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還是很了解279的。
食不知味地吃完飯,果然就收到了孟維清的信息。說是279明天要出發去撒哈拉沙漠,讓每個人都好好休息。裝備倒是不用我們操心,都預備齊了。
走進余暉下還熱鬧著的集市,我還在想孟維清那個草率的通知。
“你們說這也沒個行前大會就要開拔?不符合咱們的行事風格吧。”
非但沒人理我,他們還都停了腳步。我沒反應過來,被老張一把薅了回去。
不遠處有七八個沒見過的外國人,個個兒人高馬大的。把不寬的路堵得嚴嚴實實,擺明了就是衝我們來的。
還沒等我想明白這是惹到誰了,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
“煜,果然是你!月臣也在!”亞諾把墨鏡推到頭頂,走過來朝我們打招呼,“我和Alex正好路過,覺得像是你們就過來了。”
Alex衝我點了點頭,竟然還和老張打了個招呼。見我不解,老張低聲跟我說:“下午正好碰上,就聊了兩句。”
她又朝李元看了一眼:“Lee,你在這裡幹嘛呢?”
李元無奈地笑了笑:“Alex,克裡斯。你倆來的還真是時候。”
我們站的地方正好是稠密集市裡的一個小路口。
說是路口,其實只是從周圍攤位裡擠出個過道來罷了。這兒的街道不當不正,有好幾條小道從各個方向交匯過來。
亞諾和Alex是從我們左前方的小路來的,自然沒注意到對面的那些人。
等走近了見到這陣仗,亞諾看著我說:“煜,你這是又惹著誰了?這場景似曾相識啊。”
聽亞諾提起前夜的阿拉伯祭司綁架事件,我乾笑了兩聲。倒是Alex瞪了他一眼:“你怎麽不反省反省你自己?”
見我們這邊兒竟然還聊上了,那些氣勢洶洶的外國人往前走了幾步。
亞諾也顧不得繼續撩閑了,打著哈哈說:“各位幹嘛呀這是?”但是沒人理他。
“有什麽可以幫您們的麽?”李元和氣地問。
其中一個穿著T恤露出大花臂,一看就火力很壯的大哥開口了:“你們兩個從布萊克那裡拿了什麽,能不能給我們看看。”
他倒是直接。我們這剛拿到懷表,還沒捂熱乎呢就被人盯上了。
我瞥了一眼李元。
“不好意思?”他做出一副疑惑的表情,眼神錯都沒錯,也沒有下意識地去摸裝著懷表的口袋。像是完全不知道有這麽回事兒似的,一點兒都沒有懷表就在他身上的樣子。
“你也不用裝。我們要是不確定東西在你們手上就不會來了。把東西拿出來,你們就可以走。不然的話我們受累找一找也不是不行。”說著T恤男活動了一下他的大花臂。
我心說這幫傻逼是卡爾找來的吧,完全溝通不來。也不知道他在埃及上哪兒弄這麽些白人婁婁來的,還都跟他一個德行。我們是法治社會出來的人,第一反應是交涉。可是這些人膽子也是很大了,非但沒得聊,竟然在人口稠密的地方就要明搶。
“這裡面肯定有什麽誤會。你們估計找錯人了,我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硬著頭皮跟著裝傻。
亞諾雖不知我們從布萊克爵士那裡拿了什麽,卻也在那兒幫腔:“我們就是來旅遊的,不知道你們要找什麽。但是如果有什麽難處的話,也可以和我們說,就當助人為樂了。”
任憑我們怎麽裝傻充愣,
對面幾個人都不為所動。 我看這架勢對方怕是有備而來,算準了東西就在我們手上。要是說跟涉及磁場的幾個勢力沒有關系,那尼羅河都能倒著流了。
