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重逢，林毅難得地很有談興，跟薑玲瓏說起了自己和靈漪的愛情往事。

　　沒一個字是薑玲瓏愛聽的，但她還是保持了禮貌的微笑。

　　林毅也問了她這些年來的遭遇，薑玲瓏也沒有隱瞞，說起了自己四處尋覓能夠和大商對抗的勢力，最終找到西岐，偽裝成老頭，當上了軍師這一段的故事。

　　林毅聽了，也不禁搖頭。

　　他前些年一直在找薑子牙殺，愣是沒找到。

　　沒想到薑子牙竟是自己的友人。

　　“這世界還真小。”

　　林毅說著，忽然又道:“你的那些部下，都聽你的話?”

　　“當然。”

　　“他們可是神仙，也願意聽從你的調遣?”

　　戰爭開始的時候神人們的確隱藏了身份，但在天門打開之後，想瞞也瞞不住，之後更是各種神仙打架，大家都不裝了。

　　所以林毅就好奇這一點了。

　　神人隱藏身份的時候，聽從凡人軍師的話還好說，神仙都明牌了，為何還願意屈居於薑玲瓏之下?

　　而且，林毅看過薑玲瓏的根骨，也和神仙一樣，但多了一些複雜的紋路。

　　若非如此，林毅之前殺紅眼了，也不會差點一劍把她也砍了。

　　薑玲瓏倒是沒想過這點，坦誠回答道:“他們都很聽從指揮，並沒有任何逾矩之處。”

　　“這麽說來，你的來頭也不小。”

　　林毅意味深長地說道。

　　其實他也還有一點疑惑的地方。

　　別的神仙下凡，打著打著，功德這一塊，一直是在上升的。

　　但薑玲瓏第一次出現在降妖譜上，也只是有一點罪惡。

　　身為僵屍，這是原罪。

　　而現在的她，已經是罪惡滔天。

　　這只是降妖譜提供的最高級，卻未必是薑玲瓏現在的等級。

　　林毅剛才旁敲側擊，也知道薑玲瓏這段時間做的事情了。

　　她從未殺人吸血，只是指揮軍隊進攻大商而已。

　　別人都增長功德，唯獨她增長罪孽。

　　林毅尋思著，她估計是被坑了吧！

　　但自己能看到功過這一點，他也不好直接說。

　　關於降妖譜的秘密，林毅一直守口如瓶。

　　能不顯露出自身神異的時候，他一定會隱藏起來。

　　只是，眼看著薑玲瓏掉坑裡了，林毅還是想提醒一句。

　　“你真的沒察覺到不對勁麽?”

　　薑玲瓏知道林毅不是個無的放失的人，她細細回想了一番，道:“從頭到尾，能讓我覺得不對勁的，只有一個神。

　　那個神自稱言靈，言出則靈，不過，上次跟勾陳天帝一起上天界了，不然可能會死在你的手裡。

　　還有就是勾陳天帝，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像是帶著幾分惡意。”

　　薑玲瓏對惡念有所感知，但不會過於敏感。

　　她也不理解勾陳天帝對她的不悅從哪裡來，她也不曾得罪過勾陳天帝。

　　而勾陳天帝平時也沒找過她的麻煩，甚至還幫過她處理一些小問題，她也就沒太放在心上了。

　　她一心隻想覆滅大商，沒動過別的心思。

　　現在聽林毅說起了，她回想起這個，才跟林毅分享起來。

　　林毅也不理解，但他把問題記了下來，準備去問大蛇。

　　“對了，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不知道，本來想報仇的，現在想來，言靈的話應該是騙我的。”

　　不需要林毅解釋，薑玲瓏就選擇了相信他。

　　那言靈一看就是個有算計的，若非她現在已經返回了仙界，薑玲瓏真想去把她揪出來好好盤問一番。

　　林毅看薑玲瓏這麽乾脆，也不禁笑道:“看來你還是有能辨別是非的能力，前些年沒白喂你。”

　　薑玲瓏不禁白了他一眼，這話說得，好像她成了寵物似的。

　　“你也知道很多年沒給過我新鮮血液了，就不怕我忽然狂化，咬你一口啊！”

　　“你會嗎?”

　　“那我餓了怎麽辦?”

　　“給你咬。”

　　林毅伸出胳膊，隨手遞給薑玲瓏。

　　就自己現在這個防禦能力，給她咬，她也咬不破皮。

　　但林毅沒想到，薑玲瓏抓住他的胳膊，順勢就撲了上來。

　　林毅剛要反擊，薑玲瓏冰冷的唇就印在了他的嘴上。

　　我身上那麽多地方，你非要咬這裡?

