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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你們誰去。”方世玉近乎將自己的想法開誠布公的說了出來,至於他們這些人,會不會有某些人,把事情透露給察罕。
這已經不重要了!
徐輝祖起身道:“殿下,微臣願往!”知道了前因後果,北伐大軍的主帥,只能是一個掛名的虛職,就和傀儡是一樣的。
而看這個樣子,真正做決定的,肯定是參謀。
只要能北伐,還在乎什麽這些呢。
方世玉道:“你確定你要去?”
徐輝祖篤定道:“八萬大軍,足夠了!”深吸一口冷氣徐輝祖篤定道。
常茂亦是點了點頭,他和徐輝祖年齡相差不多,如今他已經有了滅國收復分裂數百年的疆土之功。
可憐徐輝祖至今為止,除了南京的一場政權交替所有的從龍之功外,尚且沒有尺寸之功立於朝堂。
零”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
方世玉的功勞簿上,當然不記著他們祖上的功勞。
微微搖頭,方世玉道:“可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魏國公去辦!”
徐輝祖還要說話,突然間,一旁的常茂拉了拉徐輝祖,低聲道:“別說了。”
咬著牙,徐輝祖歎息一聲,無奈的坐了下去。
方世玉道:“北伐的總參謀,我的人選是平安,但因為平安終究是年老了些,少了許多活力,我給平安安排兩個副手,徐欽和常繼祖,在朝鮮戰爭中表現的不錯,另外,何文輝,傅忠,一並隨軍北伐!”
“魏國公連夜趕往山海關,督辦山海關防務,切不可讓兀良哈有一絲一毫入寇直隸的機會!”
“等朝廷解決了東察哈台,回頭就收拾他們。至於雲南的麓川,西平侯府自己想辦法吧,朝廷只能在財力上予以支持。”
“除了上述梁國公的調令,各地衛所兵趕赴雲貴境內,嚴厲鎮壓當地土司可能會爆發的叛亂外!”
“急調徐增壽所部,全部南下進入雲貴地區,協同地方軍,鎮壓當地雲貴土司。一切,等梁國公傳回捷報!”
方世玉說完,起身離開了武英殿。
常茂和徐輝祖走出午門時。
徐輝祖拉著常茂道:“他這是幹什麽?他在想什麽?怕我比不上老四嗎?我跟爹處理軍務的時候,老四還在和稀泥。”
徐輝祖一臉怒氣,試想一下,好歹他也是堂堂的魏國公,竟然會在今天,被自己的弟弟給比下去。
這是要告訴別人,他徐輝祖只能做個收成將領,守著祖宗的功勞簿,吃老本嗎?
還是說他徐輝祖,需要靠著宮裡的娘娘和外邊的弟弟護著!
常茂意味深長道:“你想啊,現在誰手裡握著兵權呢?”
“兵權?”徐輝祖突然愣了愣,目光凝滯道。
常茂道:“七軍都督府中,刑捕房表面上是隸屬於刑部的,而且刑捕房的捕快,戰鬥力也沒多少!”
“不適合拉到戰場上去,只能充作三流部隊。”
“剩下的呢?錦衣衛?地方軍?海軍?中央軍?邊防軍?”
常茂話音剛落,徐輝祖冷笑一聲道:“是啊,殿下想的怎麽會和我們一樣呐!”深吸一口冷氣,徐輝祖散漫的步子,和常茂分開,各回各家!
乾清宮。
方世玉望著輿圖,聽到身後的聲音,直接開口詢問道:“魏國公不開心了?”
“殿下聖明!魏國公離開的時候,確實很不開心,而且還說了一些…”戚偉剛剛說了一半,只見方世玉伸手打斷道:“不用說了,聽了我也不開心,
反倒不如不聽!”戚偉閉上嘴巴,猶豫的看了眼方世玉道:“殿下,曹國公府,上下七十八口人,全部抓起來了,如何決斷,還請示下。”
話鋒一轉,戚偉也明白方世玉為什麽不願聽徐輝祖說了什麽。
無外乎就是一些指桑罵槐,沒有意義的抱怨話語罷了。
聽了確實會很不開心,但方世玉左右又不能把徐輝祖如何了,反倒不如不聽,就這樣也挺好的!
輕聲歎息,方世玉道:“抓在詔獄了?”
“全部抓入錦衣衛詔獄!”戚偉躬身道
微微點頭,方世玉道:“算了,算了!曹國公一生為國,鞠躬盡瘁,馬革裹屍,把人放了吧!”