我左右打量了一下,覺得己方戰鬥力實在堪憂。亞諾黑手黨的身份壓根兒沒坐實。李元是有兩下子,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一打八。
一些路過的埃及人以為我們是和這幫人發生了口角,好奇地停下來看兩撥外國人耍猴戲。
我正想著實在不行就趁亂跑到人群裡,就瞥見了樓時麒和我賀榮川。他倆正從亞諾和Alex剛來的那條路上走過來。
樓時麒一見到我們挺高興的,伸手就要打招呼,被賀榮川擋住了。他朝我使了個眼色,不動聲色地帶著樓時麒混進了看熱鬧的埃及人中間。
我就知道還是賀榮川靠譜,明白要保留有生力量。與其摻和進來,不如抓緊找279搬救兵。
僵持了一會兒眼見對方不耐煩了,亞諾突然用俄語跟李元交談了幾句。說完以後看了那些人一眼,然後把手從褲兜裡拿出來,拍了拍李元。
我一直盯著他們。察覺到我的視線後,李元朝我笑了笑,說:“沒事兒的,放心吧。”
“這些人可來者不善啊。要是一會兒真打起來了,老兄你可撐著點兒,我們保證不留下給你添亂。”老張話是這麽說,但也在防著對方出手。
我沒想到對方這麽有恃無恐。這和昨天夜裡哈桑他們性質還不一樣,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他們就敢公然攔路搶劫。
我壓了壓火,低聲說要不咱們報警吧。
李元歎了口氣。“怕是對面正等著報警呢。他們敢明目張膽地攔咱們,警察來了咱也必然討不到好。”
對面的人聽我們一會兒俄語一會兒中文的簡直要氣炸了,擼胳膊挽袖子就朝我們來了。
李元邊後退邊連聲說:“等等等等,給你就是了。”說著就掏出一塊懷表扔給他們。我們都是一驚,下意識地看向他。
那花臂男一把接過去,打量了一番後問我們這是什麽。
李元攤了攤手。“我也不清楚,這不剛拿到手就被你們截住了。我還以為你們知道是什麽才來的。”
花臂男看出李元不像是看上去那麽老實,就問我是不是真的這麽回事兒。
我搖搖頭。“這東西我連碰都沒碰過,還想問你這是什麽呢。”
那人將信將疑。
我想了想覺得窩火,又說:“你們不是拿去看看嗎?看完了抓緊還給我們,我們還要拿回去研究研究呢。”
對面那些人互相看了看。花臂男邊兒上一個人說:“現在我們一時也看不出什麽來。不如就先由我們保管,等找人弄清楚了,自然會物歸原主。”
李元眉頭緊鎖:“可我們明天就要走了。”見對方不為所動,還表現出我們再墨跡就要挨揍的架勢。他只能歎了口氣:“那要是沒什麽事情那我們就先走了。幾位應該知道怎麽找到我們,希望記得把東西還回來。”
說完,李元又不甘心地看了對方一眼,然後示意我們幾個走為上策。
“等等!”我們剛要轉身,就聽見花臂男邊兒上那個人說:“這個懷表上沒有指南針!他們騙人!”
壞菜了。我暗叫不好。
這時候亞諾突然掏出了一遝美元。
我看了他一眼,心說你覺得這些人能用鈔能力買通麽。
沒想到亞諾把那遝美元遞給一直在附近攤位上看熱鬧的攤主,還衝人家笑了笑。
然後一把掀了那個攤位。
一時間各色木雕布料撒了一地。
“跑!”
接下來不知道沒命地跟著跑了多久,等停下來以後我才覺得肺要炸開似的。
那些人估計還不是一般的小混混。要不是我們幾個借著市區人口稠密,並且擠上了埃及特有的不關門公交車,還甩不掉他們。
我喘了半天,終於緩口氣以後發現賀榮川和樓時麒也在。原來他倆剛剛並沒有走,而是趁亂從那些人背後下了黑手。結果就是被我們卷著一起逃竄。
也多虧了有腎上腺素,雖然都跑得都快吐了,可提著一口氣誰也沒掉隊。
我剛松一口氣,就聽見亞諾喊:“天哪!月臣你流了好多血!”
