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整個義軍而言是有益的。
也省了他再費心思去挑選合適的人赴任。
最重要的是,在齊衡看來朱元璋培植李善長勢力的意圖已經非常明顯。
自己不能,也不應該去阻礙。
這個時候去阻攔,鐵定會讓朱元璋對自己的真實想法產生質疑,最起碼在齊衡看來是這樣的。
有貪權之嫌。
而放任李善長離開安豐路前往金陵城,脫離了自己的視線,也最好的選擇,也省的他在身邊攪和。
七天后。
隨著齊衡的傷勢好轉,前線西南方向湯和部傳來了好消息。
壽春、安豐、霍丘三地已經全部拿下。
整個安豐路西南方向所有疆域全部收入義軍統轄。
並且,除了少數鎮守城池的兵力外,湯和已經率領剩余將領全部趕往了西北部的常遇春處。
有了湯和以及麾下兵力的相助,相信西北部的戰事也會在很快結束。
大帥府大堂內。
最近幾日心情極好的朱元璋,正坐在帥位上看著手中的文案。
自從施才英等人教導過他如何通過查閱這些文案來了解麾下各部情況後,朱元璋對此樂此不疲。
就在這時,齊衡走了進來。
看到齊衡的第一時間,朱元璋便立馬起身走了過來。
他手中拿著一卷文案,對著面前的齊衡說道:“恩公你看,這是咱讓施才英給舉薦主政壽春、安豐、霍丘三地的人選。”
“你覺得他們怎麽樣?”
看著朱元璋臉上輕松的笑容,但齊衡卻並沒有真的被這笑容所迷惑,只是笑著說道:“大哥,這官員任選的事情本來就是你該做的,又何必問我呢,我這病才剛剛有了起色,你就又要拉著我給你出主意了。”
朱元璋傻樂一聲,說道:“這些人原都是黃崗城和濠州城中的官吏,你應該是比較熟悉的,咱不問你問誰啊。”
齊衡瞧了瞧名單上的人選,說道:“這些人我都沒見過,我哪能知道,不過既然是施大人舉薦的,想來應該不差,大哥你就看著誰順眼就用誰唄,到時候看他們表現,不行再換。”
朱元璋聞言,眼珠子一瞪,回過頭來時,正巧看到了齊衡臉上的嬉笑之色,便笑道:“恩公,你又拿咱打趣。咱雖不懂政事,但這官員任命總歸不能看誰順眼。”
朱元璋以此名單問齊衡,其本身就有試探的意思。
想要看看這些人是不是齊衡暗中已經定下的。
當然,即便是齊衡早就定下的人選,他也會用,但最起碼他朱元璋要知道到底是怎麽個情況。
如今見齊衡根本沒有推薦的意思,朱元璋的興趣也就去了大半,說道:“算了,既然是施才英舉薦的,乾脆就照著他的意思吧。”
一旁的齊衡聽著朱元璋的話,反正是擺出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樣子。
這官員任命的權力,可非同小可。
當初就他一個人在黃崗時,出於方便的原因,他隨便任命也就任命了。
那個時候一切都剛剛起步,沒那麽多說道。
可如今,有些事情還是要注意一下的。
果然。
在朱元璋說完剛剛那番決定後,眼珠子便一直盯著齊衡,見他始終沒有反應,這才作罷。
轉過頭來,便又說道:“恩公,如今湯和那邊的戰事已經結束,等他的兵力與常遇春匯合後,相信很快就能結束西北的戰事,咱這兩天就在想,等安豐路的戰事結束後,就乾脆搬到金陵去。”
“黃崗城雖好,可到底只是一個小城,若想發展,還是得在金陵,咱聽徐達傳信的人說,那金陵城的城牆跟銅牆鐵壁的似的,足足有七八丈高,城牆上可供十幾人並肩而行!恩公你覺得如何?”
齊衡想都沒想,直接說道:“這是自然,金陵城不僅銅牆鐵壁,而且是得天獨厚,它北有長江之隔,東依鍾山之險,而南面,蘇、杭、湖一帶,自大漢以來就是天下最為富庶的州縣。它人丁興旺,稻米富足,鹽鐵等物更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得此一城,便可雄踞東南,進而窺視天下。”
“當初我跟大哥你建議趁機攻打金陵,正是這個原因。”
“而如今金陵城已被我義軍攻佔,自然是要以金陵為都城,朝四周擴散的。”
在得到齊衡的同意後,朱元璋這才說道:“所以咱這次打算將所有人都帶過去,咱妹子、徐達湯和他們,全部過去。”
“可有一點,大家都過去了,這安豐路怎麽辦。”
“金陵北臨長江,防守時自然是一道天險,可平時就是麻煩事了。整個安豐路都和金陵相隔,若無一靠的住的人在這裡,咱實在是不放心啊.......”