方世玉心中頗為無奈的說著,似乎真的是在知道李景隆擅自領著數萬大軍出征,致使遼東防線近乎到了一觸即潰的地步。
情緒失控之下,做了不理智的決定。
戚偉面色遲疑,微微一怔道:“殿下?放了???”
“放了吧,李景隆一個人的罪過,就讓他一個人承擔,曹國公豈可無後?”方世玉也不回頭,剛下了命令,戚偉雖然了解其中關鍵,但還是開口說道:“殿下,曹國公無論是擅自領兵出征。亦或是致使大軍慘敗,這些都足夠讓曹國公府滅門了,如果就這樣放了,會不會讓人以為,無論自己在外邊做了什麽,都不會殃及家人如此,在外領軍的將校,豈非都是全無二心之人…”
戚偉神情激動的說著。
在他看來,嚴刑峻法,連坐法,重典,才是治理軍隊首長的最好辦法,一個人的功勞,全家享福,一個人犯罪,全家遭殃。
也只有如此,才能讓天下的將校們,不敢有其他心思。
若是現在放了曹國公府的人,那豈不是將朝廷律法置於不顧?日後誰還會將大明律當回事?
方世玉揮了揮手道:“我怎麽做事,幾時需要你來教了?”
戚偉錯愕的目光看了眼方世玉道:“微臣這就去辦!放人~”心中咯噔一聲,但戚偉並沒有多說,低著頭領命離開了乾清宮。
然而這個時候,方世玉的目光還是落在輿圖上,從南到北,每一個可能會出現亂子的環節都被方世玉給標注了起來。
“誰特麽說古代不是全球化的,老子一劍劈死他!丫的,大明一場洪澇,周邊諸國都沒飯吃,這還不算是一體化?”
咬了咬牙,這場戰爭的導火索,並不是東察哈台和韃靼聯合起來,拉著瓦剌和兀良哈三衛造反而促成的。
相反,甚至東察哈台應該是沒有和韃靼有什麽聯系,但是他們就是在這突然的時間,一個時間點上,不要命的進攻大明。
是為了瓜分大明?那都是後話,但他們沒糧,吃不飽,就要餓死人,不想餓死,自然只剩下了南下侵略搶劫一條路了。
自然,往年大明因為紅薯,玉米,馬鈴薯,農作物糧食產量暴增,整個大明的糧食都非常的多。
對於境外的糧食出口,也有一定的放緩,讓周邊的國家勢力部落依附在大明的身上,可現在來看。
場洪澇,江南絕收,大明的糧食滿足自身的消耗都是勉勉強強,自從洪澇開始,內閣便制定了禁止糧食出口政策。
往年能拿寶鈔買到糧食的邦國們,現在買不到了,不鬧騰也就怪了!
“人算不如天算,是不是等過段時間,撐過這個劫難了,還要來場更大的災難?”方世玉看著面前輿圖上這個古老的帝國,心中略有苦澀無奈的說道!
江南。
南京。
整個南京的糧食,自從王川來到這裡後,和朱允熥聯合搞了一場宴會,至今也不過月余之間。
南京城內,八成以上的糧食,都控制在了王川的手中。那些囤貨居奇的糧商們,家破人亡者,不計其數。
而王川使用的手法,也被記錄在了吳王府管事房!
朱允熥一臉笑容的看著王川道;“王老弟,你可真是個奇人啊,你是怎麽做的?”朱允熥的年歲有沒有王川大,這還真不清楚,但他這聲弟弟叫的,便是他要小,王川也只能挺。
“吳王見笑了。小辦法而已。我還有很多辦法,可以讓這些糧商們,將糧食吐出來。”正所謂,年輕氣盛,少年輕狂。
王川在一個月的時間,兵不血刃的解決了贛江兩岸的糧價居高不下的問題,堪稱教科書級的布局,操控。
立下了這麽大的功勞,如果他不驕慢,那這天下也就沒有驕慢的人了。
朱允熥對王川的其他辦法並不感興趣,甚至他對商業也沒什麽太大的興趣,但這一次和王川的交流,接觸。
確確實實讓朱允熥看見了,商業頭腦的恐怖和力量,只是記在管事房的文書,他也看不懂王川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笑了笑道:“王老弟,你就直說吧,你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王川苦笑道:“其實真的很簡單,我先在城裡高價賣糧,比所有糧商的價格都高,這樣的話,他們自然就會跟著提高價格!”