我一驚,這才注意到李元正被老張他們圍著。他低著頭,左臂外側被劃了一道很深的口子,正在往外淌血。
逃跑的時候李元負責殿後。在混亂中他幫樓時麒擋了一下,才會被劃傷的。現在樓時麒看李元血流如注的模樣不知所措,一個勁地跟他道歉。
李元老老實實地舉著胳膊,寬慰道:“不是什麽大事兒,就是劃了一下。”
Alex皺著眉頭幫他把衣服和傷口分開,然後看著他說:“Lee,這不行。必須得消毒和包扎。”
但是哪怕Alex是隊醫,可也沒有隨身帶著醫藥箱。
李元把胳膊抽回來,稍微活動了一下。“沒大事兒,回去再說吧。”
“你這傷口太深了,得抓緊消毒。不清理的話容易得破傷風。”老張是發現李元受傷的人,見他想就這麽回去,不讚同地說:“你別仗著自己年輕,身體好就不當回事兒。”
他知道李元的體質特殊,怕被人聽出不對,特意說的含糊。
樓時麒聽老張這麽說,焦急地四下看了看,突然眼睛一亮:“咱們跑到商業街附近了!我知道這附近有幾家藥店,這就去買繃帶和消毒水!”
那邊賀榮川已經和孟維清說了現在的情況,說一會兒會有人來接我們。然後就陪樓時麒一起去買醫療用品了。好在除了李元,別人基本沒怎麽受傷。
樓時麒他們很快就回來了,Alex立刻給李元處理傷口。
我知道李元沒說瞎話,這點兒傷在他那兒不算什麽。看老張也緊張兮兮地圍在那邊,就喊:“老張!我這兒也磕破了,你過來給我看看。”
老張跑過來眯著眼睛看了半天,才在我的瞪視下發現了我手腕上一點紅印。他敷衍地瞅了兩眼,就說要去幫李元,被我一把薅住了。
他無奈地看著我。“不是,老王我不知道你這麽嬌氣啊。你朋友那血都流了一胳膊了,你也不擔心。”
碰上老張這種職業病,我白眼都懶得浪費。我朝李元那邊一歪頭。“你沒看見Alex給他包扎呢麽,你非要湊過去幹嘛?”
老張後知後覺地看了一眼,發現阿天和亞諾早就躲到一邊去了,恍然大悟地點點頭。見李元他們看過來,他馬上說:“老王你傷得好嚴重!”然後誇張地捏著我的手給我吹了吹,吐沫星子都吹我胳膊上了。
等終於把李元那胳膊弄得不再像是凶案受害者了,279也到了。怕Alex和亞諾落單再碰上那些人,就讓他們都一起上了車。
來接我們的還是謝師傅,薑燦和丁澤也在車上。
見李元一副被打劫了的模樣,薑燦沒什麽隊友情的笑了出來:“怎麽搞的啊,月臣那身手竟然給傷成這樣。是被劫財還是劫色了?”
丁澤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別瞎說話。不過李元並沒有介意。
坐在車上我才來得及回想剛剛發生的事情。
剛拿到懷表的時候我還糾結過要不要告訴孟維清這件事,可誰承想該知道的人瞞也瞞不住。
雖然我們在餐廳研究懷表的時候誰都不曾留意周圍有沒有人看,但也有可能我們從拿到它開始就被人盯上了。至於為什麽那些人會等到剛剛才動手,我也想不明白。
現在聽薑燦這麽問,我一尋思反正已經有人知道了,而且早晚得人盡皆知。我回頭看了看李元,他朝我點點頭。於是我把來龍去脈簡單地說了一下。
“那東西讓人搶走了?”薑燦和丁澤都皺眉。
“那必然沒有。”我瞥了李元一眼。
他笑了笑,別扭地用右手從左邊口袋裡摸出來那塊真正的懷表。
亞諾也得意洋洋地翹著嘴角。
眾人好奇地探頭看了幾眼。
賀榮川拍手道:“這不是龍珠雷達嘛!恭喜小王同志、月臣兄弟,獲得法器。”
我一聽,樂了。
這指向磁場的懷表與我們而言可不就是龍珠雷達麽。
就是不知道拿著這玩意兒,找到的到底是能許願的神龍,還是猝了毒的連城寶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