問著這話,齊衡算是搞明白了朱元璋的想法。
當即起身對著朱元璋說道:“大哥,咱們可說好了,之前我攻打下金陵後就急忙趕過來了,這金陵到底長什麽樣兒我都沒看清楚呢。大家要都在黃崗也就罷了,若你們要去金陵,我也要去,可不能將我一個人丟在這裡。”
“大哥你是知道我的,要不是大哥你非要我做這些事,我才懶的管這亂七八糟的東西,金陵可是個好地方,總不能乾苦活累活的時候想到我,享福的時候把我扔這兒吧。”
雖然朱元璋沒有明說要他鎮守在安豐路,但齊衡卻能聽出來,索性便直接給他挑破。
果然,朱元璋傻呵一笑,道:“咱思來想去,能夠有本事鎮守整個安豐路,又能處理這裡政事的,也就恩公你了,所以,這次還真得恩公你鎮守在這裡。”
聞言,齊衡當即不幹了。
“大哥,你這叫什麽話,咱們今天把話說清楚,當初元軍攻城時,我就說我留在這裡守城,你非要我去打金陵,金陵打下來了,要不是為了救你們,我才不回來。現在好了,我中了一箭,差點死了不說,你還要把我留在這兒,你們去金陵享福,天底下哪有你這麽當大哥的。”
聽著齊衡的嚷嚷,朱元璋當即大笑了起來。
瞅著齊衡那認真的模樣,朱元璋是開心的不行。
以他朱元璋的性子,還真喜歡兄弟們之間有什麽話說什麽,直來直去,這也是為什麽他最喜歡常遇春的原因。
不過,隨著他的身份轉變,他不能像往常那樣了。
如果今兒這話是李善長說出來,朱元璋一巴掌就過去了。
可如今是齊衡說的,反倒讓朱元璋感覺互相之間沒有那麽彎彎繞。
剛剛朱元璋之所以將想搬去金陵的事情與齊衡說,其實心裡早打定了主意,只不過想要通過與齊衡商議這事來看看齊衡這心裡到底是怎麽想的。
畢竟留守在安豐路的人,基本等於控制了如今他麾下幾乎所有的地盤。
甚至因為距離太遠,信息傳達不方便,要軍政集於一身。
如今見齊衡這幅模樣,原本就對他很放心,如今就更放心了。
笑過之後,朱元璋還是很認真的說道:“恩公,咱知道金陵是個好地方,咱淮西這窮苦之地肯定是比不上的。但咱如今手下不是沒有合適的人嘛?而且這安豐路是咱義軍如今的根基,出不得半點問題,如今也只有恩公你有這本事了。”
可齊衡卻斜著眼瞅向了朱元璋,說道:“大哥,雖然我平日裡看不上那李善長,可說實話這處政的本事還是有的,如今河南江北行省境內基本沒有元軍可以威脅到我們,由他來主政安豐路不是正合適嗎?你前幾天偷偷將他給派去了金陵城,你不是早就想好要折騰弟弟我吧?”
朱元璋眼珠子一瞪。
“恩公,你這叫說的什麽話,咱怎麽會這麽做,咱當時不也是看恩公你跟他李善長處不來嘛。”
說到這裡,朱元璋那臉上的表情又再次變化,說道:“說實話,李善長這個人雖然也確實有點本事,可恩公你也知道,這人在濠州時不是叛了咱去投靠義父嘛,雖然義父跟咱是一家人,可咱這心裡頭總不是個滋味。”
“咱這人雖然平時沒什麽毛病,可就唯獨在這忠義上看的極重,這事咱平時不說,可咱是要記一輩子的。而且,讓他李善長主政安豐路,咱這不也是不放心嘛。”
說完這些話後,朱元璋見齊衡臉上的表情有些松動,當即答應道:“只要恩公願意鎮守安豐路,你可以隨便提條件,咱無有不準,不管是要人要糧還是要兵,咱都答應,說到做到!”
瞧著朱元璋拍胸脯的保證,齊衡想了想說道:“當真無有不準?”