“畢竟糧食是稀罕物,現在不賺錢,以後就沒機會了!”
“提高價格之後,就是吳王出面,我和其他糧商說,朝廷為了平緩贛江兩岸的糧價,肯定會出手的。到時候那錢還不是很容易賺!”
“然後吳王現身,以朝廷的名義,去找了於家,這個時候,朝廷的人也下來了,他們去找了李家。”
“而我就自己給自己打氣,於家和李家看到朝廷給二百貫寶鈔一鬥米的價格要強行抑製糧價。”
“雖然這個價格虛高了很多,但朝廷嘛,上貪下汙。價格虛高非但不會讓人懷疑,反而更加讓人相信!”
“但是朝廷要的糧食多啊。千萬石起步,李家和於家想要成為皇商,替朝廷做買賣,自然就要爭下來這個名頭!”
“全城搶購糧食,將數十家大糧商的糧食都給搶購走了。這個時候,我又放出消息,朝廷從交址收購的糧食到了江南!”
“還沒有得到貨款的糧商們,堵住了於家李家的大門,要求他們給錢,然後我在放出話,說我要高價收糧。”
“煽動一部分人,讓這水越來越渾。”
“之後也就簡單了,我沒收到糧食,李家和於家為了爭奪朝廷皇商的名頭,打的頭破血流,爭搶哄抬糧價。”
“隨著交址的糧食在龍江倉庫卸船後,我就打著朝廷平抑糧價的名頭,十五貫寶鈔,向外賣糧。”
王川說到這裡,朱允熥疑惑道:“交址的糧食??交址有糧食運來嗎?”
“哪有糧食啊,交址的人都沒多少,朝廷也是最近才開始移民的,但交址有多少人,朝廷知道,所以我知道,而他們不知道啊。”
“他們只知道交址被朝廷收復了,沒人知道開國公在交址殺了多少人的。”
話音剛落,朱允熥繼續詢問道:“那交址的糧食就是個幌子?可這糧食怎麽解釋?”
“就幾袋子糧食,都是從黃河那邊運來的泥沙撞在袋子。”
聽著王川的解釋,朱允熥更加不能理解了,疑惑重重的說道:“那你就不怕,這個時候,你十五貫賣糧,然後於家和李家再來找你瘋狂搶購?到時候你那點糧食,好幹什麽用?”
“其實有的時候,我挺希望他們把我的糧食都搶走的。”王川聳了聳肩,隨口說著。
朱允熥道:“為什麽?”
“吳王,你以為我解決不了這件事情,最後會如何收場?殿下會放任江南的糧價居高不下,一直暴漲下去?”
“不過可惜,我高估了於家和李家的財力,他們收走了贛江兩岸地區的七成糧食,直接將他們自己做空了。”
“交址的糧食到了,吳王和那個朝廷采糧官退出去,朝廷不在需要收購糧食了,他們手裡雖然捏著大把的糧食。”
“但一堆堆的債務,都壓著他們身呢。地下錢莊,貨商,這個時候,我以低價賣糧,所有人都會潛意識認為,朝廷的糧食到了,糧價暴漲的時間過去了。”
“沒有人會願意拿著糧食走,而不是拿著錢離開。”
“貨商們不敢怎麽樣,但地下錢莊的人,可不管那些,剁手,剁腳的,不在少數。於家和李家想要活下去。”
“被抵押的店鋪不能用了,囤在手裡的糧食沒法賣,又急於救命,糧食不脫手,他們得不到糧食,賺不到錢,還會賠了命。”
“這個時候,我在放出風去,蘇州商會入行糧米食物,以蘇州商會在江南地界的名望,還是沒人敢爭的。”
“於家和李家不想死,只能把糧食賣給我。別人並非不敢買,只是買了也未必賺到錢,畢竟朝廷的糧食到了嘛。”
“十三貫一鬥米的價格,我從李家和於家收了一千七百萬石的糧食,倉庫遍布整個贛江兩岸受災地區。”
“現在的糧價,自然就是我說的算了!”
