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本是此地一株普通槐樹，因受靈氣滋潤百年，慢慢有了靈性。”

“後來這裡建了蘭若寺，拜佛的人逐漸多了，來上香許願的人也漸漸變多。”

“而他們總喜歡把各種許願紅繩、流蘇、信物、鈴鐺、竹片………這些東西掛在小妖身上，所以一些香火念力就進了小妖體內。”

“這幾十年、上百年下來，小妖的靈性日益增長，後來就誕生了靈智了！”

洪康和張三豐他們互視一眼，閃過思索之意。

“許願樹?香火念力??”

“你能夠吸收香火之力?那為何還要吞吃生靈?！”

樹妖脖子一縮，唯諾道:“小妖一開始也沒想過吞吃血食的，只是……後來發生了意外。”

洪康目光如刀，面如平湖。

“仔細說來，現在，我們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樹妖目露回憶之色。

“在小妖剛誕生靈智的時候，小妖是欣喜萬分。”

“草木成精本就不易，想要修行得道更是千難萬難！”

“可是在佛門高僧的熏陶下，比起那些野妖已經要好的太多，當時的住持承諾，等我靈神有成，可渡我為護法。”

東方不敗看了他一眼，道:“你竟然還有這種緣法?！”

樹妖老嫗慨然道:“他是真正的高僧大德，他不歧視精怪，也不偏愛人族，在他眼裡，眾生平等。”

“可惜，善人無善報！”

“世道崩亂，人心不古，私情貪欲荼蘼，有權貴盯上了蘭若寺的產業，施展奸詐手段謀奪。一夜之間，古刹崩塌，僧人死絕！”

龐青羊清聲問道:“你說，這裡的僧人不是死於妖魔之手?乃是人禍??”

面對著龐青羊彷佛能夠刺透心底的目光，樹妖老嫗直視以對。

“正是。”

“那時，小妖只有靈智，不會半點法術，那些奸人屠盡全寺後，把僧人們挖了大坑隨手埋了，而那位置………當時正是小妖的樹根之下………”

洪康澹聲道:“所以………你第一次吞食的人類，正是於你有恩的僧人！?”

樹妖低頭不語。

然後道:“之後，寺廟破落荒敗，根本沒人再來上香拜佛，而小妖發現，吞食血食也能快速增長修為，所以就………”

東方不敗斜視道:“然後，你就發現，你越來越畏懼陽光普照，以至於，青天白日之時，只能夠躲藏在陰暗地底。”

張三豐疑道:“你說，那些僧人是一夜被屠盡，這些凶手的實力這般厲害嗎?！”

樹妖搖頭道:“因為那些奸人請來了聖旨，氣運金龍壓製之下，所有法術無法施展，只能任人宰割。”

聖旨?氣運金龍??

禁法?………

這幾個詞頓時讓洪康聯想到運朝這種產物。

洪康問道:“法術不能用，那麽武道呢?”

樹妖老嫗疑道:“武道?上仙是說那種江湖武功?”

“武功練得再好，也不過百人敵而已，既不能延年益壽，也不能飛天遁地，只有無法修煉法術的人才會去練武功。”

“對付凡人還好，一旦遇上會法術的妖魔，那完全就是上好的血食。”

語氣裡，對習武之人是滿滿的看不起。

此界武道竟然如此勢弱?！

然後又想到先前在郭北縣裡看到的胡氏三兄弟。

洪康正色道:“你知道這武功修煉層次?”

樹妖老嫗抬目望了幾人一眼，道:“武功小道，不及上仙神通萬一，上仙打聽這是為何?”

而且，在樹妖看來，以這四人的本事，去人間走一遭，不就什麽都知道了嗎?！

洪康嘴角輕抿。

一股蒼天傾覆的意志瞬間砸落，神威煌煌。

自從參悟天雷真意後，他的武道意志愈發的威勢煊赫。

刹那間，樹妖老嫗從洪康的眼裡彷佛看到了無盡刺目雷霆，叫他精神一痛，連忙低頭。

“這是最後一次提醒，我問什麽，你答什麽，其他的，不在你的思考范圍。”

樹妖冷汗津津。

“小妖知錯，小妖知錯。”

那紅衣女鬼在龐青羊身後侍奉，見到樹妖如此唯喏樣，心中一時感慨，但手上動作不滿，看到哪杯茶水淺了，立即續上。

“這些練武的因為不能夠或者沒機會修煉法術，只能打磨身軀。”

“煉體、鍛骨、易筋、通脈，就這四個層次。”

“但就算是所謂的通脈高手，面對披甲之士，也不過是百人敵，遠不如修士術士手段來的奇妙。”

這麽說還不是很好對比，畢竟，那些披甲之士的實力可強可弱。

洪康問道:“比你如何?”

樹妖老實道:“這個……要是被小妖的藤蔓纏上，絕對無法逃脫。”

張三豐不禁皺眉道:“如此不堪?！”

雖然此界的天地元氣駁雜，但濃鬱程度比上一方世界還高，怎麽武道會這麽弱??

洪康接著問到:“你的實力在這世上，大致處於哪個位置?”

樹妖小心翼翼道:“小妖的道行自然不及諸位上仙，可在這人世間，能凌駕於小妖之上的，也就幾位妖王鬼王了。”

“那人族修士呢?”

“這個………近兩三百年來， 天地失序，陰陽顛倒，妖鬼大量滋生，但人族修士數量沒以前多了。”

“所以，那些年輕的修士在斬妖除魔的時候，都是先清除最近誕生的。”

“說說現在的朝廷，難道你們不懼氣運金龍了?”

“朝廷?嘁！”樹妖不屑道，“朝廷的國運，現在就剩下一點燭火了，根本聚不起來氣運金龍。”

“為何?”

“因為人心崩壞啊！”

樹妖道:“世人只知道鑽營取巧，歪風邪氣大漲，漸漸的，這世道就每況愈下，各種妖鬼就越來越多了。”

說這話的時候，樹妖面色有點難看。

“小妖第一次吸食人血後，本是被迫，想著之後克制自己。”

“可這些人把各種死人都往這裡埋，導致怨氣、穢氣、死氣、鬼氣、戾氣開始瘋狂滋生，而小妖在被迫下吸食了太多的血煞之氣，從此無緣正道……！”

看他這模樣，彷佛很無辜。

洪康冷笑道:“若是如你所說，最初你的被迫的，那之後呢?！你不是主動驅使鬼怪，替你去尋找血食了嗎?！”

樹妖老嫗呐呐不語。

“再問你一件事，人間妖魔作祟，那些傳說中的仙神佛陀不管嗎?”

聽到這一句，樹妖忍不住抬頭望了望洪康，目光微妙。

“上仙，天地失序了呀……”

“那些神佛，早就消失了！”

此言一出。

四人震動。

………………

世間有神、佛、妖、鬼，人心不古，世風日下，故此，神佛隱，妖鬼戾。

《神鬼志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