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佔了一段城牆而已,要說破城,還早著呢。”嶽飛給秦霄潑了一盆涼水:“內城和外城之間,囤積了超過二十萬魏軍士卒。打巷戰,我軍並不佔優,即便能贏,也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做到的。”
其實在冷兵器時代,城池攻防戰中,一旦守城失敗,守軍大多會放棄城池,而不是與進攻方進行巷戰廝殺。
但這並不意味著就沒有巷戰。
安邑已經是魏國最後的防線,若是棄守,城內的王公貴族們怎麽辦?
大量的財產,一時間也沒辦法運走,難道就不要了?
還有,若是棄城而逃,逃亡的路上,國家運轉如何指揮?
林林總總,各種原因之下,魏軍必然不會輕易放棄安邑。
即便破城,也會進行拚死一搏。
安邑城內的情況很複雜,由於很早就被秦軍包圍,居住在外城的百姓大多都滯留城內。
再加上大量士兵湧入,外城可以說是人擠人。
攻城的時候,單單突破最外圍城牆防禦,倒也好說。
反正城牆上的都是敵人,往死裡揍就是了。
但突破最外圍城防,進入安邑外城和魏軍打巷戰的時候,若是遇到了魏國百姓,要不要殺?
不殺,難保有魏軍裝扮成百姓,暗中偷襲。
若是不分青紅皂白亂殺一通,這名聲可就毀了。
再加上城內地形複雜,各種建築阻擋道路,有大量可以隱藏行跡的角落。
魏軍熟悉地形,可以隨時隨地對攻城一方發起偷襲,殺傷幾人便跑,往地形複雜的小巷裡一鑽,便直接就消失不見了。
這個階段,對秦霄手下的軍隊來說,才是最麻煩、最頭疼的。
十余萬以上的百姓,再加上超過二十萬的守軍,擁擠在外城之中。
秦霄的大軍想要佔領外城,或者逼迫魏國高層投降,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派人去給秦國那邊傳個消息吧。”
秦霄想了想,問道:“你覺得,我們是幫秦軍打開城門好,還是讓他們過來匯合?”
眼下,嶽家軍的精銳,已經在城頭上站穩了腳步。
想要裡應外合、破開城門,也不算什麽難事。
但,一扇城門不過三丈寬,容量有限。
若是讓秦軍過來匯合,入城效率難免降低。
秦霄更傾向於,從城牆上方出動,幫秦軍也佔領一段城牆,甚至是直接破開秦軍攻打的城門。
不過,這樣做,難免要付出一些額外的傷亡。
“以傷亡換效率,反而能最大限度的減少傷亡。”
嶽飛回答的很乾脆:“現在不是仁慈的時候,哪怕是用人命去填,也要徹底控制住城牆和城門,佔據主動。”
秦霄沒有再說話,將戰事完全交給嶽飛,靜等著這一戰的結果。
嶽飛很快下令,讓後續的部隊跟進。
劉三刀和牛興本來就十分疲憊,衝殺了一番,已經沒有多少力氣。
不過,兩人卻沒有退下來,而是躲在嶽家軍的防線後邊,毫無形象地靠牆躺下,抓緊時間休息,恢復力氣。
這臭氣熏天的戰場,呆久了之後,竟是開始有些習慣了。
劉三刀甚至從懷裡摸出了一塊蒸餅,就著涼水大口吃著。
牛興表情古怪地看著劉三刀,糾結了好一會,終於下定了決心,擺出一副冒死說出真相的姿態,指著劉三刀的領口,說道:“劉哥,你領子上沾了一坨屎,剛才你吃蒸餅的時候蹭到了。”
“嗯?”劉三刀一時沒反應過來,低頭看向牛興指著的位置。
卻見自己的領口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沾上了一坨黃綠色的物體,散發著奇妙的氣味。
忽然,劉三刀覺得嘴裡的蒸餅就不香了。
不但不香,仿佛還散發著某種令人作嘔的氣息。
表情漸漸凝固,劉三刀丟掉手中的蒸餅,發出一聲慘叫:“我日啊~~!!”
……
且不提劉三刀搞出來的小插曲。
嶽家軍在城頭上站穩了局面,嶽飛沒有絲毫遲疑,接連調兵遣將,很快便將這優勢擴大。
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整整一面城牆上,便已經幾乎被秦霄手下的部隊佔滿。
還在負隅頑抗的魏軍,只剩下數百上千人,佔據著一段不到三百米長的城牆。
其余的地盤,都落入了秦霄的掌控之中。
傳令兵早已往秦軍那邊送了信。
秦霄這邊打開了突破口,秦軍也不肯示弱,加大了攻城的力度。
雖然沒有能夠立即取得實質性的戰果,但卻也讓守城的魏軍疲於奔命。
魏國朝堂對這場攻防戰十分的關注。
不關注不行,這可關乎於魏國無數王公貴族的身家性命,哪怕是再昏庸的人,也不會對此不聞不問。
從攻城戰打響的那一刻起,魏國朝堂之上,所有人的目光就盯死了前線的城牆上。
城防一破,朝堂上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哪怕是上將軍龐涓,也不敢瞞報如此重大的變故。
惠文王本來正在后宮,欣賞歌姬、舞姬的歌舞。
聽聞這個消息,嚇得手中的酒杯掉落在地,摔碎成無數碎片。
“這,這可如何是好啊?!”
魏惠王不得不承認,自己害怕了。
本以為魏國是天下霸主,稱霸甚至統一天下指日可待。
卻沒想到,這美夢才剛開始做起來,一覺醒來,敵人就打到了自己家門口來。
甚至,連家門都一腳踹開,隨時能搬走家中的財物,乃至於自己的性命。
一名大臣立刻從人群中走出, 上前一步道:“大王請寬心,我軍將士必不惜一切代價死戰,擊退敵軍!”
此人是龐涓的親信,隨著一群大臣來此,便是為了為龐涓開脫的。
事實上,這個想法也沒錯。
敵人攻佔城牆,確實是對魏軍不利。
但事情還沒有到最壞的一步。
外城中,可以和敵人打巷戰。
即便這一步也走不通,還可以將殘余的力量撤回到內城,再來一次守城戰。
在懂軍事的人看來,事情遠遠沒有到最壞的地步。
但,並非是所有人都懂得這個道理。
很快,就有人反駁道:“外城被破,敵軍隨時可能打到內城之下。若是萬一,老夫是說萬一,這內城也破了,我大魏宮廷,乃至於祖宗宗廟,豈不是都暴露於秦國的兵鋒之下?依老夫所見,為了大王和祖宗社稷,不如割地、求和吧?”