王川打開折扇,笑了笑道。
朱允熥點了點頭道:“嗯,雖然聽你講的很玄乎,但簡單來說,不就是做空嘛。大哥和我講過,哄抬價格,然後溢價,哎,反正最後能賺的盆滿缽滿。”
“不過現在不行咯,他反倒不去想著怎麽用商業手段解決問題,動不動的就殺啊,殺啊的,跟爺爺如出一轍。”
朱允熥話音剛落,只見王川面不改色,但心中卻是咯噔聲,笑了笑道:“吳王,王川還有件事,希望吳王能再幫個忙。”
“什麽事,你說,能幫的,我一定不吝嗇!”朱允熥道。
哀歎一聲,王川道:“家父嚴訓,王家絕不能沾事關民生的買賣生意,這糧食如今是到手了,無論是我的糧食,還是買糧用的錢。都是從殿下手裡拿來的。我只是替殿下做了點微不足道的小事,這糧食最終還是以官倉的名義賣出去才是。”
王川心中苦澀道,是啊,現在就他一個人掌控著贛江兩岸的糧價,如果殿下想動手?殺他一個人就能平息贛江兩岸的糧價。
他王川還沒自負到以自己一人的價值和江南糧價,數百萬民眾生存大計作比較的地步。
“嗯,既然這樣,那我就替老弟收下了,殿下說了,剩的錢你都拿走,算是你的報酬了,至於糧食應天府尹會派人去接手。”
朱允熥微微笑著,那笑容在王川心中,無疑是一把利刃,插在胸口。
愕然間,王川哀歎一聲,無奈道:“賠了三萬萬貫寶鈔哎。”
心中雖然萬般苦澀,但王川終究是不敢多說一句話。
垂頭喪氣的離開了吳王府。
武凝雨從大廳裡走了出來,看了眼王川那落寞的背影,對朱允熥說道:“殿下是不是......”
“殿下會有錯嗎?不要想那麽多了,嶽丈大人去了武岡,把你托付給我,可別說錯話,讓我難做!”
朱允熥直言道。
也不知這武生林是如何想的,這還沒成婚呢,八字雖然出了一撇,但這直接將一個女孩子送給了朱允熥。
好歹朱允熥也是吳王!!他要是真的幹了點什麽,誰又敢把他怎麽樣了??
武凝雨歎息一聲道:“可是,這事情......”
“你看到的是現在王川的落寞,如果有一天,王川以商人的身份,掌控著國家的經濟命脈,掌控著國家的重要資源,殿下都要聽他的。你認為這個帝國會變成什麽樣子?”
“我小的時候跟在殿下屁股後邊,殿下就和我說過,商人嘛,有的錢賺就行了,不能讓他們太膨脹了。”
“如果商人掌控了糧食,鐵,鹽,茶,馬,他們就會膨脹到在朝廷裡培植自己的勢力,維護自己的利益。”
“一個國家被商人掌控,底下的百姓得到的只是商人的那點點憐憫心的施舍,還要感恩戴德,朝不保夕。”
“天下之大,竟無一塊立錐之地!”
“所有關系到民生的產業,關乎到國家安全的產業,只能掌握在殿下手裡,也只有殿下會把天下的子民放在心上。”
“哪怕這個殿下在如何荒唐也罷。”
“遍數歷朝歷代,文官易主而侍。換個老板,繼續貪就是了,商人,也沒好那去!”
朱允熥目光深邃,單單王川這一手做空玩的,雖然是場騙局,但他真的做的讓人感覺恐懼。
這樣的人?還是不要給他機會控制國家的重要物資才好
一旦他有機會,無論是為了展示他自己,還是為了他自己的利益,都會和國家的利益相互衝突!
“可是,火器製造局不也有商人參與嘛。”
武凝雨疑惑道。
“這你就不懂了,政治嘛,所有的勢力都可以用到,可以用,也要防著,說小了是保護自己的帝位,說大了是維護國家的安寧和平穩定發展。”
“南京,揚州的火器製造局,蘇州商會佔比例不足百分之十五,民間散商佔不到百分之五,七軍都督府的淮西勳貴們,佔不到百分之二十。”
“看著是火器製造局在蘇州商會的管理下運作,幕後老板還是殿下,這叫給他們喝湯的機會,不能吃飽,不能餓死,讓他們拚了命的工作!”