“當然!”
“那我可說了。”
“說!”
在朱元璋睜著個大眼等待時,齊衡還有些不好意思了。
“大哥,我聽說那金陵城中漂亮的大宅院到處都是,等你們進城了,可別被徐達他們都給先搶了,你給我留一間。另外,還有那金陵城中漂亮的大家閨秀,也給我留意住點,等大哥你找好了人選,我就回金陵,我這平章政事也不幹了,大哥就看在弟弟我立了這些功勞上,讓我在金陵享享福。”
聽著齊衡的話,朱元璋愣了。
“就這?”
“對啊,就這。”
本以為齊衡會要權要兵,沒想到只是這些,朱元璋當即說道:“沒問題,我都答應你。”
“不過,有一點不行,以恩公的才能,這麽早想著享什麽福,咱好男兒志在四方,今後恩公的前途且還長著呢,這平章政事你得乾,其它的,咱都同意了。”
“咱給你把全金陵最好的宅子留著,至於那大家閨秀,咱讓你嫂子給你留意。如何?”
齊衡無奈的歎口氣,道:“唉,我還能說什麽,誰讓你是大哥呢。”
頓時,屋裡再次響起朱元璋那爽朗的笑聲。
為了讓朱元璋對自己少些戒備,齊衡也是費盡了心機。
甚至不惜自汙名聲,想要塑造出一個好色的形象。對於朱元璋主動提出的可以隨便提要求,也是一個正經要求也沒提。
走出大帥府的大堂,正準備回去和秀兒在府裡溜達兩圈的齊衡,迎面碰到了一名書生模樣的人。
在看到齊衡時,這人便立馬露出驚喜的笑容,對著齊衡拱手道:“齊大人!”
齊衡瞧著此人的長相,絕對是第一次見,不由疑惑道:“你認識我?”
來人似乎有些激動的說道:“下官有幸遠遠見過大人一面。”
齊衡聞言,點了點頭,道:“你叫什麽,現在何處任職?”
這人馬上說道:“下官胡惟庸,如今在軍備司冶鐵區任職。”
聽到這話的齊衡傻了眼。
“你說你叫什麽?”
胡惟庸有些疑惑,但還是老實的又說了一遍:“下官胡惟庸,如今在軍備司冶鐵去任職。”
“你叫胡惟庸?”
聽著齊衡幾次三番的詢問,胡惟庸心中疑惑更盛:“正是。”
齊衡張張嘴,想要說什麽,可等了半天,最後卻又閉上了嘴,隻道:“你......”
“算了,你還是離我遠點吧。”
留下這麽一句話,齊衡跟避瘟神似的,直接走的遠遠的。
隻留下胡惟庸一臉懵逼的站在原地,不知道齊衡在知道他的名字後為什麽會如此大的反應。
而且看他的樣子,似乎對自己避之不及。
難不成,自己身上有什麽讓他嫌棄的?
胡惟庸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可也沒有發現什麽異樣。
甚至在自己身上仔細聞了聞,也沒有任何的異味。
最終帶著滿腦子疑惑的胡惟庸,還是轉身朝著朱元璋所在的大堂中而去。
一路走回。
齊衡不由的小聲嘀咕道:“今天是真他娘的晦氣。”
胡惟庸是什麽人,齊衡不敢說非常了解,但最起碼還是知道大名鼎鼎的洪武年間胡惟庸案。
這一個案件不知道牽連了多少文武官員,殺到最後甚至達到了只要有過書信都會砍頭的程度。
也不知道自己今天跟他廢話了一句算不算......
對於這個胡惟庸,齊衡的態度還是敬而遠之的好。
管他到底是因為什麽原因被砍了頭,只要離他遠遠的就是了。
這人,完全就是個瘟神。
雖然距離歷史上的胡惟庸案還有很久的時間,但還是‘潔身自好’的好。
這玩意兒就是個定時炸彈,不對,是定時核彈。
一旦炸了,那就是震驚天下的大事件。
想到這裡,齊衡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己身邊的那些人,省得到時候誰因為一封往來的信件而惹火燒身了。
回到院子裡,在秀兒的攙扶下,齊衡便準備到大帥府的後院裡轉轉。
雖然他現在也能自己走路了,可體力還是有限,尤其是時間長了很容易就不小心動了傷口。
當然,他絕沒有找借口佔便宜的意思。
可剛走到門口的他,便迎面又碰到了剛剛見過的胡惟庸。
“你又來幹什麽?”
