弟說說話,面對面和網絡交流感覺很不一樣的。面具戴久了就會卡在臉上,那樣就不帥了哦!”
“去,去,去!你才不帥了呢!”
“那你回不回去?”
“再說吧……我考慮考慮。”
“別考慮太久哦!不然要錯過飯點了!我先走了啊!”
“走吧!走吧!除了你,還有誰把飯點看得如此重要的?”
葉泉趴在窗台上,看著比往常的周五更歡騰的回家人群,就連瑞都被叫回家吃飯了。心裡有些空空的,他要也有個像紫紋那樣充滿快樂的家,多好?
“叮”短信聲:“哥!今天回來吃飯嗎?媽媽買了好吃的零食,我偷偷給你藏了一包,明天給你快遞過去!記得教我打遊戲哦!”
“唉!要不要回去呢?”葉泉糾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