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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秘》第34章 挺拔的酒保
  尹午一路避開李家仆從,回到自己所在的客房內,在四周布下真氣後,這才緩緩從懷裡掏出一塊碎布條。

  如今他假假也算是個先天高手,寶貝當然是帶在自己身上才放心,之所以要回到房間才拿出來,也只是為了避人耳目罷了。

  “耿忠,耿忠……有了……耿忠,襄陽府九品巡檢使……自幼習武,橫練鐵布衫……二十八歲時兄長耿信因向襄陽李氏索要賄賂,被白淵劍客李一平一劍截斷心脈……後暗中加入金丹道教,得赤木道人傳授列星定光法,後天大成,為金丹道教八品護法……”

  “耿超,耿忠之侄……赤木道人記名弟子,得傳萬聖九變法……為金丹道教七品使者……”

  尹午放下長生秘卷,無聲地歎息。

  雖然他此前已經有了猜測,但當真的看到赤木道人已經開始著手經營金丹道教時,仍舊有些不可思議。

  一個武功站在了頂點的人,若在暗中又有了極大的勢力,那對社會來說只會是一場浩劫。

  相比之下,關於李一平曾參與了李家那些不法勾當,卻又只是小事了。

  反正李憐如已經自刀了李氏本家,大都李家在襄陽也得從頭再來,還是噩夢難度開局,李氏本家除了李一平也都已經惡貫滿盈,卻是沒啥好追究的。

  至於李一平本人……反正尹午是不相信,他落到了掌櫃手裡,還能再泛起什麽浪花來。

  ‘對了,還有……’

  尹午又拿起長生秘卷,輕輕念道:

  “胡三海……胡三海……”

  片刻後,長生秘卷上重新浮現出一片文字:

  ‘胡三海,襄陽府百木鎮孤兒,自幼行乞為生……十歲時被心遠閣前任大掌櫃看中,收為帳房學徒,習《七經八脈行氣法》,二十五歲練氣大成,功至先天……三十三歲時被派往長白府負責分店,因不忍路邊孤兒挨餓受凍,私自散發心遠閣貨款,並殺府衙官兵十四人,被逐出心遠閣……五十歲回返襄陽府,以販賣糖葫蘆為生……德光四年秋,收到心遠閣現任大掌櫃孫祈財口信,搜尋金丹道教蹤跡……’

  這才是尹午當前緊急要查的事情,畢竟人家老大爺還在正堂等著呢,而指望酒保記起來又不太可靠,隻好直接開掛看劇情了。

  ‘雖然還是不知道掌櫃口信是怎麽說的,但起碼知道是什麽事了……這老爺子居然二十五歲就入了先天,那豈不是比赤木道人還要天才?’

  尹午將長生秘卷小心收好,轉身走出了客房,他已經知道該如何應對胡三海了。

  剛走出房門,尹午卻突然一愣,轉頭看向院內的一個角落。

  酒保赫然就在院子裡盯著尹午的房間,而且剛好站在尹午真氣范圍的邊緣上,令尹午無法提前感知到他的存在。

  “不是,酒保兄弟,”

  尹午痛心疾首:“這有點過了啊!我不是說了我不會跑的嗎,怎麽還帶監視的!?”

  酒保見自己被發現了,也沒有顯露絲毫不好意思,理所當然地說道:

  “俺不是監視你,俺是怕你找不到回去的路!”

  “行吧,”

  尹午迅速地放棄了與酒保講道理,轉而叮囑道:

  “對了,酒保兄弟,我已經找到掌櫃說的那人了。”

  “真找到了??”

  酒保一臉震驚:“尹午兄弟,這你可不能騙俺啊!?”

  尹午見到酒保的反應,同樣一臉奇怪地問道:

  “我騙你幹嘛……我還知道了掌櫃要我們帶什麽話呢!”

  酒保臉色連變,

欲言又止,終於長歎一聲:  “唉!尹兄弟,咱們……那咱們這就去交了差事吧!”

