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擊殺
  劇烈的震動和轟鳴從莊園裡陣陣傳出，高揚的煙塵甚至飛躍圍牆，飄到了莊園外。

  正在農舍與草垛之間獵殺異變藝術家的莉莉·利伯爾殺死自己面前的敵人之後，禁不住擔憂地轉頭望去。

  她從來沒有了解過瑪塔伯爵這個遠房親戚，也沒有想過要了解他，所以，在獲得自由進出瑪塔莊園的權利之後，一直沒有行使過這份權利。

  對於瑪塔伯爵的了解也僅限於‘是個怪人’，‘和外祖父的關系複雜’這些。

  除此之外，一概不了解。

  所以，她也不知道為什麽瑪塔伯爵會突然……變成那種怪物。

  在莉莉眼中，瑪塔伯爵雖然是個怪人，但也只是一個性格古怪，比較冷淡的遠房親戚，不至於變成這樣……

  可是，事實已經擺在了眼前，也由不得她去質疑。

  或許是她沒有知曉瑪塔伯爵的本性，或許是發生了什麽她所不知曉的變化，但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瑪塔伯爵已經殺死了一個獵魔人，並且變成了一頭怪物。

  ——被深淵感染的人，必須死！

  歎了口氣，莉莉轉頭看向農莊，發現異變的藝術家都被那群滿面興奮的冒險者斬殺殆盡。

  在她和莉莉安離開瑪塔莊園之後，本以為圍繞莊園生活的農民會慘遭屠戮，卻沒想到，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了一群冒險者。

  他們的技藝不算精湛，甚至可以說是粗陋，但悍不畏死，戰鬥的時候甚至會興奮得大呼小叫。

  在這些冒險者的保護下，農夫們都沒有出現生命危險，反倒是那些冒險者，有三人為了保護農民，不幸慘死在了變異藝術家的手下。

  因為這些冒險者的行為太過坦蕩，讓莉莉忍不住有些懷疑，他們真的是冒險者嗎?現在的冒險者都這麽高尚了嗎?

  而且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這些冒險者身上竟然都攜帶有聖水。

  莉莉扛著斧槍走了過去，就聽到那群冒險者正興奮地討論著要不要衝入莊園之中。

  “我勸你們最好不要那麽做！”

  莉莉驟然抓緊了握把，瞪著這些目空一切的冒險者，義正辭嚴地做出勸告:“你們根本不知道莊園裡面的是什麽，那是你們根本不可能對付的——”

  轟——！！！
  就在這時，伴隨著一聲巨響，地面猛烈顫動起來。

  許多間農舍牆壁被震得開裂，躲藏在房屋裡的農民們抑製不住恐懼，發出尖叫。

  牲畜也被嚇得到處亂跑，一時之間，農莊裡充斥了各種動物的混亂叫聲。

  “我乾，到底發生了什麽?”

  莉莉聽到一個冒險者怒罵，愕然轉頭望向莊園的方向。

  莊園的圍牆已經倒塌了一部分，視線越過倒塌的那段圍牆，莉莉就看到了一具匍匐在地面上的龐大陰影。

  那道陰影代表著的怪物揮動觸手，向自身發動了攻擊。

  “放心吧，老師不會那麽容易就死的！”莉莉安走過來，拍著胸脯，信心十足說道，“那頭怪物給我帶來的壓迫感還沒有之前在米蘭看到的那頭惡魔強呢——就是潛伏在米蘭大公身邊，打開了深淵之門的那頭惡魔！”

  相比較莉莉·利伯爾，莉莉安覺得自己足夠見多識廣。

  她一路跟著鍾曄，對付過邪教徒，殺死過畸變體，戰勝過惡魔，甚至還親自參與到了一次擊殺偽神的行動中，這等精彩的冒險經歷，可不是莉莉·利伯爾從小生長在宮廷當中的公主可以比較的。

  “……是這樣嗎?”莉莉還是有些擔心。

  她不知道莉莉安說的是誰，但能夠打開深淵之門，一聽就知道那頭惡魔很強大。

  瑪塔伯爵變成的怪物帶來莉莉安的壓迫感沒有那頭惡魔強大，也就是說，瑪塔伯爵比那頭惡魔弱?
  “那是當然！”莉莉安重重點了下腦袋，“老師幾乎沒有付出什麽代價就把那頭惡魔殺死了，現在的他比以前更強了，想要戰勝那頭怪物，豈不是信手拈來?”