　　林毅當場愣住，一時忘記了反抗，直到嘴唇一痛，原來是被咬破皮了。

　　“你……”

　　“早就想親你了，只是等到了這一個機會而已。”

　　薑玲瓏很直接，雖然她不敢和林毅對視，但她說出的話卻格外勇敢。

　　林毅頓時愣住，我把你當朋友，你卻想親我?

　　“你不是說你愛人死了嗎?所以以後取而代之的那個人，能不能是我?”

　　林毅:“……”

　　沒有一點點防備，薑玲瓏直接發起了總攻，林毅愣了一下，才道:“我還有個側妃。”

　　薑玲瓏:“……”

　　草率了。

　　空氣中還有一點點尷尬。

　　好在薑玲瓏反應也快，她乾脆地到:“我又不當側妃，要當也當正妃。”

　　說起這個，薑玲瓏忽然一怔。

　　她回想起當年，那些人屠村滅族，不就是為了給眼前的這個男人納妃麽?

　　她內心忽然生出一些罪惡感。

　　她愛上了林毅，又如何對得起自己死去的族人?

　　林毅看她笑著說完，表情又忽然定住，也大致猜到她想到什麽了。

　　“當年的事，錯不在你。”

　　這樣的安慰，並不能讓薑玲瓏沉重的心情房中。

　　林毅倒也不是為了安慰她，他只是想到了某種可能。

　　“你相信命運嗎?”

　　“?”

　　薑玲瓏不知道他為什麽忽然要扯到命運。

　　林毅緩緩道:“當年，引發大月氏災難的是東平伯的兒子，而當時，東平伯家教很嚴，他的兒子都是德才兼備，謙和有禮。

　　誰又能想到，他對大月氏會如此狠毒。

　　東平伯一心想給我進獻美人，當時我也沒有王后，如果你進了王宮，成了王后，大月氏也就成了王后的族人，他們又是哪來的膽子欺凌大月氏族人的?”

　　林毅當時知曉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就覺得很不尋常。

　　東平伯一家跟中了降頭一樣，簡直是神志不清。

　　直到戰鬥開啟，大月氏一族走向了滅亡，林毅才得到消息。

　　在那之前，他的消息可是非常靈通，那段時間剛好有事，消息閉塞了很短的一段時間，衝突就升級到了不可調和的程度。

　　這裡面的巧合太多，林毅都不相信這是巧合了。

　　他當時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只是想不明白這裡面是什麽情況。

　　如果林毅說這番話，是在他今日取得大勝之前，薑玲瓏還有理由懷疑這話的真實性。

　　但現在的林毅，沒有理由說謊。

　　“你的意思是，是命運驅使我們成為敵人?”

　　“也許並不是為了讓我們成為敵人，只是為了讓你墜入深淵。

　　也許並不是命運，而是某些存在的安排。”

　　林毅只知道她多半來自仙界，卻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麽身份。

　　薑玲瓏想著自己這段時間的遭遇，越發認可了林毅說的話。

　　她本來是一個正常的人，莫名受到了詛咒，差點變成吸血的怪物。

　　若非林毅出手相助，她已經沉淪在嗜血的欲望裡了。

　　林毅說得模棱兩可，她聽不太明白。

　　冥思苦想，也沒有頭緒。

　　林毅便笑道:“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要一直想，我只是在提醒你，不要鑽牛角尖。

　　同時，要分辨清楚，誰是你的敵人，誰是你的朋友。”

　　林毅可以確定，薑玲瓏和他不會是敵人，善良的人就算因為陣營問題而產生衝突，也不會成為敵人。

　　】

　　“我明白了，我會去好好調查的。”

　　薑玲瓏暫且放下了心中的糾結，又朝林毅靠近了幾分。

　　這倒是讓林毅有點慌。

　　你不要過來啊！

　　“哼。”

　　薑玲瓏有些不滿，心知今天沒機會了，她故意當作滿不在乎的樣子，隨口另外找了個話題。

　　“說起來，許多年沒有見到瑾瑜了，你見過她嗎?”

