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戴麗菈在旁邊，因為這幾天莉莉安一關直播就下線，所以鍾曄一直沒有詢問她，遊戲論壇裡的情況怎麽樣，有沒有人在看了那天的直播之後意識到了這件事情。

在路上的這幾天，鍾曄相當沉默，很多時候看起來都像是在神遊天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事情。

第四天的時候，鍾曄他們來到了汴梁。

遠處，汴梁城門是關閉的，所有人和物資的進出都需要吊籃。

城牆上有戴著面罩的肥胖士兵值守，雖說戴著面罩，但他們時不時就會掀起面罩吃上幾口食物，鍾曄他們站在遠處觀察了十幾分鍾，發現他們進食的頻率並不低。

就像戴麗菈所說的那樣，這一場瘟疫看起來不像是瘟疫，而像是一場祭祀，汴梁城裡的人就是被擺到供台上的祭品，他們自己卻對自身處境毫無察覺。

在來到汴梁之前，鍾曄他們路過了兩個村莊，見過了一些生活在汴梁周圍的農夫。

與汴梁內的百姓不同，那些農民的身材依舊保持著正常狀態。

啪！啪！

“前面的三個，快點讓路！”

鍾曄他們身後傳來了馬鞭抽打空氣的脆響和一個急切的呼喝，伴隨著這些聲音的是嘈嘈切切的馬蹄聲和車輪不斷滾動的聲響。

鍾曄他們為身後來者讓開了身位，看著那輛馬車從身邊跑過。

“那是什麽?”莉莉安手搭涼棚，向遠處眺望。

戴麗菈沉吟片刻，“是‘醫師’，而且還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醫師。”

話音剛落，方才停下的馬車車門便被打開，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提著藥箱從車裡走出，翻進吊籃，被吊上城牆。

雖然距離甚遠，但鍾曄依舊能聽到那個老人氣喘籲籲的聲音。

哪怕已經老到了腿腳不靈活，還是不辭辛勞趕到汴梁，嘗試救治這場瘟疫……

“我得進去看看。”鍾曄望著遠處那座城市，忽然說道。

這是一件相當危險的事情，因為就連玩家都受到了影響，絲毫沒有意識到這個事件的本質。

玩家在這個世界的靈魂不過是一份投影，而且有諸神施加在系統上的保護，按理來說應該不可能會受到影響，但影響就真的那麽發生了，十分突兀。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鍾曄和戴麗菈都沒有受到影響，就連莉莉安，在戴麗菈提到這件事情之前，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件事。

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個模因，感染了所有知情者的靈魂。

基於自身的特殊性，鍾曄認為自己有必要到汴梁走一趟，至少要弄清楚這個事件的原委是什麽。

“那就一起去！”戴麗菈嘴角微抿，興致勃勃道。

決定好之後，戴麗菈她們就下了馬。

莉莉安有些心疼地拍了拍馬的脖子，為它們解開嚼子。

如今汴梁是封閉的，想要進去的話，肯定不能把這兩匹馬帶進去，只能把它們留在這裡，可留在這裡的話和放走也沒什麽區別。

“去吧，跑得遠遠的。”

似乎是聽懂了莉莉安說的話，兩匹馬低沉鳴叫，然後轉身邁步離開。

看到它們離開之後，莉莉安歎了口氣，提起放在腳邊的行李，望向鍾曄。

“都準備好了?”

得到確認的答案，鍾曄便提起兩人，衝天而起。

“哇哦！”戴麗菈緩緩睜大眼睛，這還是她第一次從上空俯視大地。

感受著掠過耳尖的勁風，戴麗菈的長耳朵隨之被扯動，這種感覺很奇妙。

從小到大她都與周圍的族人不一樣，沒有其他精靈那強悍的運動神經，也沒有他們那強韌的身體素質，

在同齡族人已經能夠站在樹梢上俯瞰部族的時候，她只能站在地面上仰望他們。可惜的是，鍾曄的速度很快，不過片刻，他們就降落在了汴梁的城牆上。

駐守城牆的士兵早早就發現了他們，當鍾曄降落之後，數杆長槍就指向了他們。

“來者何人?”