朱允熥笑了笑,小時候他還不理解方世玉為什麽防的這麽緊,他學的那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從他做了王爺之後,這一套方法似乎越來越不適用了。
甚至他能感覺到,坐在方世玉的位置上,所有人都要用到,所有人都的防著,所謂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不過是欺騙那些被利用者罷了。
便如同朱允熥所說的那般。
保護自己的皇位,為自己的腦袋和屁股著想。
維護九州安寧穩定,一個帝國千年不亡,穩定發展一千年,這個帝國會變成什麽樣子?跳出了華夏史的怪圈,肯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和可能。
武凝雨似懂非懂的說著,朱允熥道:“你也別一心專研醫術了,多學一學內政,過幾年我們就要出海就藩了。我那一堆叔叔,都是招募的數百兵外出就藩的,拖家帶口也有兩三千人。輪到我就藩,怎麽的也能從殿下手裡摳出來一萬兵的名額。”
“到時候去海外佔一塊大大的地方,這內政還要你操心呢!”朱允熥笑著道。
武凝雨搖了搖頭道:“可是皇明祖訓不是說的很清楚嘛,后宮不能乾政,宦官不能亂政。”
“得,皇明祖訓是對後繼之君的,我們去了海外,我就是老祖宗,我自己定規矩,怎麽還要守著爺爺給的祖訓呐!”
嗤笑一聲,朱允熥倒是滿不在乎。
遼東。
遼陽城。
總兵府!
“國公,怎麽樣了?沒受傷吧!”盛庸上前扶著李景隆,雖然說他是遼東總兵,但終究李景隆是曹國公,又是皇親國戚,是太祖爺的甥孫。
李景隆唉聲歎氣道;“良哈這些丘八們,真的是,氣煞吾也,娘希匹的,他們竟然敢包圍老子!”
盛庸心中難免擔憂,看著李景隆道:“後來如何了??”
“後來?老子好歹也是國公好不好,雖然南京軍學院的畢業論文不合格,沒有畢業證,但老子也是正八經陸軍學院出來的。那還能怕他不成,五萬大軍,損傷七千余人,炮火都用乾淨了,兀良哈三衛還沒等著打,直接跑的差不多了!”
“我這一路追著殺啊,殺到了黑河,這幫兀良哈的騎兵動作太快了些,棄馬鑽進了山林中,找不到了。”
“一戰斬獲首級兩萬七千余,戰馬一萬九千匹,另外弓箭什麽的,對我軍也沒什麽用處,就被我送回府裡了,到時候回了京師,拿出去還能賣點錢給兄弟們分分!”
李景隆喝了口茶水,細細品嘗著,開口道:“兀良哈意圖謀反,詐降,只怕事情不簡單,還是快些稟報朝廷,讓朝廷早做準備吧!”
李景隆說完,盛庸一臉尷尬的看著李景隆道:“國公,事情怕是不好辦呐。”
“不好辦?有什麽不好辦的?如果殿下手裡沒有大將了,老子上馬殺敵,追去大漠,一樣殺的賊寇落荒而逃!”
李景隆言語間,豪氣蓋雲的說著。真不知道,他這一仗到底是靠著什麽勝利的。
盛庸道:“朝廷已經出兵了,七軍都督府大都督梁國公藍玉,領中央軍五萬人馳援西北張掖,沈陽候察罕為主帥,平安,何文輝,徐欽,常繼祖為隨軍參謀,已經向草原拔營十萬大軍。”
“朝廷來的聖旨,要盛庸退守山海關,放棄遼東,全力由朝廷解決西北和漠北的事情,在對付兀良哈三衛。”
“而且,聖旨上還說了,曹國公李景隆無旨調兵,目無軍紀,無視君父,致使遼地失守,要拿你回京問罪!”
盛庸臉上寫滿了無奈兩個字。
李景隆出兵,他是同意了的,當然,這確實也違背了朝廷的意思,無論是出於什麽原因,沒有聖旨擅自調兵,那都是死罪。
只是讓盛庸疑惑的是,為什麽這聖旨上,只寫了要帶李景隆回京問罪,而絲毫沒有提及自己!
“什麽?老子好不容易打了場大勝仗,怎麽就要帶老子回京問罪?老子得罪誰了。”李景隆在總兵府衙門內謾罵著道。
輕歎一聲,盛庸道:“我已經向殿下上表,這次事情我也有責任,等朝廷回復,應該會調派一個將軍過來駐守遼東,盛某和國公一起回京受罰!”
北京。
方世玉輕笑一聲,看著軍報道:“這李景隆,追著兀良哈三衛,一直追到了黑河?”