  尹午雖覺奇怪,奈何酒保一副不願多說的神情,也隻好作罷,走到前頭帶路回到李宅正堂。

  進到堂內尹午才發現,李憐如竟是將李家仆從全都撤走了,甚至自己也早早離開。

  偌大的襄陽李家議事正堂,就這麽交給了三個外人!

  ‘李憐如好生大方!’

  尹午心中一動,隱隱覺得李憐如這般結交自己,委實有些過了,只是還沒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就聽到前邊傳來胡三海的一聲冷哼:

  “怎麽!終於敢來見老子了?”

  尹午一愣:“前輩?”

  胡三海雙眉倒豎,眼中仿佛能射出閃電一般:

  “你這是什麽表情!老子說你兩句,你還不樂意了!?跪下!”

  “撲通!”

  只聽一聲重重的悶響傳來,尹午愕然望去,只見酒保面無表情,眼含不屑,身軀挺拔……

  然後直挺挺地跪了來。

  不僅跪得端端正正,甚至還虎虎生風地磕了三個頭,嘴裡猶自雷鳴般地喊著:

  “師傅在上,俺給您老人家……請!安!了!”

  最後三個字說得是擲地有聲,氣吞山河,令尹午聽得差點都想把耳竅關掉。

  “嗯,知道禮數了,也是好事……我問你!”

  見到酒保如此大禮,胡三海也只是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隨後聲音又轉向沉重:

  “昨天你倆在酒店,尹小子不認得老子就算了,你個小兔崽子,怎麽也裝作不認識老子?”

  酒保面不改色,連口齒都流利了起來:

  “師傅,俺真不是裝的啊……您也是知道的,俺一喝酒,記性就不大好,昨天興許是沒認出來您吧……畢竟當初您說很快就來接俺,這一晃都好些年過去了。”

  “……你!”

  胡三海氣得直吹胡子,右手在身上一抹,翻出來一根糖葫蘆簽子,眼看著就要朝酒保身上抽下去。

  “前輩!前輩!”

  尹午先前隻來得及粗略地查了查胡三海的出身已經最近的經歷,還真不知道他與酒保竟是一對師徒,驚訝之余卻也沒有忘記及時攔在兩人中間,免去酒保一頓皮肉之苦。

  “前輩,酒保兄弟昨天的確是多喝了些,想來是真的沒認出您……要不咱們先記著,等聽了掌櫃的口信後再算?”

  “行!”

  胡三海冷靜下來,看著猶自跪在地上一言不發的酒保,突然又氣不打一處來,抬起一隻腳重重跺在地上……

  竟就這麽將酒保從地板上震了起來!

  “行了,尹小子,你先念你們掌櫃口信吧,老子回頭再跟這小子算帳!”

  “哎,謝謝領導……謝謝前輩對我們工作的理解與支持,”

  尹午差點就說順了嘴,將後世那套用了出來,趕忙清了清嗓子,鄭重說道:

  “三海吾兄,

  長白一別府,竟已三十載。月明千裡,雪鴻泥爪。雖未謀面,卻相思更甚。

  今有金丹道教,為禍民間。弟已北上尋其敵首,念及兄之身手爐火純青,獨步天下,唯請兄捉其鷹犬,斷其爪牙,方能……”

  “等會兒!等會兒!”

  尹午正聲情並茂地念著,就見到胡三海面無表情地打斷了自己,尹午有些不明所以,不由問道:

  “怎的了前輩?我還沒念完呢。”

  “小尹啊,我知道你才剛加入心遠閣,不知道這些也是正常的……”

  胡三海語氣深沉,仿佛在說一件隱秘的大事,就連酒保也從他背後,投來了一束古怪的目光。

  尹午當即精神一振,以為自己就要聽到有關心遠閣的驚天大秘密了,卻聽見胡三海緩緩說道:

  “你家大掌櫃也沒讀過書……這種信他是寫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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