　　“見過，她和她的師姐一起去浪跡天涯了。”

　　林毅說起這個，也有些想笑。

　　他的兩個弟子私底下本來沒見過面，但在差不多的時間裡出去闖蕩江湖了。

　　結果她們碰巧在江湖上遇到，還打了一架，結果兩個人用的招式，都破不了對方的招，最後才知道對方是同門。

　　有道是不打不相識，在那之後，兩人就結伴在江湖上行走。

　　後來戰爭開啟，二妮還想回來幫忙，林毅知道後，直接把她們兩個一起踢走了。

　　神仙打架，兩個小屁孩擱這送死呢！

　　正因為被林毅送走了，薑玲瓏才沒有在戰場上遇到她們。

　　聊完這個話題，薑玲瓏忽然不知道再和林毅聊什麽了。

　　見到林毅之前，她有很多話想和林毅說。

　　但見面之後，很多話欲言又止，又覺得沒必要說。

　　說不說的，林毅都懂。

　　話說完了，她就該回去了，可她又舍不得，隻好另外找了個話題。

　　“戰爭現在算是結束了麽?”

　　薑玲瓏回首看向戰場，那裡還有很濃鬱的血腥味，昭示著戰爭的慘烈。

　　姬發七年前被林毅打了這麽一場，心氣就受到了影響，好不容易在仙界的支持下慢慢恢復了一些自信，現在又被林毅用同樣的方式又打了一次。

　　難怪說王不見王，今日之後，他的王者風度也蕩然無存了。

　　林毅這一戰雖然沒有全殲西岐，但西岐已經沒有能跟林毅打的資本了。

　　仙界現在自顧不暇，也派遣不出更多的援兵，就算有，也未必是林毅的對手。

　　而在林毅的眼裡，他的敵人從來都不是西岐。

　　“現在說結束，還太早了。乾坤未定，明天會是什麽情況，誰也不知道。”

　　“噢。”

　　薑玲瓏頓了頓，她其實完全沒在聽，腦子裡都在琢磨著該找什麽話題跟林毅聊天，好讓他們兩個人能在一起多呆一會兒。

　　“你的側妃叫什麽名字啊?”

　　林毅差不多也回過味來了，薑玲瓏這是在沒話找話呢！

　　他笑笑，道:“你如果實在不知道聊什麽了，可以聊聊天上的星星，呆會我說起別人的事，你又會不開心了。”

　　“切，我才沒那麽小氣。”

　　薑玲瓏試圖讓自己像一個女中豪傑。

　　她才不會害羞呢！

　　像林毅，他不就依然風度翩翩，把之前發生的事情當作沒有發生麽?

　　“你想知道，那我就說吧，她叫晏青丘，應該是世界上第二漂亮的女人了。”

　　“誒，那第一漂亮的人是誰啊?”

　　薑玲瓏心裡隱隱有些期待，甚至覺得這會不會是林毅故意哄她開心的話。

　　林毅也很誠實，道:“第一的，當然是女媧。”

　　薑玲瓏:“……”

　　她也不是說非得去和女媧做比較，但是……

　　哼，反正是白期待了。

　　但她還是有些不服氣地道:“那第三呢?”

　　“第三就讓我有些猶豫了。”

　　林毅仔細想了想，論樣貌，女媧第一，狐狸第二，這在他心裡是沒有爭議的。

　　但第三的話，競爭者就多了。

　　“靈漪靈霖一個樣，但碧霞也不差……”

　　薑玲瓏:“……”

　　分不出第三是誰，但肯定不是我唄?

　　“哼！”

　　薑玲瓏氣惱地哼了一聲，轉頭就要走。

　　“你看吧，我說了你肯定會生氣，你還不信。”

　　薑玲瓏:“……”

　　她算是體會到了什麽叫氣得牙癢癢，恨不得回頭再咬林毅幾口。

　　“我沒生氣，連你心裡前五都排不進去的姿色，哪裡有資格和你生氣。”

　　“可別這麽妄自菲薄，你至少也能排在……”

　　本來林毅想給她排第六的， 但忽然又想到了在陰間的六尾和地母天君。

　　六尾雖然心思單純了一點，但身材可一點都不單純。

　　“第七，不會再少了。”

　　林毅說出了違心的話。

　　對不起了，地母天君。

　　想來地母天君寬厚，不會和他計較排名。

　　“……”

　　薑玲瓏:“……”

　　很好，她更生氣了。

　　“你認知的美人可真多。”

　　“可不是嘛！”

　　林毅也感覺很難排名，這還是他沒把西王母也算進來的結果。

　　神仙們都好看，薑玲瓏的容顏當然沒比她們差，卻也沒比她們更優秀。

　　只能說的確是為難人。

　　“那區區小七就不打擾您雅興了，告辭！”

　　薑玲瓏氣呼呼的走了，留下林毅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等薑玲瓏走遠了，林毅才重新想起，他和薑玲瓏應該才隻到普通朋友關系才對。

　　“唉，我這該死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