自己都故意避開他了,這小子竟然還主動找上門了。
胡惟庸瞧著齊衡對自己的態度,實在有些搞不明白,但沒辦法,手上的事情還是要辦的。
他手中捧著一份調令,說道:“齊大人,恩師李善長如今在金陵城處政,可收下官吏不足,又不敢擅自啟用金陵城中舊臣,所以想要將在下調去金陵城內任職。”
“屬下剛剛前去大帥處請示,但大帥有言,如今政事由齊大人您一體節製,所以屬下不得不來叨擾大人了。”
問著胡惟庸的話,齊衡稍微一琢磨便明白。
顯然不管是李善長還是胡惟庸,都想通過朱元璋直接將這事給定下來,免得齊衡從中作梗。
卻不曾想,之前齊衡命人將案卷主動向朱元璋匯報,如今朱元璋也投桃報李,表現出了對齊衡的信任。
不過,齊衡卻壓根沒有這心思。
他恨不得這輩子不再見這胡惟庸,當即說道:“調令拿來。”
胡惟庸遞上。
齊衡轉頭看向秀兒,秀兒心領神會,立馬返回屋中取了筆來。
齊衡是一秒也不想跟這胡惟庸多待,很快便在調令上草草畫了一個準字,隨後便讓秀兒扶著他離開了。
握著手中簽署後的調令,胡惟庸心中的擔憂消弭無蹤。
想到自己即刻便能前往金陵城去見自己恩師,在自己恩師麾下做事,心情萬分愉悅。
可望著齊衡離開的背影,眉頭又不自覺的皺在了一起。
“這齊大人,為何總是對我避之不及?”
胡惟庸是怎麽想也想不明白。
雖然齊衡和自己恩師李善長不對付的事情他清楚,可如果真是這個原因,齊衡大可想一萬種方法對付自己,又何必擺出如今這幅神態。
實在想不明白的胡惟庸,隻好搖了搖頭,朝著大帥府外離去。
夜晚。
陳都突然來到了齊衡的面前,將一封密信交給了齊衡。
拆開仔細查閱後,齊衡沉默片刻。
然後說道:“既然大帥要知道,那就讓他知道,不過要表現的正常一些,不能被發現是我們故意的。”
陳都點頭,奉命離開。
屋子裡坐著的齊衡,瞧著手中的密信,心思在不停轉著。
郭天敘想要通過舊部暗殺朱元璋的事情,不知道從什麽人的口中泄漏,現如今朱元璋已經知道了。
如果將自己換成朱元璋的身份,只需稍微一想,便能想到,這事他朱元璋既然都知道了,暗衛不可能不知道。
那為什麽齊衡卻從來都沒有跟他說過呢?
在明白此刻朱元璋心裡可能出現的疑慮後,齊衡自然不能讓他心中的疑慮繼續放大。
心中已經有了合適的對策。
第二天一早。
齊衡依舊如往常一樣,早早起來都會到府中轉轉。
還不等他出門,三名官員便已經來到了門口求見。
門前這三人齊衡都不認識,也從未見過,不過卻能猜出是什麽人。
昨天朱元璋就問過自己派往壽春、安豐、霍丘三地主政的人選,當時齊衡雖然什麽都沒說,但對於這三人的情況還是一清二楚的。
他們既然是施才英和周念從黃崗城以及濠州城內選上來的,自然也就是他們的屬下。
同時,也是按照齊衡規定的各職位鍛煉後通過才冒出來的。
這些人哪怕還未曾見過齊衡一面,也都天然的歸屬於齊衡的派系。
今日他們前來,估摸著也是要動身了,所以前來拜見。
正如齊衡的猜想。
三人在見到齊衡時,當即恭敬的拱手一拜,道:“屬下耿雲、高文彥、房滿,見過大人。”
齊衡細細瞧了瞧面前的三人,點點頭:“起來吧。”
隨著三人起身,齊衡問道:“準備出發了嘛?”
三人中的耿雲立馬回道:“回大人,正是,那邊催的急,施大人便說要我們早點趕去。”
對此齊衡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囑咐道:“該說的施大人應該都跟你們說過了,我隻強調一點,你們前往各地主政一方,代表的是咱義軍的臉面,大帥的臉面,咱義軍在百姓眼中本就是叛軍,如果你們到了地方後魚肉百姓,貪贓枉法,敗壞的可不僅僅是咱義軍的名聲,壞的更是義軍的根基。”
“如被發現,對待貪贓枉法之輩,我絕不會留情,希望諸位謹記。”
三人神色肅穆,當即道:“大人放心,我等一定謹記於心。”
“好,去吧。”
“是!”