  莉莉抿了抿嘴唇，將視線移向戰場。

  然後發現，就在她們說話的時候，那些狂亂揮舞的觸手都已經消失不見了。

  這是……鍾曄戰勝了瑪塔伯爵嗎?
  如果說徹底戰勝的話，定然不是，然而，鍾曄已經走到了瑪塔伯爵的‘靈魂’所在之處。

  在那厚厚的血肉之下，隱藏著一顆邪惡透頂的靈魂。

  哪怕不開啟靈能視界，僅憑自身的感知能力，鍾曄也能嗅到從靈魂深處散發出來的腐朽臭味。

  他劃開了腳下的血肉，看到了那扇隱藏在血肉之下的窗戶。

  鍾曄沒有打算進去，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走到瑪塔伯爵的靈魂跟前。

  人類的體型與這頭血肉巨獸的體型相差太大，僅憑手裡的長刀根本無法將這具身軀殺死。

  如果周圍有火炮或者炸彈的話，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使用火炮或炸彈，可惜周圍是一片農莊和原野，不存在這些東西。

  所以，他只能另尋他法。

  ——既然無法殺死身軀的話，那麽，殺死靈魂就好了！

  武術豈是如此不便之物?

  虹膜亮起，呼吸沉重，靈能與‘氣’同時匯聚到了刀刃上。

  傾聽著來自那具龐大軀身的許多個心跳，十幾個心跳接連跳動，為瑪塔伯爵提供了生命力。

  然而，或許它自己也沒有察覺到，這些心臟在跳動之時，每過五秒鍾，就會出現一次微妙的共振。

  那共振就像是一道音質乾淨的聲波，撞在物體上時，能夠產生無比清晰的反饋。

  通過這些心臟的共振，在走到這個地方之前，鍾曄就已經探清了那層層血肉包裹之下的東西是什麽。

  在這個軀體之中，他還發現了數個類似於大腦的結構，所以，想要殺死這個軀體很難。

  觸手的再生還未結束，瑪塔伯爵只能動用靈能。

  靈能激流猛然從腳下噴出，鍾曄適時抽出青鳥，將其釘入雙腳踩著的血肉之中。

  實質的刀刃斬開了靈能之潮，澎湃的力量從鍾曄身邊湧過，卻沒能傷及他半分。

  吸——呼！

  鍾曄猛然將直刀拔起，回手拋擲。

  卻見那十幾根再生完畢的觸手昂然而起，再次覆蓋天空，狠狠拍擊下來。

  青鳥唳鳴響遏行雲，那十幾根觸手應聲而斷。

  僅剩一線的落日徹底沉入遠方山脈後方，黑暗降臨在了大地之上。

  黑暗之中，有一線微光閃亮！
  力從地起，由腰及身。

  發源自四肢百骸的力量在氣息帶動下，滾滾注入雙臂，凝聚於刀鋒之上。

  緊握著刀柄的雙臂青筋暴起，肌肉膨脹。

  刀身散發出微光，映亮了鍾曄的面容，也照出了瑪塔伯爵如今這醜陋的軀體。

  發光的眼眸注視著腳下這層血肉，視線卻穿透了層層血肉的阻隔，看到了那一個混混沌沌的靈魂。

  於是，全身肌肉擰動，牽扯雙臂，將高高擎起的長刀斬下。

  “——死！”

  氣勁裹挾著靈能滲入了血肉之中，隔著十幾米的距離，將瑪塔伯爵的靈魂與鍾曄自己的靈魂搭上了聯系。

  強烈的意志通過這一絲微弱的聯系撞入瑪塔伯爵那空虛的靈魂之中，它未能做出任何有效的反抗，便被抹去了自我意識。

  鼓動的血肉、昂揚的觸手，都在這一刻停息。

  鍾曄深深吸了一口氣，轉身離去。

  他抬起手，對天空虛握、拉扯，青鳥鳴叫一聲，回到了他的手中。

  鍾曄身後，血肉慢慢消融，一點一點的化作灰燼，被寒風帶走。

  戰鬥結束了，可是鍾曄什麽都沒有得到，隻感覺到了內心一片空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