鐵炫道:“殿下,曹國公是這樣說的。”
“那這事,反倒更難辦了。兵部什麽意思?”方世玉尷尬的說著,好家夥,有著印象叫先天印象。
方世玉就是完全將李景隆當做了大明第一戰神,這個將百萬大軍敗給幾萬軍隊的朱老四,最後開城投降的李景隆。
竟然在遼東,給了他這麽個恐嚇般的驚喜。
也確實是嚇人不淺呢。
鐵炫道:“曹國公沒有聖旨,私自調兵,按照軍律,應當處以極刑,所有追隨的將士,罰俸一年。”
“但是曹國公抓準時機,非但守住了遼東,還殺的兀良哈是曹國公抓準時機,非但守住了遼東,還殺的韃子,丟盔棄甲,繳獲無數,這功是功,過是過。”
“可依照現在的情況來看,如果朝廷不重罰,無法震懾邊關將領,可若是按照軍律,處以極刑,又會極大的讓各地將領陷入消極狀態。”
“微臣在兵部研究了許久,想了個折中的法子。”鐵炫躬身道。
曹國公府也是比較神奇,早上進了詔獄,滿門上下七十余口,晚上就出了詔獄,毫發無損,就特麽跟玩笑一樣
從這點上看,方世玉是不想把曹國公府滅門的。
“既然殿下不想,如今又有了可能,兵部和刑部要研究的,就是如何能在保證影響最低的情況下,讓李景隆長個記性,維持軍律的威嚴
其實,這事情真的不好辦!”
方世玉道:“什麽辦法?”
“找個替罪羊。盛庸作為遼東總兵,曹國公調兵,擅離職守,無論盛庸是否參與,這事情都和他脫不開乾系。”
“而有了總兵簽署的出兵調令,雖然也不符合朝廷的規製,但戰爭時,各鎮總兵有權節製當地兵馬,或出城野戰,或據城防守。”
“直到朝廷派遣的援軍或統兵將領抵達後,總兵為副職。”
鐵炫道。
方世玉輕笑一聲,打量一眼鐵炫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將這件事情,變成戰爭時的緊急情況,總兵府簽署調令,上報朝廷,請求朝廷馳援,
從而放緩處罰?”
鐵炫點頭道:“正是如此,也只有如此,才能保證軍律威嚴,既能給盛庸和曹國公一個訓誡,又能讓各地的守軍,在面臨危急情形時,敢於出兵作戰!而不是錯失戰機!”
俗話說,文人一杆筆,殺人不見血。
這上嘴唇下嘴唇一碰,就將李景隆從極刑的邊緣拉了回來。
鐵炫道:“七軍都督府大都督藍玉的那兩封信,就是遼東總兵盛庸求援的軍報。如果殿下願意的話,那兩封信真的可以是!”
鐵炫把話說到這份上,就是將決定權交給了方世玉,如果說方世玉一定要治罪,那李景隆是逃不了了。
單單他無旨調兵,就足夠抄家滅族的了。
但若是順著鐵炫的話說下去,這事情也就會變得不一樣了。
方世玉道:“既然遼東無事,那就先調衛國公鄧銘,接任盛庸的職務,暫領遼東總兵府,全權負責對兀良哈三衛的繳費事宜!”
“遼東女真,蒙古諸衛,悉聽調遣!”
方世玉思慮片刻,鐵炫開口道:“殿下,遼東無事,那魏國公徐輝祖呢?是不是就不用去山海關了。”
原本鐵炫聽到要調衛國公去遼東暫領總兵府的事情,還以為是要已經在趕往山海關路上的徐輝祖去呢。
方世玉道:“不用,讓徐輝祖先在山海關待著吧,晾一晾他。”
“如此,微臣這就去宣旨!”鐵炫躬身作揖,正當他要退出去的時候。
突然間,一聲鼓響,整個北京城都被鼓聲籠罩。
佔地面積堪稱史無前例的北京城,分為皇城,內城,外城,轟鳴的鼓聲,直震蒼穹。
“這麽大的聲音?”方世玉愣了愣,狐疑道。
鐵炫道:“怕不是有百姓又敲登聞鼓了吧。”
心中一股不詳的預感,往往老百姓是可以做到逆來順受的,只要還能活下去,誰都不願意做什麽出格的事情。
旦敲響了登聞鼓,那就是要把天給捅破了。
原本文官大老爺們心中的賢明之君朱標,他們會認為朱標不會去搭理登聞鼓,可朱標沒能繼位,他會不會搭理登聞鼓,沒人可以言說。
但方世玉將登聞鼓從按照南京的規製,放大了兩倍,個人是肯定敲不動登聞鼓的,可一旦敲響了登聞鼓,那就是整個北京城都能聽見鼓聲。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敲登聞鼓。你親自去,把人接到禦花園,我好好問問!”