隨著三人離去,余光道的身影也出現在了院子門外。
“余先生,你隨我來。”
院子中給余光道留的屋子中,齊衡坐在案桌前的椅子上,對著余光道說道:“我說你寫。”
余光道點頭,急忙來到了案桌旁坐好,磨墨提筆。
“給我寫一份上報大帥的案卷。”
“如今安豐路各處疆土攻克已是定局,為理政所需,需設安豐路總管府,擬任施才英為安豐路總管府總管。周念為濠州州尹。”
“黃崗城毗鄰濠州,歸入濠州所轄,設壽春城為安豐路總管府所在,壽春城緊鄰淮河,順其直流、支流,可與安豐路境內四通八達,乃最佳都城所選,且安豐路自古便以壽春為都城,名正而言順。”
“故,上報大帥以批示。”
說到這裡,齊衡話音便結束。
不到片刻,余光道也提筆完成。
在面前的文書上輕輕一吹,使墨跡不至於混亂,這才將文書交給了齊衡,說道:“大人,你看看。”
齊衡接過上下查閱後,說道:“行,特我將此文書上報大帥批示。”
“是。”
如今隨著安豐路各處疆域的攻佔,疆域已經十分遼闊,如果繼續按照以往簡單的處理,根本無法再滿足需要。
而且,如今的施才英不過是一個黃崗城的縣令,雖說黃崗城特殊,但官職太低。
無論是周念,還是剛剛派出去的耿雲、高文彥、房滿,其所轄城池都是一府之地。
赴任後便是府尹。
而施才英從中統轄,沒有個名正言順的官職是不行的。
所以,齊衡此番就是要將整個安豐路的行政體系規整。
如此一來,才能上通下達。
施才英坐鎮壽春城內,統轄安豐路全境府州,各府州則下理各縣,其後各鄉。
利用各地之水路,可快速傳遞情報和訊息。
是安豐路首府最合適的設置地點。
雖然按照朱元璋的話,安豐路之後由他軍政一體節製,但到底還不到時候,朱元璋還在這裡,該請示領導的還是得請示。
在秀兒的陪伴下,齊衡走出了大帥府的大門,徑直來到了黃崗城縣衙內。
看著此刻正在縣衙中處理政務的施才英,齊衡當即說道:“施大人。”
聞言,施才英抬頭看來,見到齊衡,急忙起身快步走了過來,攙扶著齊衡來到了案桌前,說道:“大人有什麽事喊我一聲就過去了,何必自己過來呢。”
齊衡道:“在府裡走動也是走,出來走也是走,就乾脆不麻煩你們了。”
說著,齊衡便詢問起自己關心的事情。
“我要你派人調查的情況如何了?”
似乎猜到了齊衡會問到這個事情,施才英當即從案桌的公文堆中找出一份折起來的地圖。
這地圖十分粗略,只是將整個黃崗城以及濠州周邊的地形畫了出來。
施才英指著畫上的地形,說道:“大人你看,濠州、黃崗、鳳陽三地之間,皆是一望無際的平原。這裡毗鄰淮西支流,土地肥沃,是種糧的上好之選。”
“根據粗略的估算,三地之間的土地有15萬頃(近萬平方公裡)左右,但因為實在寬廣,雖毗鄰淮河支流,腹地卻依舊河流缺少,想要取水,還需打井。”
“按照大人的設想,屬下覺得在這裡,若設一常備水庫,便可大大改善這15萬頃土地的用水問題。”
“並且,因緊靠淮河支流,東濠水和西濠水,往後運輸漕運便可順道而上直通淮河,順淮河河道,可抵達整個安豐府,極為方便。”
“並且,屬下在實地查探過後,發現一處地勢低淺之地,其內高度很深,應該足以滿足我們的需求。”
聽著施才英的講述,齊衡一邊看著他自己畫的圖,一邊在自己系統空間中查看著系統獎勵的各省各市詳圖。
如果施才英的話沒有問題,那這裡確實是一個合適的選擇之地。
齊衡之所以會想到要在濠州黃崗附近尋找一處大面積的適宜種植的耕地,原因其實也很簡單。
如今的黃崗城中,足足容納了十八萬的百姓!