鍾曄把莉莉安她們放下來，莊重抱拳，“吾名鍾曄，聽聞汴梁遭了瘟疫，特來幫助！”

聞言，士兵們不禁面面相覷。

大多數人聽聞汴梁鬧了瘟疫之後，無一不是躲得遠遠的，除了一些德高望重的醫師之外，根本沒有人膽敢靠近。

可是，眼前這三人膽子大得很，不僅敢來，還直接聲名自己就是來幫助他們的。

剛才他們可都是看到了，這位是能夠憑虛禦空的高人！

不過，雖然說是高手，但汴梁的瘟疫也不是高手就能解決的，他們需要的是醫師。

幾個士兵氣喘籲籲地商量了一下，便道:“我們需要通報一下！”

鍾曄頷首，“請便。”

一個看著比較瘦的士兵轉身走下城樓，其他人則圍在周圍，警惕地看著鍾曄。

從他們的呼吸聲中，鍾曄感覺到了，對如今的他們而言，就連站立都已經是一項劇烈消耗體力的‘運動’。

“……奇怪。”身旁的戴麗菈突然自語。

鍾曄和莉莉安都轉頭望向了她，就聽她如此說道:“這些士兵給了我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戴麗菈沒有刻意壓低自己的話音，聽到了她的話，士兵們禁不住向她投去不滿和疑惑的目光。

但是說了那句話之後，戴麗菈就再也沒有說些什麽，金銀雙色的眼眸掠過那些士兵，看到了很多信息。

是病毒?還是其他東西?

過了不久，跑去通報的士兵又跑了回來，他的氣息無比粗重，像是要把肺部給吐出來一般。

“城守……城守大人說……放、放行！”

說完，那個士兵就“噗通”一聲跌坐在地。

其他士兵還沒反應，鍾曄就已經跑過去將他平躺放下，按壓他的胸腹，幫助他呼吸。

在鍾曄的幫助下，那個士兵漸漸恢復過來，可是鍾曄扒開他的眼皮，發現他依舊是眼眸迷離。

鍾曄隨即抓起士兵的一隻手腕，一探脈搏，忽而眉毛一跳。

想了想，解下綁在側腰的水囊，給士兵喝了幾口水。

然後，鍾曄又站起來，走向其他士兵。

“抬起手，讓我把把脈。”

士兵們驚疑不定地看著鍾曄，心想難不成這個高手還會醫術?

鍾曄在大學的時候學過一些，但真正懂得如何把脈，還是在他自己擁有了真氣之後。

看到那些士兵沒有反應，鍾曄微微搖頭，手如迅雷般抓住了一個士兵的手腕， 扯了過來。

“放松。”

鍾曄的感知通過脈搏跳動，潛入了這個士兵體內，探索他的四肢百骸和每一份肌肉。

不僅是被他抓住的士兵，其他士兵也接連緊張起來，心跳隨之加快了不少。

他們緊握著槍杆，如果不是看到鍾曄沒有其他動作，他們早將槍頭對準鍾曄。

士兵因為過量飲食導致了身體膨脹，但是他的心臟並不會因為身體變得肥胖而成長，肥胖反而加重了心臟的負擔。

如今，心臟仍舊在士兵體內活躍地跳動著，可是每一次跳動都會將心臟推往毀滅的深淵。

但真正讓鍾曄在意的並不是這個，剛才，他在那個暈厥過去的士兵體內感覺到了另外一個脈搏……不，與其說是脈搏，倒不如說是‘胎動’！

而現在，他也在這個士兵體內發現了類似的東西。

那不是蟲子，因為蟲子不可能擁有那麽強力的脈動，具鍾曄所知，只有小型動物才能產生那麽強烈的脈搏。

——他在西陸的時候就已經記下了許多不同體型動物的心跳頻率，這樣能讓他更容易截斷敵人心脈。

如果只有一個的話還可能是巧合，但如今兩個人體內都存在類似的事物，就代表了這不是偶發事件……

鍾曄抬頭望向其他士兵，看著他們那迷茫當中略帶恐懼的面孔。

或許，他們體內也存在類似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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