方世玉突然來了感覺,當初他也不是沒有處理過登聞鼓的事情,只是登聞鼓被敲響,往往都是官吏橫行不法,貪贓無度,魚肉鄉裡。
打擊貪汙腐敗的事情,更為嚴峻,漲了俸祿的同時,官場嚴打貪汙一
直沒有停止過。
雖說沒能比上朱元璋那般,近乎瘋狂的掀起一場場大案,動輒就是幾萬官員幾萬官員的殺,但生活在太始朝的官員們,日子雖然滋潤了點,卻也沒好到哪裡去。
鐵炫硬著頭皮道:“微臣遵旨!”
說著,鐵炫離開了宮殿。
方世玉瞧了一眼衛宏才,沉聲詢問道:“你猜猜是什麽原因,才會有人來敲響登聞鼓?”
“這個,奴婢也不清楚,想必是哪裡的官員貪贓枉法了,置百姓的安穩利益於不顧,此類的解決方法很多。殺就是了!”
衛宏才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
對他來說,天下的官員都一個鳥樣子,貪贓枉法,不顧切,一心鑽進錢袋子裡了
方世玉道:“嗯,殺就是了,你也去吧,追上鐵炫,別讓鐵炫和敲響登聞鼓的人有太多談話!”
衛宏才應聲道:“奴婢遵旨!”
話音未落,衛宏才直接向著宮殿外走了去。
方世玉目光閃縮,雙眸回頭看了眼朱元璋的畫像,面帶笑容道:“老朱頭,歷代王朝的登聞鼓,不過是個擺設罷了,欺瞞百姓,哄騙子民,用來維穩的一種手段。”
“也只有你,才能把登聞鼓做成這個樣子了,我一定要讓這個制度隨著大明的傳承,一直傳承下去。”
“任何不法,百姓都可以上達天聽,不過老朱頭,一會我穿什麽衣服去才好?”方世玉一時間犯了難。
看著朱元璋的畫像,自言自語道!
禦花園。
對青年夫婦,在衛宏才的帶領下,來到禦花園的池塘上的涼亭。
方世玉一身青衫,看上去倒像個書生裝扮,也會讓氣氛無形中變得尷尬凝重。
“二位,這便是殿下了,快行禮吧!”衛宏才引導著青年夫婦,開口說道。
“草民高昂,民婦高氏,拜見殿下!!”
高昂帶著夫人一同跪拜在涼亭的甬道上,方世玉揮了揮手道:“別拜了,上前來!”
在民間,女性嫁了夫家之後,本姓就不能用了,所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完全要以夫姓為主。
所以這青年夫妻,並不是所謂的近親成婚。
能保留原姓的,就沒有一個是普通人。
“草民惶恐!”高昂略有激動道。
方世玉道:“先說說,你們哪裡人?”眨巴眨巴眼睛,方世玉開口詢問著。
高氏道:“回殿下的話,我們是鳳陽人。”
“鳳陽?喲,皇家老鄉啊!中都鳳陽可是太祖爺的龍興之地,哪裡的官吏都是經過朝廷精挑細選的,他們應該不敢貪到百姓頭上去吧。”
方世玉一時迷茫,鳳陽!如果鳳陽這個地方的地形能合適估計大明的都城就要搬在哪裡了
哪怕他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帝都,但朱元璋的出生地,祖籍之所,埋著朱元璋的老父老母的地方,那肯定是朝廷重點照顧的位置。
鳳陽的官吏任免,是不經過吏部的,也就是說,鳳陽府的父母官,要朝廷親自點名任命,從此就能看出鳳陽府的不同尋常之處。
方世玉話音剛落,高昂和高氏低著頭道:“殿下,我們縣城的官員倒是還好些,只是府裡的大老爺。”
“哦?他怎麽了?”方世玉開口詢問著。
高昂道:“草民如實述說,還望殿下明察秋毫。鳳陽府壽州郡,我們家鄉哪裡,這幾年冒出來了一個車行。”
“聽說這個車行,新研製出來的馬車,可以運送許多貨物,我和夫人自從在學院節課後,為了賺些財貨,買了一輛馬車。”
“可是直到我和夫人用馬車幫縣裡運貨的時候,因為是走的官道,一路上官道修的非常平坦,但這車子還是發生了側翻,軲轆跑掉了!”
“因此我和夫人都有受傷,貨物損失至少有五萬貫寶鈔的價值。如此大的損失,草民如何能承擔的起。”
“原本按照大明律,第五十卷民用款規定的,買賣之後,賣方需要給買方提供售賣後的保障,並且如果因為物品質量出現問題,造成嚴重損失的,應當由賣方進行擔責!”