當然,這是因為涵蓋了原本黃崗、濠州以及滁州三地的全部百姓。
但這樣的人口規模,可是非常恐怖的。
按照歷史上的記載,在朱元璋一統天下後,北方諸省皆有不同程度的人口損耗。
其中山東河南最為嚴重,富庶的河南山東之地,到明朝建立時,人口相加竟然才不過一百多萬。
整整兩個行省的土地面積上,竟然才一百多萬的人口,可想而知有多荒涼。
而其中情況最好的,莫過於山西。
山西因為身處太行山脈之中,地理優勢讓他們沒有遭受太多的災難,元末的水災也沒有太過影響到山西。
甚至還連年豐收。
所以,整個山西的人口總數保持在五六百萬的程度。
可這五六百萬的人口,卻是分散在整個山西境內的。
如今,僅僅一個黃崗城,曾經的一個小鎮。
竟然容納了十八萬人口!
這還僅僅只是登記在冊的百姓數量,加上此刻城中的一萬兵力,人口總數便達到了驚人的十九萬!
這樣的人口規模,即便放在整個濠州境內,也足以讓濠州各處開花。
如果按照當初李善長的辦法,一定會使城中的百姓回歸到原地。
以此分擔黃崗城的壓力。
不過,齊衡卻並不打算如此。
百姓既然已經來了,再行遷移肯定會產生民怨。
這是其一。
其二,百姓散了有散了的好處,聚集在一起,也有聚集在一起的好處。
如今全國各地都是一片蕭條。
即便這些百姓分散到各處,他們又能給當地帶來多大的改變?
並且,為此他還得支付相應的損耗,如管理成本的增加,運輸支出的增加等等。
既然如此,何不將他們留在這裡,讓整個黃崗城、濠州這一帶,依靠著這些百姓的生產力和勞動力,迅速的發展起來。
然後由點帶面,倚靠安豐路境內天然豐富的水路,盤活整個安豐路的經濟。
不過,這只是戰略層面的展望,關鍵的還是如何落地。
首先這十八萬百姓,外加一萬兵力每天吃的糧食,該如何解決。
如果大面積的種植土豆之類的高產糧食,自然能夠解決這個問題。
但顯然不是長久的辦法。
諸如玉米、土豆、紅薯之類的高產量糧食,都只能當作副糧。
除了口味習慣這些原因外,各種糧食當中所蘊含的營養成分也不同,小麥水稻既然能夠經過幾千年的文明演變依舊是華夏人主食所用,自然是有其道理的。
當然,這年頭別說小麥水稻了,有的時候能搶到幾塊樹皮都是幸事。
但齊衡的目標顯然不僅於此。
所以,解決自身糧食產量問題,甚至達到產出的程度,是當前最迫切需要解決的。
如今黃崗城內的百姓雖然多,但依靠著這一年來齊衡在黃崗城的治政成果,尤其是等到秋收時,滿足城中百姓短時間的糧食需求還是足夠的。
但來年、後年、大後年,如何解決。
黃崗城外的良田就這麽點,無論分給誰,產量也就那麽點。
所以,在齊衡的思考中,便打算玩一場大的。
光在黃崗城周邊發展沒有多大的前景,要來,就將整個濠州西面全部改造成糧產區。
一萬五千頃的土地,就是150萬畝的土地。
只要能解決腹地用水的問題,就能將這150萬畝的土地化為良田。
假設全部種成土豆,僅一季,便可得土豆750億斤,5億石。
當然,這是理論上的。
如果種植水稻,可得10.5億斤,700萬石水稻。
按照Y安地震時補助的糧食標準,每一個成年人一天的糧食補助1斤計算。
一年就是365斤,而10.5億斤的水稻,就可以滿足280多萬人口一年的需求!
