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人群炸開了鍋。
比起剛才隔岸觀火看著別人互相指責,這火燒到了自己頭上以後誰也沒了看戲的心情。
我和亞諾震驚地對視。前面約書亞說卡哇伊桑早在阿卡塔馬沙漠的時候就已經死了,還沒來得及找他問清楚,可現在怎麽又扯上了我們?
“你這個早就死了的人不要胡言亂語!”那個英國禿頂先急了,約書亞講故事那會兒他也在場。“小心我一槍崩了你!”
其余的人沒聽過約書亞那段沙海中的蛻皮人,此時群情激憤議論紛紛。
“什麽叫他早就死了?”
“我們不是活的好好的?”
“讓他說清楚!”
卡哇伊桑並不急著為自己辯解。
“諸君自然可以在這裡殺了我。”他用手指比出槍的樣子,對著的自己腦袋。史蒂芬妮臉一黑。“可在下曾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我能從死亡裡回來一次,就能回來第二次。而你們就不好說了。”
卡哇伊桑猥瑣又淡定的樣子配上這番話,著實令人心驚。
我們都臉色一變。
“什麽叫‘死過一次’?”李元問卡哇伊桑,但卻看著我和亞諾。“有什麽是我錯過了的麽?”
雖然有點兒意外李元盯著我問,我還是把約書亞講的事情說了一遍,當然沒忘了提到布斯維爾的大名。
“據說那次探礦行動是您資助的,能問一下您當時是不是就已經知道了那片沙漠有問題呢?”我夾在李元和亞諾之間,身後就是279,所以問得底氣十足。
布斯維爾並沒有回答的意思,傑森和Alex兩雙綠眼睛都盯著他。就在他招架不住時,卡哇伊桑先開了口。
“布斯維爾先生,到這時候了,咱們也不用再打馬虎眼了。”
卡哇伊桑並沒有看布斯維爾的臉色,他摘下沒有金屬鼻托的眼鏡,掏出一塊手帕擦了擦,重新戴上。
“當年在阿卡塔馬沙漠,出資讚助我們研究的確實是布斯維爾先生,但主導研究方向的卻是一個令人尊敬的學者。”
一個熟悉的名字從日本人嘴裡冒了出來。
“懷特博士。”
再次聽到這個名字,我都有點兒恍惚了。老布萊克的筆記裡有他,指示哈桑進行轉化、在帝王谷綁架我的是他,現在又有他。這家夥怎麽總陰魂不散的。
從眾人的表情來看,知道這個名字的不在少數。其中數蘇格拉底反應大,要不是哈桑和阿裡拽著,他都要衝上去質問卡哇伊桑了。
日本人沒理會四下的嘩然,也不解釋自己的“死而複生”,只是說:“在那片沙漠裡的人類的骨骼上,是有生長環的。”
什麽玩意兒?
我沒聽明白,環視一圈只有樓時麒面色一凜。他小聲用中文解釋:“生長環是用來算生物年紀的,理論上只有爬行動物才會有。”
“難不成是進化到半截兒的人類?”賀榮川接茬兒。
樓時麒搖搖頭,卻沒再說什麽。
卡哇伊桑的一番話裡帶出三個問題。
當年他們在阿卡塔馬沙漠裡到底碰上了什麽情況、懷特博士是何方神聖、卡哇伊桑到底是死是活?
約書亞說的那些蛻皮而死的“人”到底是什麽東西一時半會兒也弄不清楚,現在更現實的問題擺在面前。卡哇伊桑到底是怎麽死而複生的,他又為什麽說我們都已經死了?
好不容易這堆掖著藏著的人有了個共同的信息缺口,
必須趁現在把事情都問個清楚。傑奎琳和派崔克死前都給我留下了莫名其妙的謎團,身邊諸如常笑和樓時麒也明顯有自己的盤算,更別提臉上寫滿了可疑的布斯維爾了。 正準備去拿卡哇伊桑開刀,就看禿頂和卡爾爭已經相拎起瘦弱日本人的脖領子,我隻好跟在後面排著隊。
“你剛才說,懷特博士?”嘈雜的議論聲中,Alex的問題讓卡哇伊桑暫時落了地。後者點點頭,賠著笑臉,又是一副卑躬屈膝的樣子。
我和李元一起聽過好幾次這個名字,我給他使了個眼色,他立刻意會。如果懷特博士一直影響著隊伍進程的話,那麽就如我們所料,那家夥一定就在在場的這些人之中。
雖說現在不知道懷特博士是誰,但是在場的不乏與其有過接觸。布萊克叔侄和穆斯塔法是聯系不上,但哈桑等人可是現成的,正好趁亂去揪他們問個明白。
Alex擰起眉頭。
“怎麽了?”李元走到她身邊,安撫地捏了捏她的肩膀。雖然很勉強,Alex還是對他露出一絲笑容。
二人離的很近,小聲說著什麽。
去問懷特博士的事兒只能等等了。
非禮勿聞,我上道兒地走遠了幾步,卻聽見身後Alex的耳語:“Lee,你不是問過我為什麽會來麽?因為懷特博士說,我媽媽在這裡。”
一股冷意順著我後脊梁爬了上來。
我開始相信卡哇伊桑說的話了。至少就我本人而言,哪怕我不算是死了,卻也再難說是活著。
怕被人看出異樣,我僵硬地走了幾步,被亞諾攔了下來。
“煜,你還好麽?”他擔心的看著我,可能還在自責。
“沒事兒,我就是被嚇壞了。”我用下巴朝卡哇伊桑的方向點了點。
亞諾突然捏住我的臉,我沒防備,差點兒扭了脖子。他笑了起來:“原來煜也是會害怕的呀。”
我眯起眼睛看著亞諾湊近。
“咱們得把懷特博士找出來。”亞諾貼在我耳邊說。
他聲音很小, 而且臉埋在我頭髮裡,這樣除了我誰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麽。雖然我感覺脖子已經扭到了,但我還是維持住了這個姿勢,聽亞諾把話講完。
“在去找【沸雪】之前,我還想著當個家族的好孩子,這才去了大馬士革。現在想來【卡俄斯】可能也是懷特博士成心讓我拿到的,因為這種事一旦進來了,誰也走不掉。煜也明白這種感覺對吧。”
“這種事兒你可以不扯上我。”我咬著牙用氣音說,“別廢話了,繼續。”
亞諾輕笑了一下。
“那家夥真的無孔不入啊。但我不明白的是,他是從什麽時候盯上我們的。”
我小聲說:“故事都是在夜晚開始的,當天色暗下來。”
“布萊克?”
我剛一點頭,就覺得脖子被抻到了。我一把推開亞諾,齜牙咧嘴地揉側頸的一根筋,但是一抬胳膊更疼了。
亞諾忍俊不禁,被我瞪了一眼,笑著來幫我捏脖子。
“卡哇伊桑肯定在騙人,誰死了還會扭到脖子啊。”我沒好氣地嘟囔。
這下亞諾不笑了。他背對著人群,小聲道:“我總算明白了,懷特博士一直在場。就連南極也是。”
我皺起眉,遲疑地問:“當時不是只有你和月臣還有Alex全身而退麽?”
“懷特博士既然知道礦石的輻射,或許我一樣做好了防護,可能只是裝作受傷。又或者,誰說懷特博士不能真的被輻射了呢。”
亞諾露出玩味的表情。
“川井不是說,他死而複生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