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看！”

有水手注意到，拱衛著船隊的虎鯨群逐漸安靜了下來，不再驚慌亂叫，不再惶恐不安。

注意到這一點，水手們也就意識到了戰鬥可能已經結束了。

而正如他們猜測的一半，混亂的水流最終還是沒能形成一個漩渦，就慢慢平息下來，隨著奔流湧上水面的血液逐漸擴散。

鮮血染紅了海面，水手們看著那紅了一大片的海水，不禁有些心驚膽戰。

他們之前已經見過了那頭巨大虎鯨，如果以那頭虎鯨作為標準，其他海怪體型同樣那麽巨大的話，要是他們船隊遭遇了那種怪物，至少會有近半船隻沉沒，誰也不敢保證自己能活下來。

在海浪逐漸減小之後大約二十分鍾，一具黑影慢慢上浮。

拿著望遠鏡注意著遠處動靜的瞭望手發出叫喚，讓許多人注意力都轉向了前方。

隨後，他們就看到了一具被啃得破破爛爛的殘骸破開水面，浮了上來。

水手們情不自禁瞪大眼睛，忽然間聽到了虎鯨群的歡呼聲——它們雖然是在叫，但聲音裡沒有半點怒意，所有水手都能聽出來，它們是在歡快大叫。

在某一頭虎鯨的帶動下，虎鯨們向著那具殘骸遊了過去。

而在更遠的地方，把骨鯨殘骸頂出水面的巨大虎鯨也破開海面，對著天空發出蒼茫悠遠的長吟。

嗚——！

它在與另外一頭海怪的戰鬥中，徹底殺死了另外一頭海怪，如今，它就是在宣告自己的勝利。

哪怕它已經遍體鱗傷，但這場勝利依舊是屬於它的。

嘩！

整支船隊在同一時刻響起了無數歡呼，瞭望手更是對著其他水手用力揮舞手臂，大叫道:“鍾師還活著！他就站在那具屍體的背上！”

得知這個消息，船隊就放下了幾艘小船，幾十個水手駕駛著小船朝那具海怪的屍體駛去。

宣告了自己的勝利之後，巨大虎鯨便返回了深海，它在之前那場戰鬥中已經吃飽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休養生息，讓自己身上的傷勢恢復。

它之所以要把殘骸頂上來，是為了讓自己的族群也吃上幾口。

虎鯨群圍住了骨鯨屍體，不斷從那具屍體撕下肉塊，吞進肚子裡。

人類不能吃這種被深淵感染而形成的海怪，把這種海怪的肉吃進嘴裡只有一個後果，那就是身體發生不可逆的畸變。

不過，雖然不能吃，但這些肉還有很多其他用途。

更何況骨鯨身上也不止肉，還有血、骨之類的東西，方士對於這些東西向來都是無限收購的。

鍾曄早早就預料到船隊會對這具屍體動手，所以才沒有返回船上。

——骨鯨的屍體之所以沒有沉進海底，完全是他在用罡氣支撐。

如果不是他，這具骨鯨的屍體早就沉進海底，引發鯨落現象。

那幾艘蒸汽小船來回了好幾趟，用盡全力開采鯨屍，燒掉了許多煤炭，終於把船隊中少許船只剩余的空間給填滿。

哪怕再怎麽不舍，他們也只能把剩下的鯨屍丟在這裡，等精靈過來接收。

而虎鯨群早已吃飽喝足，返回了船隊。

當鍾曄回到船隊的時候，正好看到幾個精靈從船隊出發，他們在鯨屍周圍比劃了幾下，就用法術道具施展了一個強大的空間法術，也不知道是把那具屍體收進了異空間，還是把屍體傳送走了，反正骨鯨的屍體直接消失在了海面上。

船隊和精靈談了一個好價錢，把剩下的屍體賣了，並且這份錢他們一分也不會收，全部交給鍾曄。

畢竟那頭海怪是被鍾曄和巨大虎鯨聯手殺死的，

而他們之前又麻煩了鍾曄那麽多次，不可能給鍾曄報酬。賣掉骨鯨屍體的錢只是其中部分，只是借花獻佛而已，還有剩下的部分需要等到他們抵達東土之後再付清——船上雖然也有錢，但那些錢不能動。

