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頂樓的強子,好奇心驅使之下,去廢紙簍裡把紫紋扔掉的那團紙撿了出來。
攤開,密密麻麻的字,有幾個還被水印模糊了。這格式……是一封信。
信上是這樣寫的:
友啊……
我有一個請求,請你不要再騷動我的心,請讓我忘記你的存在。雖然,我知道,你已在我心房裡扎根,在我心室中住下。
我要學會不在意你,我要習慣你不在我身邊……你在我心裡住下的最初三年,我沒有敢走近你一步,我知道我的角色,我沒有這個權利。
我珍惜你的友誼,但是友誼是什麽?是心與心之間的距離啊!可惜的是,永遠有距離,不管我想靠多近,就是走不進去……
為什麽你永遠也看不見我?是因為你永遠在向前跑嗎?而我只是一直在背後跟隨,期待著你會偶爾停頓,回頭看看過往的風景,也看到一路上默默陪你走過的我。
你停下了,卻遲遲沒有回頭。
神啊!謝謝你讓我遇到他,謝謝你給了我難忘的時光。現在,請你讓我可以忘記他……讓他可以不要這樣揪著我的心,讓我痛得無法呼吸。讓我的指尖不要那麽又酸又麻,無所適從,什麽也抓不住……
今天,就今天,請讓我釋懷……請讓我學會……不去在意……
讀完了那張紙上的信,強子有些凝重,紫紋……這是要放棄了嗎?
他喃喃自語:“葉泉啊,葉泉!她要是真的放棄了,你就該哭了!等到你的生命中再也沒有她的入駐的時候,你會孤獨的!”
強子鬼使神差地收起這封信,他總覺得以後會有用,雖然這個“以後”是何時,他不知道。
轉身下樓,正碰上打算離開的魯妮妮,點了個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公主走了。”等魯妮妮離開,強子告訴葉泉。
“嗯,我知道,她給我留了紙條。”葉泉回答。
“呀!公主給你留了紙條啊!有給我留嗎?”張峻問。
“自己看。”葉泉把紙條遞給張峻,然後就見張峻臉黑了。
“看不懂啊!這是韓文嗎?”
“呃……是。”葉泉這才意識到,這群人不會韓文啊!
“都說了什麽?”
“就說明天要上課,同伴頂不住了,先走一步。讓我跟大家打聲招呼,不告而別,抱歉了!”
“唉!真是的!我還想好好道個別呢!企鵝也沒加上,以後要什麽時候才能一起玩啊!我的偶像啊!”張峻一臉可惜。
“才這麽幾天就粉上了?”葉泉挑眉。
“公主可是大神級別的人啊!能不粉嗎?除了遊戲沒我打得好,樣樣都讓我仰望啊!”
“人家不好這口,真讓她玩一個月,分分鍾秒超你的水準!”葉泉大實話了。
“唉!人比人氣死人!還好比上不足,比下還是戳戳有余的!”張峻說完就又上線開黑找存在感了,遊戲迷,可不就是這樣嗎?
“這樣真的好嗎?”強子問葉泉。
“什麽?”葉泉不明白。
“女朋友。你真的喜歡那個類型的?”
“不知道,試著處處就知道了。”葉泉說得雲淡風輕。
“真的不考慮公主?”
“不,不能考慮,別打亂我的生活。”葉泉信誓旦旦。
“唉!隨你吧!”強子說是這麽說,可心裡想的是:“你已經打亂了公主的心,公主的生活。她為了不疼痛,正在祈求神明解救她。
她正在下決心切斷與你的糾葛。你的生活?呵呵,終究是要被打亂的!遲早而已。” 紫紋回到家,已經很晚了。她告訴蕭言,她很累,今天不想討論課題,明早一定回歸。
蕭言看著紫紋疲憊茫然的神情,忽然感覺這一張白紙似的女孩,居然也有很重的心思。只是平時用她的樂觀開朗掩蓋了起來,今天……只是藏不住了而已。
他沒說什麽,當然也是希望紫紋能夠恢復常態,不要被私事影響了合作。現實派就是這樣的,只要不影響他的利益,他就能不用管。他又不是居委會調解員,專門為人排憂解難的?
一晚上,紫紋想了很多。她覺得葉泉明明知道她不喜歡魯妮妮,卻還是答應了與她交往,只能說明兩點:
第一,他真的喜歡那樣類型的女孩子。漂亮,時尚,有女人味,會撒嬌,會主動追求的人。
第二,他根本不在意她的想法和感受。紫紋每次遇到魯妮妮都會想躲,他和魯妮妮在一起了,她勢必連葉泉也會一起回避。他根本無所謂她是不是會疏遠他。
無論哪一條,都讓紫紋很心塞。因為擺明了,葉泉就是不喜歡她的意思。明知道接受魯妮妮會推遠她,他還是做了,那她是不是也該好好收起她的感情,趁此淡忘了他呢?
好難,可是這也是必須要做的事情,葉泉的態度都那麽明顯了,她就不要再庸人自擾了吧!
她可不是那種,為了喜歡一個人,便把自己按照那人的喜好改變得面目全非的人!她紫紋就是這個樣子,他葉泉不愛,她能做到的,也僅僅是退出。她也有她的驕傲,她不想低頭糾纏。
想通了之後,紫紋便不再妄自菲薄。早上起來,她果然又恢復到了鬥志滿滿的狀態。對此,蕭言是滿意的。
只不過之後的日子裡,蕭言也注意到了紫紋的一絲小變化。她不再隔三差五煲電話粥,雖然還是愛笑,可是笑容卻不達眼底。
而且她變得喜歡發呆,做事還是很認真,球還是照打,讓蕭言唾棄的零食還是照吃,可就是感覺她缺少了那一絲活力。
每次下課,若是晴好,她都會去教學樓頂的天台看日落。蕭言不是一個矯情的人,他不明白日落有什麽好看的,需要翻來覆去地看?
又是這麽一天,紫紋來到天台,在一個長凳上坐下。學生們都已經搬出頂樓的零時宿舍,曬衣繩上只有幾個木夾子。
今天的夕陽很美,雲層明暗適度,很有層次感,柔和的陽光從雲間掃射出來,一片一片直直的光劍。
但紫紋看的不是夕陽,而是夕陽落下的方向。那個地方,駐扎著她的心,她那被挖走的心,暫時還拿不回來的心!
對面天台架著三腳架,正在拍夕陽的瞿偉華正好看到了這一幕。那個剪影般旁若無人的背影,在夕陽的背景下,讓他很有感覺,於是哢嚓哢嚓拍了好幾張。
回到暗房衝印出來之後,瞿偉華對著照片看了很久,終於做出了一個決定:他要拿這張照片參賽!
最近有一個全國性的紀實攝影展,瞿偉華為此努力了很久。每天每天,他都在抓拍人物,可就是不滿意,總覺得作品缺少了點什麽。今天的不期而遇,讓他找到了靈感。
第二天,他將這幅作品命名為《守望》,郵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