當然,這只是理論上的數據,以及這一片區域的未來潛力。
其中還有很多不可預知的因素,比如,不適合種植的地形、每年消耗量,勞力一家婦孺消耗、人力無法滿足所有土地耕種等等原因。
可哪怕最終的結果達到理論數據上的十分之一,產量也足以讓黃崗城中的十八萬以及一萬兵力一年吃飽喝足。
甚至還能盈余近一半,到時候滿足了基礎的糧食需求,盈余的糧食便可以成為貨品,對外界交易,達到物資交換的目的,使百姓的日子更加富足。
不得不說,這個設想的可行性還是很高的。
尤其是完成這一設想的基礎條件他們都已經具備。
水泥、混凝土、鋼鐵、大量的勞動力,前期建設所需物資等等。
在腦海中不斷推算,拾遺補缺的齊衡,越發覺得這個工程的可行性很高。
不過想到施才英馬上就要趕赴壽春出任安豐路總管府總管,齊衡便說道:“這樣,你繼續考察,看有沒有什麽並未計算其中的因素,另外,在完成考察後,你執筆擬定一個大的計劃,隨後交付給周念。”
“此後的細節,則由周念來接任繼續。”
聽著齊衡的話,施才英一愣。
“大人,可是屬下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好?”
齊衡聽的出施才英的疑惑,便笑道:“你馬上就要離開這裡了,此後的事情也只能由周念接任了。”
施才英還是沒有聽太明白什麽意思,可齊衡卻沒有再多說。
如今文書雖已經上報朱元璋,但具體結果還需要朱元璋最終裁定。
所以在結果下來之前,最好還是先不要說的好。
面對齊衡故弄玄虛的話,施才英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而齊衡卻在這時對著身邊的秀兒說道:“秀兒,我們回去了。”
壓根不管此時施才英那滿臉的困惑。
當齊衡回到府中時,余光道也帶著文書走了回來,在看到齊衡時,立馬說道:“大人,大帥已經閱批了。”
結果沒有出乎齊衡的意料,因為自己文書上的內容基本都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也沒有太多出乎意料的事情。
施才英的升任這幾乎是所有人心中的共識。
而至於總管府的設立,以及城池的選擇,也不算什麽意外的事情。
隨之,齊衡便直接說道:“將文書送去縣衙交由施才英看一下,省的他今晚上睡不著。”
余光道不太明白齊衡這話中的意思,但還是按照他的命令去做了。
縣衙中。
正如齊衡猜測的一樣,施才英整個人的心思都在思考著齊衡剛剛那些話的意思。
直到余光道到來,並且將文書上的內容交給他看後,這次明白了齊衡為什麽說要周念來接任了。
懸著的一顆心也終於落了下來。
不過想到接下來濠州要進行這麽一場宏大的工程,施才英還真舍不得走。
因為他很清楚,如果這個工程完成,整個濠州北部將徹底成為整個安豐路的經濟中心。
因為這裡是最有錢,糧食最多,百姓最多的地方。
反倒是自己去的壽春,雖是都城,卻有些名不副實了。
最重要的是,工程一旦完成,將對整個安豐路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可是實實在在的功績,政績!
甚至可能名留青史。
因為這一片糧區的建成,會有多少的百姓免於饑餓。
如果這麽大個工程是別人跟他說,施才英只會當作一個笑話來看。
可這畢竟是齊衡啊......
自從他來到黃崗城,出任了黃崗城的縣令後,他所看到的,見到的,哪一件不是奇跡。
對於齊衡,他已經產生了天然的信任感。
哪怕他跟自己說他能將月亮撈下來,他也會認真思考一下是不是自己目光太過短淺了。
不過,他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看的開,眼光看的很遠。
雖然有點被周念撈了便宜的心情,但想到周念是自己的至交好友,接下來自己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時,心裡也就沒有那麽想不開了。
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能發揮價值的地方。
沒有必要因為這個事情而想不開。
相反,他應該好好想想接下來作為整個安豐路的總管,自己該如何做。
一旦這個產糧區真的建成,自己該如何配合他們,亦或者提前準備。
比如漕運的建設.....
還有, 一旦這個計劃破產了。
接下來整個黃崗城濠州城中十多萬的百姓口糧,該如何解決。
畢竟,如今以黃崗城中的存糧以及今年的收成,也僅夠支撐一年左右的時間。
如果這些勞力全部去開耕荒田,建設水道、水庫。
糧食的產量絕對會下降很多。
想著這些,施才英對自己接下來前往壽春城後的政務也有了大致的想法。
不管怎麽說,糧食和人口一定是當前最為主要和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
加上壽春城以及西南方向的安豐、霍丘兩地,因為脫脫大軍的征調兵力,壯勞力十分的短缺,這些事情都是阻礙他完成治政方向的困難。
如果能夠解決這些事情,並且在短時間內恢復這三地的耕種勞作,或許還能趕得上今年年前的秋收。
如果事情順利,對於明年開春後的計劃,就有了極大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