等到忙完這些事情之後，已經是第二天的凌晨，天亮了起來。

不過鍾曄確實有些疲倦，少有的沒有進行日常鍛煉，稍微洗漱一下，就回到房間睡了過去。

那場戰鬥，即便是對他來說，也是一場相當艱難的戰鬥。

…………

“那頭海怪全身上下共有三個大腦和五個心臟，就算把它的大腦全部破壞之後，剩下的神經節點依舊能支撐身體繼續活動。”

哪怕有他在體內破壞骨鯨的重要器官，巨大虎鯨在外與骨鯨廝殺搏鬥，也用了好幾個小時，才將那頭骨鯨徹底殺死。

對於鍾曄來說，那場戰鬥足以稱得上是艱苦卓絕。

如果不是他學會了水下呼吸的方法，根本沒辦法在水下進行如此長時間的戰鬥。

骨鯨血液裡含氧量巨大，不過要從紅細胞那裡掠奪氧氣，這極大的拖延了戰鬥節奏。

雖然骨鯨沒能做出什麽有效的抵抗，無論是肌肉收縮、血流噴湧，還是驅動體內的免疫細胞對他發起攻擊，都沒有起到有效的防禦作用。

但由於骨鯨那龐大的生命力，縱使失去了所有重要器官，它撲騰了半個多小時才徹底死去。

聽了鍾曄的講述，莉莉安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表情去面對他。

——原來水下呼吸真有用啊！而且自己這位老師不只是說說而已，還真的練成了水中呼吸的方法！

“哦哦……水下呼吸啊……原來如此……”

一旁的戴麗菈連連點頭，看起來好像完全聽懂了，但莉莉安看她臉上那勉強的笑容就知道，她也沒有聽懂。畢竟，不依靠任何法術就能水下呼吸這件事情聽起來……確實有點離譜。

“不過這樣一來，我們也有啟動資金了吧?”戴麗菈話鋒一轉。

鍾曄眼睛瞥了過去，“你想做什麽?”

卻見戴麗菈微微一笑，說道:“這些天我在船上稍微打聽了一下，鍾先生您在西陸的時候居無定所，一直在四處遊歷，如果您在東土也想這麽做的話，我們肯定需要一些資金來支撐我們的活動。”

鍾曄沉默片刻後，發問:“……你怎麽知道我到了東土之後還會繼續遊歷，而不是回家?”

“因為您看起來很‘自由’。”戴麗菈一手托著下巴，狡黠一笑，“從您之前的表現可以看出，您對回歸東土這件事情沒有感覺到絲毫的期待，這說明了您回到東土之後，大概率不會直接回家，而是在東土繼續遊歷。”

聽了戴麗菈的回答，鍾曄啞然一驚。

他發現自己似乎忽略了這一點，只是他自己和莉莉安都知道他不是一個真正的東土人， 所以並沒有對此產生任何感覺。

既然戴麗菈都注意到了這點，那麽張謙他們或許早就注意到了，只是一直沒說。

——這是一個漏洞，需要及時更正！

心念電轉，鍾曄很快就找到了一個理由，沉聲說道:“我來自一個隱世宗門，走出來就是為了開宗立派，在沒有完成這個目標之前，當然不可能回去。

“但開宗立派並非易事，首先我得在江湖裡打出我的名聲，否則就算想要開宗立派，也沒人會買帳。”

“既然如此，那麽我們就更需要資金了呀！”戴麗菈微笑把玩著自己的發梢，“而且不僅需要資金，還是需要大~量的資金！”

說著，戴麗菈抬手虛指，“現在那些船裡裝載的素材，賣了之後賺得的錢可以用來作啟動資金，不管是經營商業，還是做其他事情，都能用得上。”

頓了一頓，戴麗菈神情突然嚴肅起來:“鍾先生，我需要您的授權——我希望您能授權給我隨意使用那些錢，我能保證，我一定能為您賺到更多的錢！”

鍾曄雙手環抱，默不作聲。

莉莉安眼睛轉動，左看看，右看看，看著兩個沉默不語的‘人’，忍不住搓了搓手。

如果老師真的想要開宗立派的話，那她豈不就成大師姐了……

“再說吧。”鍾曄微微搖頭，“我現在還不太信任你。”

沉默了一下，戴麗菈展顏一笑:“鍾先生，我會讓您信任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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