高昂躬身道。
方世玉似乎聽明白了,微微點頭道:“那這麽說就很簡單了,你直接去律法院控告他就可以了。難道車行的老板帶著小姨子跑路了?”
高昂尷尬的看著方世玉,高氏道:“回稟殿下,原本這件事情是不應該鬧到殿下這裡,也不應該耽誤殿下的時間。”
“可是我和夫君去車行討說法,他們非但武力恐嚇,威脅,還揚言說,車子會側翻,和質量沒有半點關系,都是官道的路不平。”
話音剛落,方世玉目光瞬間聚焦,凝視著高氏道:“這意思是說,官道修的不夠平整,才導致你們側翻的?”
“那回頭是不是怪在朝廷修路不平,然後又怪在我非要修路的事情上咯。衛宏才!”方世玉開口對衛宏才喊了聲,後者連忙上前道;“殿下,請吩咐。”
“沒什麽要吩咐的,他們說的這個車行,你知道嗎?”方世玉開口詰問道。
衛宏才點了點頭道:“自從江南水患之後,大明日報的出版都是慶妃整理好了之後,奴婢一手操辦的。”
“民間報社也有報到過許多次,奴婢倒是知道一些,這家鳳陽車行,打著的旗號是龍興車行,應該是說太祖龍興之地的車行。”
“不過他們車行的馬車,出的事情至少有三十余次,這還是報刊上遊記錄的,沒有記錄的,奴婢也不清楚究竟有多少。”
“但可以預估的是,這家車行應該是存在質量問題的,而且他們的甩鍋能力也是非同一般,奴婢倒是對這件事情了解點。”
“雪天路滑,雨天泥濘,貨物拉的重了,車輛不能載人駕車的人不會趕馬車,這次又鬧個官道不平。”
“奴婢雖然沒有親眼去過鳳陽附近的官道,不知道鳳陽附近的官道是不是平坦的,但奴婢所見到的直隸地區的官道,都是非常平坦的。”
“奴婢也問過鄭賜大人,鄭大人說,最難修的是漢中到關中的官道,其他的官道,許多都要比直隸地區的還平坦。”
“而且針對這個車行鬧出來的這個事情,大明中都報社報出來之後,大明帝國日報連夜刊載了工部尚書鄭賜大人的回應。”
“若是殿下還有疑慮,叫鄭賜大人一問便知。”衛宏才拱了拱手,跟在方世玉的身邊,就是跟在皇權左右,真正的會一點油水撈不著?那怎麽可能。
這不,衛宏才還是憑借自己的能力,從方世玉的手裡得到了大明帝國日報的刊載權力,他就代表了方世玉可以決定什麽東西能上日報,什麽東西不可以在日報刊載。
方世玉搖了搖頭道:“鄭賜還在漢中呢,上哪裡去找他去。你們倆說,鳳陽附近的官道,是坎坷不平的,還是一路坦途?”
方世玉也好久沒離開北京了,官道修的怎麽樣,說實話他也只是得到工部的文件和錦衣衛的情報來了解的。
高昂道:“官道絕對是草民這一輩子能想到最是一路坦途的道路了。絕無半點顛簸可言,這是壽州縣令給草民的公文,可以證明草民的清白。”
高昂從懷裡取出了公文,雙手上呈,方世玉伸手接過來瞄了一眼,開口道:“既然有縣令的文書,直接去律法院控告不就解決了?為何還要敲響登聞鼓?”
“縣令說官場黑暗,官官相護,想要不死,就只能悄悄的來到北京城上達天聽,才有可能翻身。”
高氏道。
方世玉輕笑一聲道:“那這麽說,你們縣令是知道鳳陽府尹和這個車行之間有勾結了?”
“這。。。草民無憑無據,不敢妄言。”高氏倒是巾幗不讓須眉,張弛有度。
方世玉點了點頭道:“嗯,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們夫妻若是不嫌棄俺這裡簡陋,今晚就住在這裡吧,我一會叫人送點膳食過來。”
此言一出,高昂夫妻二人頓時愣在原地,呆呆的看著方世玉。
衛宏才道:“殿下,這怕是不合禮製啊。”
“禮製?別來煩俺了,這都特麽多少年了,俺從隨軍北伐之後,就沒去過鳳陽,這突然來了老鄉,俺當然要好好招待。”
“你去通知一下宜妃馬淑,讓宜妃來禦花園用膳。讓戚偉去查一查這鳳陽府的龍興車行,看看他們什麽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