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從被掀翻屋頂的房屋中探出個腦袋,司命就一直抬頭頂著那個在飛向天空半天沒掉下來的造物主,心裡犯著嘀咕,“嘿,這家夥能飛不成?怎麽老半天都還沒落下來?”
“你在找我嗎?”
司命甚至都不需要回頭,就能確認造物主已經出現在自己身後,他若有所思地說道:“按照這樣子算,你的業障……起碼有近一千米了吧?”
造物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伸出手,攥住他的頭顱。
“你想幹什麽?給我洗頭嗎?”司命冷冷一笑,“這對我來說似乎沒什麽作用啊。”
“你以為,我剛才說得都是真的嗎?”
此話一出,司命笑容逐漸消失掉了。
濃稠如墨一般的黑色,以造物主的胸口為核心向外擴散,直到將他和司命一同包圍在其中!
在黑暗籠罩視野的前一刻,司命耳邊回蕩著造物主的話語。
“你先好好睡一覺吧,當你醒來的時候,或許你就會改變自己的想法。
“當然,很大概率……你有可能沒辦法醒過來了。”
——
話音剛落,司命陡然睜開自己的眼睛。
此時映入眼簾的場景,便不再是被黑白灰三色所支配的忘川,而是一處充斥著血腥氣味,流淌著殷紅色鮮血的天池。
天空徘徊著一輪猩紅色圓月,一座深藍色的橋梁呈現在司命面前,上面掛著許多的符紙,鈴鐺無風自動,發出清脆的鈴鈴響聲。
“又換地方?”司命環顧四周,天池被暗紅色的山巒所環繞,想要憑借普通人的力量逃出這裡,基本等於不可能。
司命伸出雙手,只能看見那些縫隙疲憊地蠕動著,而其它能力,甚至包括業障,他都沒有辦法使用!
就好像,是在當時那道光柱的籠罩之下,所有能力都被抑製,無法正常使用。
呤呤呤——
搖鈴的聲音喚醒司命的意識,他看向鈴聲傳來的方向,卻發現一個熟人站在橋邊,手裡拿著一碗咕嚕冒泡的瓷碗,另一隻手搖著鈴鐺,似乎是在呼喊他過來。
走上前去,司命打量著這個面部有燎傷的男人,問道:“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不是造物主吧?”
無論是從氣質、氣場、還是眼神來看,這個長得和刑嗣隸一模一樣的男人,和在忘川為非作歹,整天想著解放厲鬼,驅逐人類的造物主根本不是一個人。
“我叫刑嗣隸,”他說道,“的確不是造物主,他佔據了我的身體,你會有這樣的疑慮,我表示理解。”
司命眼神微動,“你就是真正的刑嗣隸?可你不是死了嗎?你的筆記我都湊齊了,聽說你想要處理厲鬼複蘇啊,結果沒成功?”
刑嗣隸無奈一笑,手中的瓷碗平穩依舊,“過去的事情,失敗就是失敗,沒什麽好說的。倒是你,據造物主所言,我的筆記散落各處,沒想到你居然能夠搜集齊,這還真是讓我驚訝,一共一百零八篇,這都能搜集齊?”
“一百零八篇?哦,那我沒搜集齊,我只找到幾張比較重要的。不過現在說起來也沒啥意義,”司命看了看他手裡的碗,有看了一眼身旁的橋梁,問道,“所以,你死了之後,在這裡當孟婆?專門給過路的人喂湯喝?”
刑嗣隸搖頭,“這裡可不是奈何橋,下面也不是忘川河。這裡,是造物主用來‘創造’和‘支配’厲鬼的地方。”
“哦!他的能力啊,看來這家夥剛才還真在騙我,他可以支配厲鬼,”司命總算是確認了這件事,不過這也帶來一個很大的問題。
如果造物主真的可以支配厲鬼,甚至還能將自己拉入他的能力之中,這樣的話,身為厲鬼的自己是肯定沒有辦法與造物主正面抗衡。
刑嗣隸看著司命,問出一個自己很好奇的問題,“所以,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裡?你是和造物主有仇麽?還是說……你有什麽特點,他想要支配你?”
“沒什麽,”司命輕描淡寫地說道,“只是因為我不想讓他完成自己的目的,就和一個小孩子一樣哭鬧著要和我玩兒命。”
刑嗣隸聽著這段話愣是沒有聽懂,畢竟在他心目中的造物主,可不是能和小孩子相提並論的存在。
“那麽,如果我要過河,去對面的血池看看,我就必須喝下這碗湯麽?”
對此,刑嗣隸竟然是否認這個說法,“不,要不要喝下這碗湯,純粹看你個人的想法。
“雖然這裡不是奈何橋,我也不是孟婆,但這碗湯的效果,從本質上來說和孟婆湯一樣,能夠讓你忘卻很多事情。
“只要你喝下這碗湯,你就會被造物主支配,在他所營造的、被厲鬼所支配的世界之中存活下去。
“如果你不喝這碗湯,你也可以過去,但你會被血池所吞噬同化,最終成為下一個被製造出來的厲鬼的原材料。 ”
他上下打量著司命,說道:“如果是以你作為原材料,或許……能夠製造出遠遠超出鬼王級厲鬼的存在。
“說不定,能直接創造出某種超脫於厲鬼的詭異……”
“不,”司命給出了一個更加嚇人的說法,“如果是以我作為原材料,你們或許能夠得到一個無情的鋼鐵俠,因為我有鋼鐵一般的紅色意志!”
刑嗣隸依舊沒有聽懂他的冷笑話,這不免讓司命有些失望,“你們這些年輕人……真是難懂啊……
“所以,你要喝下這碗湯嗎?”
司命腦瓜子一轉,頓時想出了一個不錯的辦法,接過刑嗣隸手中的湯。
果然,這孩子也是選擇喝湯嗎?
的確, 只要喝下這碗湯,接受造物主的支配,不僅能夠活下來,還能忘卻很多煩惱,在被厲鬼所支配的世界之中存活下去,
如果拒絕,之後等著他的,就是死亡,說不定遠比死亡更加可怕。
但是,只是但是……我還是很想看見一位用於反抗的勇士站出來啊,畢竟……我也曾是人類的一員。
正當刑嗣隸傷感之時,他抬起頭,卻看見司命已經消失在自己視野之中。
“人呢?”
他望向橋梁對面,卻發現司命端著那碗湯,已經站在血池旁邊,將那碗湯倒了下去。
刑嗣隸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這家夥自己不喝,讓血池喝?
這是什麽離譜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